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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仇旧恨 ...

  •   泰安帝对自己的灵光一闪极为得意,迫不及待地要实现它,封王赐婚开府一条龙,封号都来不及礼部精挑细选,直接选了“虞”王。

      虞王府是一位绝了嗣的老王爷“贡献”出来的,他因牵扯卖官鬻爵,被泰安帝打发到寺庙里当和尚去了。

      家产抄没,老宅子大致翻修了下,挂上虞王府牌匾,就赐给虞王开府,并做新婚之所。

      钦天监顺心知意,奉命选的吉日就在七日之后。

      如此潦草迅速,宴老夫人也气得病倒了。

      宴洲只得亲自到宫里谢恩,在宫墙外长长的御道上,他遇到了燕王杜宫。

      泰安帝皇帝当得殚精竭虑,对此外一切事务皆不热衷。

      大皇子出生时,他正在听宫人弹琴,随口赐名宫,打算以后的皇子沿着宫、商、角、徵、羽一路沿袭下去。

      生孩子对他就像是播种游戏,就算一路生到十七个皇子,除了五皇子的名字用了谐音“虞”,其余皇子把与音乐有关的字眼几乎用完,他也没有对一个孩子表现出丝毫上心过。

      皇子成年后取字,便在宫、商、角、徵、羽后加上仁、义、礼、智、信,全不顾大皇子与宫中绝大多数女性的称呼重名。

      他养孩子的漫不经心,引发了皇子们的野蛮生长,杜宫自小就会欺男霸女,上书房的伴读们都沦为欺凌对象,宴洲因为性子高冷,自然首当其冲。

      推进池塘、扔掉作业、桌椅里放虫蛇鼠蚁、茶杯里放泻药都是基本操作。

      随着年岁增长,宴洲的容貌愈发出众,杜宫十三、四岁就被宫女太监们勾得知了人事,见到这般容貌哪里会放过?

      一次在花园里撞上,他直接按了十三岁的宴洲在假山后要行不轨之事。

      幸得晏家小厮趁乱跑出去,情急之下拉来路过的杜虞,才没有酿成祸事。

      杜虞当年不过十岁,刚在大臣们雪片一样的奏折催逼下,被皇帝丢进上书房,正是踌躇满志打算大展拳脚之时,眼见此等不平事,岂能不拔刀相助?

      他一拳把十六岁的杜宫打倒在山石上,大皇子后脑勺磕出了血,晕死过去一天一夜。

      对皇子们打架斗狠,泰安帝向来视而不见,但此次参与的是杜虞,又见了血,他立即变得喜闻乐见。

      翌日朝堂上,泰安帝理直气壮地对拥嫡的朝臣们一顿输出,直言杜虞“残暴”,罚杜虞在小佛堂抄写经文七天,以降低戾气。

      杜虞愈挫愈勇,从小佛堂出来便仿佛接了使命一般,耿直地扮演守护者角色,与宴洲同出同入,绝不让杜宫近身一步。

      直到三年后,宴洲因故离开上书房。

      思及杜虞幼时的可爱模样,宴洲眼底不由得流转出一丝笑意。

      杜宫素来惯于在色相下功夫的,立刻察觉了,腆着脸迎上来,笑道:“五弟妹是进宫谢恩吗?唉,晏家人太不知礼了,如何让你这样的娇客这样孤零零出来抛头露面呢!”

      宴洲对他只有厌恨,面上却不显,淡淡道:“宴某堂堂男儿身,就不劳燕王费心了!”

      说罢,他错身一旁便欲离去。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杜宫的无耻有增无减。

      他竟然张开手臂,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宴洲拦住:“既已许为人妻,男儿身也娇滴滴!看这白嫩嫩水灵灵的小模样,与你一比,大哥宫里那些都成了粗使丫头了!”

      宴洲忍无可忍,厉声喝道:“燕王请自重!”

      路过宫女太监听到他的声音,一个个看过来,又在触及燕王目光时,匆匆掉头离开。

      杜宫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继续调笑道:“五弟此次大婚,父皇召命愚兄全权操办。五弟妹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哥哥就行!”

      宴洲冷笑一声,退后一步,冷眼看着侍立身后的教引嬷嬷柳氏。

      那柳氏没法儿再装死,只得赶上来,躬身道:“燕王殿下,宴公子赶着觐见皇上,在此耽搁久了怕是误了时辰,惹皇上不快。”

      杜宫一脚踢在柳氏身上:“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现在宫里的风朝哪个山头吹!一个翻不了身的皇子,还怕什么耽误时辰?”

      柳氏“哎哟”一声躺在地上,宴洲挡住杜宫又抬起的脚,冷笑道:“怎么宫里有许多山头吗?这话宴某却听不懂了,不如等下请教一下皇上?”

      杜宫噎了一下,嘿嘿笑着转移话题:“小洲儿,不要那么生疏嘛!怎么说咱们也算有过一段过去的,本皇子是个念旧情的,只要你点一下头,以后只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说着,他就要上手去摸宴洲的脸颊。

      宴洲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咸猪手,眼底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暗暗盘算把这货就地分尸的可能性。

      杜宫摸了个空,笑意散开又凝聚,弯腰要去捞宴洲的腿:“听说之前那群奴才下手很没有轻重,让大哥看看,伤在哪儿了?回头卸了那群狗奴才的腿!”

      听他提及往事,宴洲恨意上面,再也无法抑制心底怒火,伸手拔下头上发簪,回手就要废了杜宫的招子。

      忽然身后风息涌动,一个醋钵大小的拳头越过他,直接砸在杜宫眼窝上,杜宫痛呼一声倒地,随即被人跳在身上,一拳砸烂了另一只眼窝。

      与杜宫同款的亲王服饰,却穿出了豪迈不羁的英雄气概,正是新封虞王的杜虞!

      他回宫后,就被泰安帝以教导为名,看管了起来,直到成亲开府,才能再出宫走动。

      杜虞虽已打定主意不再争位,但见父皇这般迫不及待,也不由得难过。

      何况,还连累无辜的宴洲做了男妻。

      他喝了两夜的酒,愈喝愈是心苦。

      今日一早,他被妹妹杜丝语从床上提溜起来,拉着他去见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谢恩去吧!

      杜虞酒意未醒,被杜丝语拖拽着过来,老远却看见杜宫拦着宴洲,幼时守护者惯性触动,登时酒醒了一半。

      他疾步赶过来,正撞着杜宫动手动脚,当下一个飞扑赶至宴洲身后,一拳把杜宫掀翻。

      见他还要打下第三拳,宴洲顾不得避嫌,一把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再来一拳,就把他打死了!他的烂命不值得沾你的手!”

      杜丝语也赶了过来,慌忙抱住杜虞另一只胳膊:“五哥,快住手!”

      杜虞醉眼朦胧间,也看出杜宫出气多进气少了,便顺着宴洲的拉扯站起身,踉跄着走到一边。

      方才动作幅度过大,让他有些想吐。

      他们这一番吵闹,惊动了附近侍卫,有机灵些的便派人去请御医。

      两个侍卫将燕王抬起来,要往御药房送。

      跟着杜宫的太监们早吓傻了,这时也缓过劲儿来,尖声叫嚷起来。

      御道上一时鸡飞狗跳,一片混乱,有人赶去禀报了泰安帝,不一会儿,便有太监飞步而来,让一干人等去昭阳殿面圣。

      宴洲凑在杜虞耳边,低声道:“快装醉,瘫在地上!”

      杜虞一生耿直,并不屑于弄虚作假,借着酒意一挥手:“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他发配我去从军!”

      宴洲只好扶着他跟在那传旨太监身后,柳氏早爬起身来,此时期期艾艾地凑上来:“宴公子,新人婚前不宜见面,这个……”

      老嬷嬷指着两人搀扶在一起的胳膊,使劲儿使眼色,一副有伤风化、不成体统的样子。

      杜丝语怒道:“没看见虞王殿下身子不适吗?宴公子不能搀扶,你来搀扶呗!”

      柳氏讪笑一声,只得退了下去。

      宴洲此时也有些脸红,可是杜虞如此依靠着他,却是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杜虞已把宴洲当做前世谋士好友,一时也没觉得靠在好友身上有不妥。

      一阵风吹过,他酒醒了一些,看着吃力撑持着自己的宴洲,思及自己连累他做了男妻,又愧疚起来:“好友,对不住!”

      宴洲听他语气亲近中透着生疏,心下忐忑起来,不过此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细思,低声嘱咐道:“此事可大可小,皇上若问起来,你我皆不宜开口辩白……”

      他声音虽低,却又足以让旁边的丝语公主听见,说罢把求恳的目光转过去。

      杜丝语心领神会,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宴公子,我知道该怎么说!”

      泰安帝看杜虞、宴洲二人相扶相携地进殿,亲密地跪在一处,杜丝语识趣地跪在二人身后,先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而后转头对杵在一旁的李冬青道:

      “东卿啊,看看这小俩口蜜里调油的劲头儿,你这当舅舅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赶快把你那一摞棒打鸳鸯的折子搬回去吧!”

      李冬青垂着头,不搭腔。

      泰安帝虽然对先皇后各种不满意,对李冬青这个大舅子倒一直宠得很,也不生气,翘起二郎腿,弹去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杜丝语抢着道:“父皇,燕王大庭广众之下对未来的虞王妃动手动脚,五哥为了保护宴公子,不慎伤到了燕王!”

      “哦,原来是冲冠一怒为心上人啊!”泰安帝瞥了一眼李冬青,拉长腔调道:“老五就是这么个毛躁脾气,以后成家了,收敛着点儿!”

      自从杜虞定了男妻,他看这个儿子顺眼了一些,又见他一副醉醺醺站立不稳的样子,更是满意:“不过孝悌之道是人伦要义,做弟弟的怎么能对哥哥动手呢……”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跟着扑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宫装妇人:“皇上,皇上!宫儿快不行了,您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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