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爱情》岱旦

4、即将回国的倒数第五天

　　chapter 4
　　大清早，叶曼的视线始终紧紧围绕在她的项目策划上。
　　为此，她甚至低下高贵的头，做低伏小地找上了自己曾经甩掉的前男友。
　　虽然她的前任如今不会接国内一家规模不大的子公司的电话，但她联系到了他的助理。
　　并且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答复。
　　她得知了边珣确切的回国的时间，而这些人对自己的行程愿意公开的话，也就代表着接下来合作的可能。

　　于她而言，做出这项决定并不值得太大的内心挣扎。

　　她不想在董事会被迫出局，不想让渡那部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利。
　　手中投入的“随心屏”类的产品倾注了她太大的精力。
　　成败在此一举。

　　就算真要去边珣身边求情，她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她可以把过去的那些错全都归结于自己，只要边珣答应替她生产想要规格的芯片，同她合作，她愿意牺牲掉部分她的自尊——
　　将那种“我就是个愚蠢的女人”、“有多遗憾”虚情假意的话说个遍。
　　就算在外人看来，这有些不择手段，叶曼也完全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评价。

　　“大早上的，就在忙工作？”

　　何渭之这阵子总是在别墅里神出鬼没，一下子又出现在叶曼眼皮子底下晃悠。
　　害叶曼又被他分散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她将手中的有关ANX的企划书不紧不慢地合了起来。与此同时，何渭之在她身前阴魂不散。
　　“瓜分不到何家所有的钱，我很遗憾，”他耸了耸肩，“害得我的太太这么拼命工作。”

　　叶曼没有好脸色，只不过碍于何渭之的一些不可或缺的助力，她也不想同他翻脸，“多谢关心。”

　　“不过，”何渭之顿了顿，余光落在她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你刚刚是在给谁打电话吗？”

　　显然，男人似乎听见了什么。

　　但叶曼并不打算束手就擒，当场承认，他们这种人身上背负一些秘密、隐私正常不过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而已。”

　　女人下颔紧绷，脸上毫无表情的变化——

　　所以说，最好的演员永远存在于生活中。

　　而作为娱乐圈资深人士的何渭之只是附和笑了笑，“可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就好像是在给你的老情人打了电话一样——”言谈间，玩笑的意味更浓了。
　　眼见女人的脸色垮了下来，何渭之心脏反而有些难受。
　　“好了，我不同你开玩笑了。”

　　“何渭之，我想和你说清楚一件事，”女人干脆直白地挑明，“既然我不过问你的任何事，我劝你最好也不掺和我的事。”

　　这话却完全不像是玩笑，像是毫无保留的警告。

　　这不符合以往他们交谈的习惯。

　　就算他们不像是寻常的夫妻那样的和谐，但也从不在这个家中发生过龃龉。

　　整个起居室的气氛就僵持了起来，出来洗扫的女佣为了避开男女主人的冲突，退而回到保姆房里。

　　何渭之不忍心直接拆穿，却还是执迷于知晓那个答案，“这是……被我猜中了？ ”
　　他笑得云淡风轻，“我想说，你的那位前任不是已经打算回国了，你何必这么急于一时去联系他？”

　　冷不防，女人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何渭之，你越界了。”

　　“以前你就不让我提这个家伙，现在更是三缄其口，”何渭之依照以那种玩世不恭的口吻道，“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连这么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吗？”

　　“正是看在夫妻情分上，我才没有同你大吵大闹。”

　　但他倒是宁愿她会这么做。
　　大吵大闹、率性的毫不客气的展示她的真性情。
　　可叶曼太完美了，她这样体面的女人，从始至终在这段婚姻里就没有展现出她的瑕疵、脆弱来，以至于他好像永远不会等到被需要的时候。
　　她从不在意那些八卦传闻，哪怕事件的主人公是她的丈夫。

　　“我确实联系了边珣，不过我是为了工作。”她言尽于此。

　　但何渭之却顿感不那么不安了，就好像她还是愿意为了这件事解释。
　　这样一来，叶曼大清早找边珣的事也就并非不可原谅了。

　　他想，应该也是为了工作——

　　毕竟，他们都分开这么多年了，就算有旧情，也不见得留下几分。
　　大多数人的情爱自以为爱得深沉，可根本敌不过时间的敲打。
　　能够恪守本心、十年不变的人更是从来没见过的，更何况，叶曼的事业心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重，她为了谋求事业上的上升的空间，这不难理解。

　　简单交代的一句话就将何渭之打发了过去，他不复追问。

　　而是大方展现出一位宽厚丈夫的姿态，“你要是在资金上还有什么缺口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叶曼也恢复了以往那张漂亮夺目的笑脸，“我需要的时候，会找你的。”

　　“谢谢。”

　　如果没有最后一声的“谢谢”，何渭之心想他们应该是关系还不错的夫妻，他任她索取，而叶曼也没有疏远、客气。

　　-
　　早上和何渭之的那段插曲不足以影响叶曼的布局、安排。
　　她从来就不可能说为了考虑某人的感受而放弃自己潜在合作的可能，再说，自从她说了为了工作以后，何渭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满。
　　商场上，昨日的敌人也可以成为今天的朋友。
　　换言之，昔日的老情人怎么就不可能和她成为未来的战略合作伙伴呢？

　　种种考量之下，ANX的配置、生产的产能以及对高新科技的把控、这几年在国内外的知名度，都是令叶曼感到满意的。

　　自从打通了这则电话，叶曼尽管有几分心绪不宁，但她心中已然有了个方向。

　　如果边珣诚心不愿意和自己合作，那怎么可能会让公司官方接受自己的通话，而不是直接中断，将她的私人号码拉入黑名单呢。
　　虽然边珣本人没有理睬她，但她敏锐的商业嗅觉，加之对方模棱两可的态度，都让她认为这次的合作势在必行。
　　还有一点，加深了叶曼对这种想法的确信度。
　　就是在她自我介绍以前，边珣的助理就已经得知了她的身份，称呼她为“叶总”。

　　他们认识她，难道不就是看重她未来合作的机会？

　　不排除边珣那种心高气傲的男人就是在等自己找上门的可能。

　　所以哪怕大伯的资金款项依旧没有落实下来，她并不着急地催促，一旦项目开始启动，产业自然显现的曙光，整个家族的压力自然会给到大伯的头上。
　　她已经开始为后续的成功做打算了。
　　“Lily，或许我们可以开始提早草拟一份合同。”

　　Lily满眼狐疑，“叶总，你确定这么早就开始拟定合同吗？”

　　“不然呢？”

　　叶曼认定了边珣会答应她的方案，撇开她甩掉他的事实，这毕竟是个合作共赢的方案。
　　随心屏的市场并没有饱和，比起欧美市场的广泛应用，国内还属于一个起步的阶段。

　　“边总应该会和我们合作的。”

　　“叶总，您怎么会这样想？”昨天抛出“校友”身份的年轻助理今天变得疑惑了起来，毕竟虽说是校友，但是没听说过是校友就当即能攀上关系的道理，她坦言，“您应该知道，ANX对它的合作厂商要求十分严苛，在国外尚且如此，在国内的话，我想他们有更多选择的空间。”

　　“我和边总的关系比较特殊——”叶曼有所保留。

　　“算是还不错的朋友吧。”

　　“那简直太好了。”Lily兴致高昂，没想到事情的峰回路转来得这么快，她并没有追问自己一直以来追随的叶总为什么昨晚会有所保留，没有将这一层关系直接点破。
　　可想来，叶总在背后的人脉上也默默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这牵线搭桥，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像叶总一样的大小姐，亲自放下身段去做这些，本身就为难了她。
　　她竭力克制那种长久付出以后终于可以迎来回报的心情，更难以掩饰对于叶总的敬佩之情，她不由提及那位阻碍叶总前途的“德高望重”的长辈，也正是叶岭的老总，“我迫不及待想见您伯父得知后的‘喜悦’了。”

　　是啊。
　　光是想想某位长辈的“嘴脸”，叶曼便认为这些做小伏低算不得什么了。

　　“叶总，晚上六点还有个企划活动，同娱乐圈的人有互动。”

　　叶曼今天以来的兴致很高，“我会准时过去的。”

　　……

　　叶曼在几大品牌固定酒会的时候，就和娱乐圈小半明星认识了，托何渭之的福，她认识了更多。
　　之前那位同何渭之炒作的女艺人今天穿了条粉嫩的荷叶裙，面若含苞待放，见着自己以后特意小心翼翼地避开，就好像怕自己欺负她似的。
　　叶曼没有这心思，既然人家躲闪，她也没有追着人家造成精神压力的必要。

　　人群中，她好像看见了个熟人，那是边珣同系的学姐许婉。

　　许婉凭空扫了那见不得人的小明星一眼，看穿了那女人遮遮掩掩的情态，不免讥诮了一句，“叶曼，这就是你放弃边珣、选择的婚姻？”

　　“我真替边珣感到不值，”许婉清高，从前就目中无人，只不过还惺惺作态些，如今见叶曼早在家中失势，懒得再装下去了，“不过你也遭到了你的报应。”

　　她又自作主张地猜了下去，“你该不会现在追悔莫及，打算找边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