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希望中的永生 5 ...
-
这是哪里？
我在哪里？
夏希的眼前一片漆黑，他想抬头把周围看得真切一点，却又不小心扯动了脑后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下，他逐渐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晚上。
他忍着剧痛想要伸手去扯下眼罩，然而另一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更精准地压在他脑后的伤口上。
“嘶！”
“终于等到你醒了，”金野揶揄的声音犹如魔鬼在他耳边响起，“快来，夏希，快来参加我们的派对。”
“什么派对？”夏希警惕地问。
可金野却不管他的反抗，他轻易地提着夏希的衣领，像提一只小鸡仔一般提着他起来，迫使着他跟着自己走。
“什么派对？”夏希再次问了一遍，却得到了金野的闭嘴警告。
“嘘，这是一场喜庆的派对，我们准备入场了，你先别出声。”
短短的一句话使得夏希汗毛倒竖。他小心翼翼地走着，试图用脚下和身边的触感找出现在自己的位置，然而金野没有什么耐心。
他像拉扯着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走着，丝毫不关心他的状况。一旦他的布娃娃想反抗，金野就会掐住他的伤口，逼迫他就范。
夏希疼得浑身出汗，他感觉血热腾腾地流到自己的脖子，又从脖子流到自己的背脊。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嘘！闭嘴，不要吵到我们的客人，他们需要安静。”
他们走了不久，夏希敏锐地听到了一声铁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是风灌进来，吹着他的头发，再接着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心中警铃大作，尖声问道：“我们到底要参加什么派对！为什么这里……”
“嘘！”金野第三次打断了他，“你来了就知道了，保证你满意。来，这里这里，踩下去。”
夏希不敢反抗，他听从地踩下去，却发现自己踩在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物体上，他猛地缩回脚，崩溃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一只大老鼠。”金野敷衍地回答。
紧接着，他又让夏希踩上另一个物体。夏希不想踩下去，可那个物体实在太长，他根本跨不过去，最后踩在了一片柔软上。
“这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不已，金野却不耐烦地将他留在原地。
他说：“你不是想知道是什么吗？你弯下腰摸一摸就知道了。”
夏希听到他的话，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时，一股飓风从他前方刮来，吹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几乎是失去了判断能力，颤颤巍巍地蹲下来，然后用手去感受地上的触感。
粗粝。
小石子。
他继续往前摸，然后摸到了冰冷的物体，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他摩挲着冰冷的凸起，冰冷的凹陷，冰冷的柔软。
他的呼吸开始厚重，发出嗬嗬的声音，几乎是和风声同频。
然后他摘下了眼罩，发出一声惊天的哀鸣。
那是方天星的鼻子，她的眼窝，她的嘴唇。
“啊！”
他迅速爬过去，将方天星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然而冰冷的触感告诉他，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喂，你只抱一个吗？”
金野的话犹如一阵晴天霹雳。
夏希错愕地朝背后看去，才发现以他为圆心的四周堆放着尸体。
风园、金野、郑梅、何田田、王空、郝丰年……还有何秋实。
夏希一个个地凑过去，他先是凑到风园身边，看着她腰间巨大的伤口，那上面早已不流血了，连血液也成了干枯的铁锈红色。他摸了摸风园的脸，摸到她的鼻间，没有了鼻息。
然后他又爬到了金旷的身边，金旷的脸上横七竖八全是血痕，他的鼻梁被打断，血糊了他一脸。夏希用衣袖帮他轻轻地擦拭，却发现怎么也擦不掉。
还有、还有何田田和何秋实。
何秋实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而何田田的胸前有一处刀伤。
王空……
王空是淹死的，他的脸部肿胀泛白。
“为什么……”夏希佝偻着背，低声问着金野，“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金野：“好玩。”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夏希想，心底的悲痛突然叠上了一层愤怒。
“就因为好玩？！就因为好玩，你就害死了他们！就因为好玩？好玩吗？”夏希疯狂地质问他，然而这次回答他的并不是金野。
而是一直站在天台角落的徐菲菲，她脚边放着一个收缩绳器，身后还有一个大架子。她坐在天台边，听到夏希的话笑着跳了下去，慢悠悠地踢开挡住她路的尸体，走到夏希面前。
“不好玩吗？”
“你不是就喜欢玩这种模拟游戏吗？模拟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他们，然后我们在医院里玩无间道，躲猫猫？”
夏希咬牙切齿地看着徐菲菲，他双手握成拳，努力抑制自己要掐死她的冲动。
徐菲菲见状也不生气，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说到玩，还是得谢谢你。我本来不想这么玩的，可是你给了我新的灵感。”
“你在说什么！”夏希喊道。
徐菲菲故作无辜地耸耸肩：“我本来只是一个虔诚祈祷的女孩子，谁知道某一天有一只坏老鼠加入我们，说要一起祈祷。他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想混进来破坏我们的祈祷。我好生气的，但是我选择原谅他。”
徐菲菲笑着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选择原谅他呢？”
“因为你想要把他留下来折磨他。”
徐菲菲双手一拍：“答对了，奖励上移一厘米。”
夏希不明所以地瞪着她，只听见一阵铁链敲击的声音过后，什么都没发生。夏希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劲，他怒道：“东罗呢！”
徐菲菲扁嘴：“你现在才想起来，她在……你继续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不行，你现在就要告诉我！”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判，”徐菲菲露出一丝阴鸷，随后又被她压下去，“你没有。我们继续说，我想知道这只坏老鼠到底要做什么，就只能先放任他自由行走啦。我对他其实还算不错，还给他住在我对面的殊荣。谁知道，你猜怎么着？”
“那只坏老鼠居然敢破坏我的布局，还试图用停电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当然当然，他肯定也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但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
“但我还是很不高兴啊，”徐菲菲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了这只坏老鼠要做什么了。他要保护他心爱的小老鼠，他怕我要吃掉她，所以把我们隔得远远的。还不止，他还要破坏我们的祈祷，撕毁我们的愿望，让我们这个永生派对办不下去。这怎么可以，你说对吗，夏希？”
夏希没有理会她，她也不生气，继续自说自话，说到累了，她干脆坐在方天星旁边，用手摸摸她的脸。
“真漂亮。”
她仰头去看夏希，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可夏希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
“夏希，你不应该怨恨我的。”徐菲菲苦口婆心地说，“你应该怨恨你自己。”
夏希愤怒：“你到底在说什么？东罗在哪……”
“嘘。”
徐菲菲及时打断了他：“我本来不是这个玩法的。我原先的计划只是想把金野藏起来，让你们按照你的计划走下去，走到最后发现怎么都破不开这里后，才让他出现打破你们的幻想。”
“可是啊，夏希。”
“那样太不好玩了。”
“那还不够绝望，”徐菲菲牵起方天星的手，“那样你根本得不到教训。所以我决定换一种玩法。”
“你要让他们都因为我而死。”夏希呼吸急促。
“对。金野假装被你打伤后，我看到东罗撕毁了他的愿望纸，紧接着又看到了三个男人跳楼死了，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玩的节点。”
她的语气平静：“所以我杀了何秋实，我要让何田田崩溃。何秋实其实还蛮重的，如果不是金野帮忙，我都搬不动他。”
夏希感觉心口发痛：“你是不是疯了！”
“然后就是你听到的——何田田的叫声。但我不急着杀她，我让金野先去杀郝丰年，然后拿他的手机给你发信息，逼你出来。”
夏希不想再听：“够了！”
“接着的事情就好理解了吧？看到何秋实死了，何田田就疯了，我掐她的时候她都不反抗。”
“够了！”
“不过王空小孩子，还是怕死，我们把他的头塞进洗手池的时候费了好多的功夫。”
夏希忍无可忍，他将徐菲菲扑倒在地，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我说够了！不要再说了，你是个恶魔，你们都会死的！”
徐菲菲惊讶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那你就不会吗？他们……他们可都是因为你的自作聪明死的。”
夏希狠狠地掐着她，等看到徐菲菲额角的青筋暴起，他才想到现场还有金野。可是金野没有来帮徐菲菲。
他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天台的方向。
在金野的背后，赫然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而在铁笼子里关着他最爱的人。
“东罗！”
夏希立刻松开徐菲菲，往天台的方向跑去。
“东罗！”
他边跑边喊，生怕她看不到自己。
“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你害死了她那么多的朋友。”
徐菲菲的声音如鬼魅，再次在他身后响起。夏希定住脚步，他定定地看着东罗，里面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裙子，安静地坐在笼子里。
她的头不停地往下点着，似乎在自言自语。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夏希。
她像是刚睡醒，空洞麻木的眼神逐渐亮起来，露出一个艰涩的笑。
“夏……”
不要喊我的名字，夏希祈祷着。
“夏……”
我从来没有想过掐死那朵花。
“夏……”
求求你了，东罗。
“夏希，看到你真好。”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天气，所有的颜色，所有的一切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在夏希身体里爆开来，他几乎难以自持地跪倒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不好，东罗，见到我不好。”
东罗却像听不见他的声音，她说：“徐菲菲告诉我，原来我只是一个小精怪，我根本不是神。所以我救不了所有人，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夏希，我也该死了，我害了……害了好多人。”
“不，不，”夏希急切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快步地朝东罗跑去，“不，该死的不是你，不是……”
就在他准备跑到东罗面前时，一连串铁链落下的声音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尊严和意义。
他眼睁睁地看着铁笼子失控地往下坠，他冲到天台旁边，连铁链的边缘都握不到。
“不要！”
“嘭！”
巨大的撞击声从一楼平台响起，他彻底死在了这一刻。
“不要！回来啊，回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