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伪人》画烧青

11、第 11 章

　　掀开黑色塑料布后，扑面而来的尸臭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卡尔里斯稍微好一些。亚历克斯倒两步，直接扶着墙喷射性呕吐。
　　天气算不上凉爽，尸体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更容易引来细菌的青睐。它被开膛皮肚，内脏全都消失了，四肢全都被弯曲成一种诡异的弧度，全身上下都有被啃食的痕迹，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特别是它的脸。头部缺失了将近一半，大部分聚集在它的面部，五官因此模糊不清，无法辨认，头皮消失了部分，露出血红色的脑子，仔细看去，还有细小的蠕虫在中享用美味。
　　亚历克斯总算缓过来了，边喘气边用手帕擦着嘴角的组织液，“死者身上有大量被撕咬过的痕迹，小镇对烈性犬管控严格，会造成如此惨烈撕咬伤口的动物不可能存在，所以我们才将怀疑投向了伪人。”
　　“伪人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卡尔里斯近距离观察片刻后站起身，“在过往记录中存在过喜欢食用人类的伪人，但实际上这种食用只是单纯的恶趣味，它们并不以人类为食。”
　　“那为什么？”
　　卡尔里斯：“谁知道呢，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因为恶趣味。它们喜欢折磨人类并以此为乐，伪人都仇视人类，会做出这种行为并不奇怪。”

　　他放下黑布将尸体再次遮住，“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我们在死者身上查到了证件，经过调查得知是一名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在询问她姐姐知晓在米凯尔餐厅兼职当服务员，名字应该是……”亚历克斯皱了皱眉，一时半没能想起来。
　　卡尔里斯接上话：“安迪。”
　　“对，安迪。安迪·威廉。”亚历克斯一拍手掌，“你也认识？”
　　“不。”他否认道：“今天中午我去过米凯尔餐厅，那里的老板说她今天没有上班。”
　　亚历克斯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么说来这位安迪·威廉也许我曾见过，我也是米凯尔餐厅灯常客，不会是长着雀斑，嘴上常常挂着笑容的那位吧。天呐，她竟然会遭了伪人的毒手，实在可惜。”
　　“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都值得可惜。”卡尔里斯道：“当务之急是必须排查一切安迪·威廉生前常去的地方，防止伪人趁虚而入。”
　　“对了。”
　　他正准备用对讲机联系斯芬威尔，脑中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他一指亚历克斯提醒道：“尽快将安迪·威廉的死亡消息通过新闻通报，让群众加以提防。”

　　.

　　“如果警方有任何传唤，都要第一时间过来。”
　　“好，我明白了。”

　　做完了笔录后，温蒂在美丽的警察小姐注视下离开了警局。
　　她看了眼手表。
　　——十五点二十四分。
　　如果她真的与朋友有约，此刻应该快要急死了，但幸运的是，她没有。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警局，将小包朝肩膀内侧提了提，快步离去。

　　温蒂再次回到了命案所在的街区，那条小巷依旧被警戒线围着，穿着制服的警察在附近巡逻。
　　在来的路上，电视里、路边摊的收音机里都放着此次的命案，安迪·威廉的死亡被众人所知晓，所有长着雀斑的女人都成了怀疑对象，被怀疑是否是伪人伪装。当然这有些夸张，只是安迪的死亡确实引起了恐慌，更何况不知道是哪位内部人士散播了这次被追查的伪人喜欢用残暴的手段虐待猎物，人群的恐惧感因此更上一层。
　　卡尔里斯和亚历克斯从小巷内走了出来，看上去两人似乎还在谈这次的案件，卡尔里斯一弯腰从警戒线钻出，站直后接上了之前的话。

　　见两人走出来，温蒂连忙低下头降低存在感，转身钻入了一旁同样隐蔽的小巷中。

　　街区S介于普通居民区与贫民窟的交界处，这种大大小小的街巷数不胜数，大多数都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隐蔽总会滋生阴暗，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当然懂这个道理，基本上都会避开小巷走宽敞明亮的马路，但也有一些胆大的喜欢从这里抄近路，比如安迪，再比如……
　　——身为伪人同类的温蒂。

　　狭窄的巷内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所有的喧嚣吵闹都被白色脱皮的高墙挡住，只能听见声响但看不见场景。这件事是一个犯罪的绝佳场所，如果温蒂是一个罪恶的伪人，她一定会选择这种地方虐丨杀所有她所中意的人类。
　　在走到一定深处后，温蒂停下了脚步，一个黑影逐渐出现在身后，羊头人身，身高接近两米，落下的阴影几乎将温蒂全部笼罩。
　　温蒂转过身：“Demon，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Demon不说话，实际上他根本不会说话，他一双空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温蒂，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拍了拍肚子。
　　“我知道你很饿。”温蒂说：“但你怎么能去骚扰门卫？你这么做，会将我也拉下水的。”
　　如果不是他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性的困扰，温蒂很想杀了眼前痴傻的伪人。但毕竟是在自己搬来这座镇子时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温蒂记得当时自己正在这座陌生的城镇里迷路，Demon就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为她在前方引路。伪人之间不像人类那样喜欢相互残害，反而很是和平，当然也可能是数量稀少的原因，伪人之间互不侵犯，也不会无缘无故产生联系，所谓的联系也只可能发生在厮杀人类的过程中。
　　Demon是个异类，和她一样。

　　温蒂从包里拿出两颗糖丢给他，Demon伸手接住，扔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
　　“我是来提醒你的，接下来一定要躲好，千万别出来。D.D.D们这段时间会在城镇里面进行大排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温蒂嘱咐道。

　　说完，温蒂转身就要走，Demon却突然上前一步，黑色尖锐恐怖的手掌拍着自己的胸口，山羊头颅缓缓地左右摇晃。
　　温蒂微微皱眉，“你说那不是你？那是谁？”

　　伪人就像蟑螂、老鼠，早已渗透在人类世界的方方面面，他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给人类造成巨大的灾害。但他们永远也不会被清除殆尽，就像宗教一样，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生老病死，那么伪人就会永存。
　　温蒂意识到她不仅没有熟悉这座镇子，这里长期存在着的伪人她也没能完全了解。

　　Demon再次摇头。
　　温蒂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她不会向人类那样整日提心吊胆，她只要扮演好人类就行，这对她来说很轻松，但毫无疑问那个伪人没能处理好尸体的行径引起了人类的重视，D.D.D采取行动对伪人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成功的将其他伪人一同拉下水，一同浸泡在威胁之中。
　　温蒂想，如果有机会遇见他，一定要亲自将他处死，亲手消灭这个心大的玩意以解心头之恨。

　　.

　　“……近期，米勒尔餐厅的服务员安迪·威廉小姐遭受伪人毒手，她的尸体被发现在一条无人的踏及的深巷中。经警方透露，死者生前遭受过非人般虐待，尸体状况惨不忍睹。伪人侦查部已对此召开相关会议，会议表明D.D.D已采取相关措施，伪人侦查部部长莱茵斯·穆勒对此发表讲话……目前该伪人还未被D.D.D捕获，请广大民众加以防范，晚上八点钟以后尽量勿在外逗留，也请勿涉足任何隐蔽场所，以防伪人有可乘之机……”

　　弗雷德半垂着脑袋，在登记单上勾勾画画。
　　“可以了。”他的声音虚脱无力，画出的勾号尾部微抖，全然没有之前那种干脆利落的感觉。
　　米凯尔夫人关心地问：“你还好吗，我看你的状态有些……”
　　“谢天谢地，我还没疯。”弗雷德抬起头，对米凯尔夫人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过几天就好了……也许。”
　　弗雷德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米凯尔夫人看他就像在一个孩子，语气不经轻柔起来，“如果感觉不好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没结婚的时候就买了这里的房子，到现在为止门卫已经换了好几波了，你是第三个。每天要高强度地紧绷神经确实非常困难，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弗雷德说。

　　来到电梯厅，米凯尔夫人看到温蒂也在这里等候电梯。
　　因为安娜斯塔，她对这位刚搬来的小姐印象很好。“嗨，怀特小姐。”她笑眯眯地打招呼。
　　温蒂才意识到她的存在，连忙转身问好：“你好，米凯尔夫人。”
　　米凯尔夫人嘴角咧开一个弧度，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安娜斯塔特别想你，总吵着要去四楼找你，可惜她的作业没有做完，我就告诉她只有乖乖学习才能去见怀特小姐。不得不说，真的很奏效，那孩子总算肯乖乖坐在写字台前了。”
　　温蒂说：“这么说来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如果有时间会亲自去拜访的。”
　　“那安娜斯塔一定会很开心。”米凯尔夫人道。
　　正巧这时候电梯到了，自动门向外打开，她伸出手示意温蒂先请，对向她点头道谢，便走了进去。

　　电梯缓慢上升。
　　气氛很安静，米凯尔夫人用余光观察着温蒂，她右手虚虚搭在左臂上，横在腹前。
　　这位怀特小姐说话很温柔，不急不慢，也十分有礼貌。不知为何米凯尔夫人总觉得她那甜美的笑容倒像是一个面具，她无法透过面具看到下面的真实模样。她看不透对方，看不透这个比自己小将近两轮的孩子。
　　米凯尔夫人不愿意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更何况是一位曾向自己女儿伸出过援手的善良人，但她年近四十，所经历过的阅历告诉她身侧的小姐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简单。

　　温蒂感觉到米凯尔夫人一直在观察自己，她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实则早就没自己发现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她只不过被迫帮了安娜斯塔一把而已，还不是自愿。不过温蒂知道那束目光充满善意，她很清楚敌意是感觉，就像毒蛇，紧紧缠绕在身上，哪怕双方都默不作声，依然能听到内心深处的咒怨。
　　米凯尔夫人应该是住在二楼，这该死的电梯怎么这样慢。

　　米凯尔夫人突然道：“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在街边看到你了。”
　　温蒂：“是吗？”
　　“是啊，让我想想在哪来着？”她眼睛偏向右上方，回忆着，“对了，我记得你当时好像从被警戒的小巷里走出来，身边还跟着警察。”
　　“那是因为安迪·威廉的尸体是我发现的，我作为目击证人被带去做笔录了。”
　　米凯尔夫人手搭在胸前，惊讶道：“天呐。安迪那孩子......”
　　温蒂点头：“和新闻上说的一样，死状非常惨烈。”
　　“那你还好吗？”米凯尔夫人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亲眼目睹了那样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斟酌片刻后说一个抽象的词，“恶心的场景。”
　　“谢谢，我没事。”温蒂朝她笑了笑。

　　叮——
　　电梯到了二楼，米凯尔夫人走出去，对仍留在里面的温蒂挥手道别，“如果因为觉得害怕或者用餐时回想起尸体无法下咽，欢迎来找我。我做了一手好菜，况且曾经还自学过心理辅导，完全可以帮上忙。”
　　“我会的，多谢关心。”温蒂道：“再见。”

　　电梯门关上，这里终于只剩她一人了，温蒂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米凯尔夫人说自己今天看到她的时候，着实心惊胆战了一把。果不其然，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好好呆在家里，等到虐杀安迪地伪人被抓住后，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