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夜又逢末世人》倚栏观月

154、基地往事2

　　无常恍惚间好像回到少年时代，每逢新年守岁的时候，师傅和师兄就会将积攒一年多的果酒搬出来，然后三人通宵达旦的听着街道上的爆竹声痛饮一番。

　　乾元观的门徒罕见的放任自己陷入迷醉，过去这种感觉让他心安，可现在这种感觉只剩下心慌。

　　他将邱凡拉倒没人的角落，“师兄，这么做……我不舒服……”

　　“你后悔了？”邱凡将二人的身体一并隐匿在黑暗的影子中，“永恒之火真的没有办法驾驭吗？”

　　从小到大虽然邱凡是师兄，可是整个乾元观中最有主意的是小师弟，无常从来都是惊才艳艳，意气风发的存在，不论身处于何种环境都耀眼明亮，以至于邱凡全身心的相信，只要小师弟指明的方向就一定是对的，可是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小师弟也会失去方向。

　　信徒在一瞬间发现自己信奉的神明也会迷失，眼神中的狂热也随之瞬间熄灭，邱凡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现在就去把其他人叫回来。”

　　待二人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基地内竟然响起刺耳的警报，红色的灯光张牙舞爪的覆盖在基地的每一处角落。

　　“坏了，他们动手了！”邱凡拉着浑浑噩噩的无常冲着总控室的方向狂奔。

　　最高长官的休息区竟然失火了，凡是收到火情警报冲进去救火的人一个也没有出来，紧闭的六边形大铁门内，只传来浓烈的蛋白质燃烧味道。

　　无常面色惨白的意识到，他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能酿成如此大祸。

　　在绝望地日子里，他那过于自信的言行，演化成一部分人心中的神，神明发号施令，永恒之火必然要被释放。

　　大火烧到了两天两夜，直到起火的仓房四周建造起隔离带，才将蔓延的火势彻底终结，被火焰燃烧殆尽的巨大空间就是1111号仓房，谁能想到基地内的最后一个房间，竟然是以付出187条人命的代价腾出的空间。

　　因为总控室的监控遭到破坏，以至于基地的长官们暴跳如雷的想要找到罪魁祸首的时候，根本就无从下手，只能抓了一批平时言辞颇为犀利的基地员工当了替死鬼。

　　自那之后，当晚围着篝火谈天说地，意气风发的十八位科学家全都一蹶不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不去提及大火当晚的事情经过，却又把彼此当成了唯一可以互相慰藉的朋友，这些基地中原本就离群的科学家似乎变得更加孤独甚至是孤僻。

　　当然这次的大火也彻底惊到了原本麻木不仁的基地领导者，他们瞬间觉得自己固若金汤的地下城堡似乎就是个摇摇欲坠的破草屋，毕竟着火的地点是这些长官们的居所，这让他们恐惧万分，他们甚至在多次隐秘的会议中都在庆幸，若不知他们当晚一直沉溺在派对酒会上，他们恐怕也跟187个短命鬼一道，彻底被烧成焦炭。

　　以无常博士为首的科学家们很快又被长官们重用，只不过这次长官们下达命令，让他们不惜一切带价销毁永恒之火。

　　任何科学的实践都要经过反复地论证，显然这群无脑的基地长官并不具备这个耐心，他们成天怕的要死，于是在一堆狗头军师的点拨下，竟然想出了数个狗屁倒灶的馊主意，其中最受推崇也最草包的解决方案，就是让永恒之火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这种荒唐的做法，在科学家了看来，就好比让一个已经出生的孩子在上完小学，读完初中，参加完高考后，重新怼回娘胎里变成最原始的小蝌蚪。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既然机器没办法将样本送回去，那就让实验体套上防护衣，让他们带着这些鬼东西滚回地狱！”

　　居高临下的‘金领子’蛮横的指使着一群窝囊的科学家们，火焰带来的恐惧已经让他们开始丧心病狂，哪怕是牺牲掉基地内所有的普通人。

　　当晚乌泱泱的人群蜂拥着闯入科学家们的宿舍，他们穿着经年累月不变的各色制服，涕泪涟涟的跪在地上，祈祷声、祈求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没有人愿意被当做运送样本下地狱的倒霉鬼，可是又不敢去违背最大的强权，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拥有真正实力的科学家手中。

　　或许是出于对大火中死难者的愧疚，或许是出于对以往实验对象的怜悯，无常博士和他的团队心照不宣的肩负起拯救这些无辜者的重任。

　　在据理力争之下，他们获取了半个月的研发空间，妄图用最小的带价解决掉这些‘永恒之火’。

　　奈何基地内的长官们神经脆弱的即将崩溃，在这群胆小鬼妄图出尔反尔的撕毁约定的前夕，无常博士的团队终于研究出了一个相对来讲比较妥善的解决办法。

　　“你说什么！要将永恒之火送到太阳上，你知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为首的长官拍案而起，他们担惊受怕的等了七天，没想到就等来这么个疯狂的想法。

　　六名身着金色制服的最高长官不禁对眼前这些形容邋遢的书呆子刮目相看，“都说咬人的狗不会叫，我们倒是没瞧出来，你们这些读书人竟然还挺狠毒，竟然为了自己活命，不惜拉天上的太阳做垫背，哼！”

　　无常博士据理力争道：“地球最初的内部构造形成元素很可能就来自于周遭的宇宙环境，而太阳就是我们周遭环境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太阳本身就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球，保守估计，我们目前获取的永恒之火的样本还不足以对太阳造成威胁，但是如果我们赌对了，说不定在强大的化学反应下，永恒之火的样本会刺激太阳释放出更多的光和热，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掉基地的危机，还能解决掉整个地球的危机，虽然疯狂，但也许这就是整个人类最后的出路。”

　　“一派胡言，太阳睡在你家炕头上吗，张张嘴皮子就要把样本送上去。”长官们这些天一直冒着随时都被反叛者防火烧死的风险等待结果，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们变得神经衰弱，比起下面这群胡子拉碴的科学家，他们金光闪闪的制服衬托的铁青脸色，看起来过得更加不好。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点道理你们都不懂吗？古来千年万载，没见哪个王朝永存不朽，我劝诸位长官还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你们真的以为基地内的员工们会老老实实的等着送死吗？”没日没夜的推演、计算、让无常陷入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还在不明白别人通过努力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这些长官明明只要安心等待就可以坐享其成，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充当搅屎棍呢，“要么，你们同意把样本送上太阳，要么就拿出足够的耐心等待我们把样本改良，否则你们就等着被推翻吧！”

　　“混账！你想造反吗！来人给我把这些妖言惑众的书呆子拉到惩戒室烧死！”

　　无常的话简直就是在抢夺他们手中的权利，一场灾难面前，所有人都在衡量自己的得失，比起世界毁灭，人们更担心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肃静，大家先不要激动，我看博士的建议未必不可行。”坐在正中的长官沉声发话，似乎有意安抚一群激动的科学家。

　　“他们想造反，这样的祸害坚决不能留在基地！”左右两位长官似乎打定主意要这些书呆子送命。

　　“够了，这样吵下去耽误正事，别忘了，门外的还有成千上万的基地员工在等消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下，左右两侧的长官暂时被压制下来。

　　在巡逻卫队的押解下，无常博士和他的团队被带了出去，随着大门敞开，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反了！反了！”
　　“这些怪胎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您为什么还替他们说话。”
　　四下无人的大厅内，只剩下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最高长官们。

　　“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些书呆子已经成了基地安全最大威胁吗？大火的起因至今没有找到，就连总控室的监控也被破坏了，这就说明放火的人不仅拥有高级别的出入权限，而且绝对不是一群没脑子的苦力，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这些书呆子搞得鬼，只可惜我们并没有证据。”坐在首位的长官沉吟道出心中猜测，“即便是我们杀掉再多的替死鬼，可终究解决不了最大的安全隐患。”

　　“什么？你谁说放火的是这群书呆子，他们简直就是狗胆包天，老子亲手扒了他们的皮！”脾气比较火爆的长官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要冲出去杀人，其余的长官也愤愤不平，“基地大小事务一向由我们最高级别的长官会议决定，还需要什么狗屁的证据！”

　　“你以为我是害怕这些书呆子，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我担心的是门外等候消息的那群基地员工，那是一群要手段有手段，要力气有力气的乌合之众，他们要是造起反来，恐怕对我们最高委员会要造成巨大的威胁。”为首的长官终于说出自己内心的隐忧，“书呆子有脑子，乌合之众又人数众多，他们互相竟然成了倚重，今天就算我们下命令宰了这群书呆子，恐怕底下的人也会阴奉阳违的不去执行命令，到时候场面岂不是更加难看。”

　　“干你娘的！咱们兄弟还让这群书呆子和狗腿子给摆布了不成！”
　　“可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总不能坐以待毙啊，大哥。”
　　其他五位长官也参透个个中关窍，一时间竟然有些后怕起来。

　　“怕什么，他们是因为利益才捆绑在一起的，咱们略施手段让他们在因为利益反目成仇就是。”上位者阴毒一笑，一场腥风血雨开始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