《她不是伪人》画烧青

79、第 79 章

　　卡尔文弯腰从车里走出来，反手关上车门。护目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呼吸通过防护面罩发出呼呼的杂音。
　　“我已经和教会的人联系好了，他们会通知该教堂的神父，全力配合我们。”本杰明说，她也穿着暗黄色的防护服，光滑的面料在太阳下反光。
　　卡尔文皱眉：“你也进去？”
　　本杰明疑惑：“不然呢？”
　　“你应该在外面接应。”
　　“接应的人员我已经安排好了。”本杰明指了指身后，“那个和布莱克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会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卡尔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不满地皱眉。
　　本杰明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别看他年纪小，可一点也不比卡尔里斯差。行了，别磨磨蹭蹭的，我们速战速决。”
　　她率先上前，朝卡尔里斯以及其他专员一招手，“都跟上。”

　　他们刚靠近教堂，那扇雕刻繁杂奢靡的青铜色色大门就向内打开了。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他的身形算不上小，可惜在四米高的铜门下存在感实在薄弱。
　　他身着白色长袍，脖子上挂着一条十字架吊坠，在日光的照耀下洁白而又神圣。卡尔里斯一愣，他倒不是被这位神父独特的气质所倾倒，只是他想起来前不久路西菲尔给他的第三张纸条，上面写着神父。

　　“请各位和我来。”神父温和地笑着。

　　装备精良的众人在一番检查，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以后才走进教堂。
　　越过铜门时，卡尔里斯看到表面雕刻的花纹，全是各种神态的天使，它们或坐或立，或哭或笑，各有不同，唯一的区别是身后都有着巨大的翅膀。
　　突然，他与那个神父对视上了。算不上对视……卡尔里斯直觉有人在观察自己，下意识望过去时，正好发现了神父不加掩饰的目光。
　　他吞咽了一下唾沫。
　　神父弯起眉眼，冲他微笑。他的笑容非常圣洁，没有一丝阴霾，但不知道为什么卡尔里斯的心脏漏了一拍，慌不择路地移开了视线。

　　“教会已经和我说明了详情，各位需要对本教堂进行一次大排查，是吗？”神父边走边说，“这当然没有问题，我们教堂非常愿意配合D.D.F的工作，只是……”
　　他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唇前，“请保持安静。”
　　卡尔文语气严峻，“抱歉，神父先生。D.D.D的工作不像你想象中那样简单，需要全方面进行，不放过任何地方，包括神像。”
　　神父笑容不变。
　　卡尔文说：“可能会叨扰到您以及其他神职工作人员，还请谅解。”
　　“。”神父掌心放在胸前，“神要求我博爱，不能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因此无论何时我都会以最好的状态面对一切。问题是神……”
　　他耷拉了一下眉毛，叹了口气，“只有神，我们的主，不能对祂不敬。如果主感到愤怒，就会派遣使者向人间降下神罚。”

　　本杰明的眉毛抽了抽，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些神职人员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就算了，连这种时候也这样窝囊，看得人心里恼火。她正打算说什么，一条手臂横在身前，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
　　卡尔文用眼神示意她冷静，他说：“我们会尽量注意的。”
　　神父重新眉开眼笑，“那最好。”

　　“上帝的使者”离开后，卡尔里斯趁机来到卡尔文身侧低语。
　　听到他的话，卡尔文意外：“你希望我们查一下那个神父。”
　　卡尔里斯点头，“以防万一。”
　　见卡尔文半天没有回应，他不免紧张起来，“队长，怎么了？”
　　“没什么。”卡尔文说：“只是你的提议完全没有必要。D.D.D事先已经和教会沟通过，这位神父不久前在教会以及侦查部的联合督导下接受过了排查，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既然这个神父是人类，那为什么那张纸条上……
　　卡尔里斯内心的平衡逐渐像怀疑两个字倾斜，他开始对路西菲尔的话，以及她的真实目的产生疑虑。她并不值得信任，卡尔里斯告诉自己，如果有必要，他会将一切全部……
　　背后猛地一刺，他转过身去，却发现那里只有聚在一起讨论的D.D.D专员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心有余悸地摸了下脖子。

　　.

　　D.D.D行动一般两人一组，也就是搭档行动。按理来说卡尔里斯也应该有搭档，可惜这次出任务的D.D.D队伍人员是单数，作为唯一的新人，卡尔里斯非常光荣的成为第一个单独行动的成员。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D.D.D禁止独自行动，他被安插在卡尔文和本杰明之间。

　　“布莱克，你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规模的排查吧？”气氛过于严肃，本杰明率先开口打破寂静。
　　只听卡尔里斯笑了笑：“如果排除转正的实践测试，确实是的。”

　　本杰明边排查边聊天：“侦查部的转正测试确实不错，很能检验能力。但是太危险了，谁会把刚工作不久的孩子扔到现场和伪人较量？”
　　她叹气：“你们那次有几个人通过了？”
　　“三个。”卡尔里斯说。
　　本杰明笑道：“那挺不错，所以你现在是正式员工了？”
　　“是的。”卡尔里斯答，“速度很快，我还以为流程需要一个月。”
　　“以往确实需要一个月，但最近因为伪人事件多发，侦查部缺人手。”本杰明说。

　　本杰明关上手电筒，插进腰后，她一弯腰从这个狭隘的空间里走了出来。她问：“我这里没问题，布莱克，你那边怎么样？”
　　“我也查完了。”卡尔里斯从另一侧的走出来，他张望一番，“队长呢？”
　　“他应该在前面。”本杰明说。

　　教堂里被人为的划分成几个区域，D.D.D们分成不同的小队，分开行动。卡尔里斯他们三人所负责的是两侧的最显眼的塔楼，这里通常没什么人光顾，偏僻阴暗，虽然打扫地很干净看不到一丝会灰尘，但是因为缺少人烟，带给人一种不适的荒凉感。

　　“卡尔文！”本杰明喊道：“你跑哪去了！”
　　回声在塔楼内回荡，两人在这一层绕了一圈都没看见卡尔文的身影。卡尔里斯猜测：“是不是去楼下了？”
　　楼梯是盘旋而下的，从顶端能从中间的缝隙一直看到最底端。本杰明觉得有道理，便缓慢地走下楼梯。“这家伙……都说了禁止单独行动，还是这样一意孤行。”她叹气。
　　卡尔里斯疑惑：“队长他……”
　　本杰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看他对别人凶巴巴的，一会这个不行，一会那个不合规定，实际上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像他这样，迟早要出事。”
　　卡尔里斯：“……”
　　本杰明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连忙将两根指头放凑近嘴边，捏起空气丢到远处，“抱歉，我乌鸦嘴了。”

　　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时发出吱呀声。随着两人下楼梯的动作，整个楼梯晃晃悠悠，走得卡尔里斯心惊胆战，担心脚下的“老古董”随时都会散架。
　　在楼梯之间的平台拐角处，有一座天使雕像。它表面灰蒙蒙的，两臂空空荡荡，断截面坑坑洼洼，明显是人为。天使微微垂首，身后的翅膀收拢，嘴角的微笑很淡。
　　来时卡尔里斯已经遇见过这个雕像了，可哪怕再看一次，心中的诡异感也无法消去。他在雕像前驻足，紧盯着雕像那双看不见瞳孔的眼睛。

　　“怎么停下了？”本杰明的声音在前方传来，“那只是一个雕像，没什么特别的。快跟上，别掉队。”
　　“好。”卡尔里斯给予了雕像最后一丝视线，便收回目光，追赶上了本杰明。

　　他跟在本杰明身后缓慢地走着，脑海里一直想着那个雕像。有些奇怪，天使一般称为使者，又或者神的代理，被教徒们所尊敬仰望，教堂里的人却将它随意丢在这个破地方。
　　他们难道不担心这样做会触怒所谓的“主”吗？

　　“卡尔里斯。”
　　卡尔里斯忙道：“我在。”
　　本杰明的脚踏在平坦的地面上，手从木质扶手上拿开，“你当时为什么要求调查神父？”
　　卡尔里斯一愣，本杰明正看着他，但眼神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他干笑：“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本杰明耸了耸肩，“好奇而已。况且你总能发现一些我们忽略的地方，就像排查教堂也是你最先提出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问题把卡尔里斯难住了，他之所以会提出搜查教堂，完全是因为路西菲尔的线索。他该如何解释，比如自己和伪人达成了共识，又或者和伪人“狼狈为奸”？
　　卡尔里斯承认，自己答应路西菲尔的合作提议，不仅仅是因为迫于对方的淫威，还有他自己的私心在。他想成就一番事业，想建功立业。他就像一个狂热的赌徒，无所谓风险。不过好还不算太迟。
　　他暗暗地想，如此现在和本杰明吐露真相会发生什么？他一定会受罚，被骂不清醒，但毫无疑问之前的所有提议都会被高度重视。毕竟是来自另一个伪人所提供的线索，不管是真是假，都有参考价值。
　　况且，他还不知道路西菲尔是否可靠。

　　卡尔里斯环视了一圈四周，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其实……”

　　远处发出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怎么回事？！”本杰明大惊，神经高度紧绷。她从腰间取出枪支，朝卡尔里斯一挥手。卡尔里斯会意，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本杰明朝着声音方向快速跑去，卡尔里斯也准备跟上，可他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发麻，脚步不由得一顿。他微微偏过脑袋，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路西菲尔。
　　她的脸病态般白皙，比之前看到时更白一些。路西菲尔咬牙切齿：“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