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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忆（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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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后，沈莞渝被班主任刘湘雯抓去办公室挨了一顿不痛不痒的批，被人揪着耳朵拎回班上，这事就算揭过了。
日子还是这么过。
转眼就临近圣诞。
林城的天总是这样，入冬早，入夏晚。不过十二月底，就已经开始下雪。
沈莞渝照例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宋雨深，宋雨深依旧没接。
走廊的窗户没关紧，风吹了进来，靠窗站着的沈莞渝冻得闷在围巾里咳嗽。
宋雨深依旧穿着学校丑的不行的红色冬季校服，明明是艳颜色，却偏偏让他穿得板正。
听见对方的咳嗽声，宋雨深握着笔的手收紧，垂着眼，沉默几秒，从书包侧边口袋摸索出两张暖手贴，递给沈莞渝。
“啊？”沈莞渝鼻子有些红，伸出手接了，道：“谢谢。”
手指相触，宋雨深被冰的皱眉。
“天冷。”宋雨深抬眼，把包好的礼盒还给沈莞渝，道：“最近别来了。”
沈莞渝愣了一会，把礼盒接过抱在怀里，点点头。
“那你记得吃苹果。”
“好，路滑小心。”
听了半晌装透明人的贺子豪终于憋不住了，放下转的快冒烟的笔，有些不明白：“不是，我真就不懂了。”
宋雨深低头看题，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不是也有意思吗？”贺子豪性格耿直，不太理解多年好友的想法，“你一直说等等，等到什么时候呢？”
宋雨深笔尖一顿。
等到什么时候呢？他也不知道。
活在别人影子下太久了，做什么都好像是在替那个人做。
那个人不会心动，不会有别的感情。
他演的越来越像了，久而久之，自己也成了那个人。
“等吧你就，”贺子豪摇摇头，仗着关系好，损起来一击致命，“人家又不会在你这棵树上吊死，我看你怎么等。”
*****
回到班级以后，沈莞渝缓了好一会，身体才变得暖和。
“天啊小鱼，”周茗凑过来贴沈莞渝的脸，咕哝着道：“你这脸也太凉了。”
“是吗？”沈莞渝自己没什么感受，就是有些失落，把礼盒塞回自己的抽屉里。
“又没收啊。”周茗叹了口气，感受到了沈莞渝的坏心情，“你这男神怪有分寸感的。”
可不是吗，沈莞渝苦笑了一下。
有分寸感，说明他教养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同时也说明，她和别人是一样的，一样没戏。
但沈莞渝就是喜欢宋雨深，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这种念头估计很久都不会变。
沈莞渝是个很轴的人，不真正撞到南墙不会回头的。
“那我倒要看看，”沈莞渝心情好点了，笑着道：“像我这样的，是不是那个例外？”
周茗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沈莞渝总是这样，自信，像是散发着光芒，因为她有自信的资本，可她并没有傲气。
她从不在意碰壁和失败，无论在哪一方面，总是满怀热情。
真诚是她最大的底牌。
“不说这个了。”周茗问道：“你还有多的礼盒包装吗？我打算包一个给杨顷。”
“有，在抽屉，我拿给你。”
*****
午自习时间，走读生相对住宿生自由些，可以不在教室午休，选择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在操场活动。
于是周茗拉着沈莞渝，趁着雪停了，跑到图书馆外面堵人。
“冻死我了！”沈莞渝受不了冷，不断活动着双腿，带着手套搓着手，圆眼半敛，说话时哈出雾气。
“再等等，求你了求你了。”周茗摇晃着沈莞渝的手臂，作可怜状，“我问过了，马上就出来了——这不，来了！”
沈莞渝一抬眼，便看到了周茗口中同年级的暗恋对象杨顷，个子高高，鼻梁架着眼镜，抱着书从图书馆走出来。
距离下自习还有半小时，沈莞渝推了周茗一把，周茗死活不敢上前，和杨顷对视一眼就脸红了。
“干什么？”沈莞渝一脸问号，压低声音道：“去送啊。”
“你帮我吧宝贝，”周茗低着头，耳朵爆红，“我不敢啊——”
“我也暗恋啊，”沈莞渝手里被人塞了一个礼盒，不算重，估计也就一个苹果一封信，“我给宋雨深送东西都单枪匹马的。”
“我和杨顷都没说过几句话。”周茗一语惊醒梦中人，“你不一样，你是明恋。”
也是。
于是沈莞渝带着和善的笑容，走上前帮胆小鬼传话。
“同学，”沈莞渝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迫不及待地往前递，“这是我朋友周茗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够收下。”
杨顷推了一下眼镜，往沈莞渝身后看了一眼，瞄到了猫身躲在树后的周茗，低声笑了，收下了。
“帮我说声谢谢。”
沈莞渝转身离开，揪出躲在树后的人便是一顿输出。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又是不一样的场景。
宋雨深坐在图书馆里，轻声给同学讲题。
一题完毕，他往窗外一瞥，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有些怪自己的视力太好。
很清楚的看见了上午在自己手里过了一遍的礼盒，中午落在了别人手里。
从这个视角，宋雨深只能看见沈莞渝似乎在笑，转身走了。
宋雨深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就冷了。
“……”贺子豪和其他等着讲题的一班同学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惹到这尊大佛了。
下午放学后，周茗和刘思辙提出要去打雪仗。
沈莞渝畏寒，不打算加入他们的世界大战，收拾完东西便打算回家。
碰到桌兜里没送出去的礼物，沈莞渝手指蜷了一下，抿唇拿出来。
还是送吧，平安夜，沈莞渝希望宋雨深能够收下她的平安果。
这个点高三应该都去吃饭了，沈莞渝走上五楼，从窗户边将礼物放在宋雨深桌上。
沈莞渝松了口气，打算离开，回头便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宋雨深对视上。
宋雨深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冷淡的扫过桌上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沈莞渝竟然在那眼神里看出了不爽。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尴尬。沈莞渝不想再看到宋雨深把礼物退回来，打算走为上策，于是她对着宋雨深挥手，道：“我先回家了，学长再——”
话音未落，就被人扯着手腕拉进隔壁的储物室。
高三每一层教学楼都有储物室，是为了提供学生放置书本的场所，避免考试繁多书籍搬运麻烦而设置的。
储物室没有监控，因为放的都是书，没人想冒领别人的练习册回去写。
门板被用力拍上落锁，沈莞渝大脑空白的被人推到墙边，单肩背着的书包滑落在地。
脸颊被掐住，沈莞渝被迫抬起头，和宋雨深对视，感受到对方陷在肉里的指腹有些细微的抖。
“不是说喜欢我吗？”宋雨深冷冰冰的笑了下，眼神落寞，“那怎么还给别人送东西。”
还是一样的。
沈莞渝刚开始没明白宋雨深的意思，就这样懵懵地看着他，大脑飞速运转。
什么东西啊？
我哪给别人送东西了，周茗吗，我给周茗送个手套也不行啊？？
“我和他也不像吧。”宋雨深心口苦涩一片，情绪在此刻占了上风，他俯身，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有些疯狂的占有欲。
沉重的呼吸打在沈莞渝嘴角，正要落下，宋雨深停住了动作。
喜欢谁是她的事，想给谁送也是她的事。
他什么也不是，充其量只是被喜欢过的人，仅此而已。
他没有资格触碰太阳。
连借光也是施舍。
宋雨深自嘲的笑了，松开掐着对方的手，直起身子准备道歉——
鼻梁被撞了一下，有些疼，柔软的唇贴上来，带着凉意，毫无章法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你在说中午的事吗？”沈莞渝呼吸有些乱，抓着宋雨深露出的衬衫衣领，耳根很红，语速飞快地道：“我是帮我朋友周茗送礼物，我和杨顷都不认识。”
“礼盒是我的，但是东西不一样，我只是帮忙代送，没想到你会误会。”
“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没有喜欢过别人了。”
一大堆话像是泡腾片，落进了宋雨深本就酸胀的心里，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每一下都是“我也喜欢你。”
宋雨深没找着话讲，于是他点头，又被人亲了一下，留下满脸的错愕。
“亲都亲了，”沈莞渝一不做二不休，抓着宋雨深的衣领就没放过，眼里憋着笑，“不在一起说不过去吧？学长。”
“……”
宋雨深的计划被打乱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沈莞渝等不下去了，松开手，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不想也没关系，我……”
“想。”宋雨深抬手，似乎是想摸对方的脑袋，但还是收回了手，往后站了点，“太仓促了，对你不尊重。”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这些。”沈莞渝眨眼，心情很好，“那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嗯。”宋雨深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我的礼物你一定要今天拆。”沈莞渝耳朵尖，听见楼梯口有动静，没打算再待，“这样就可以收获圣诞老人的礼物。”
“谁说的？”
“我爸说的，”沈莞渝很喜欢宋雨深垂眼看自己的样子，没有常年带着的冷漠封闭，“我也能收到。”
“这样。”宋雨深点头。
沈莞渝转身开了门，宋雨深仗着身高优势往外看，没有发现学生走动，便放心让沈莞渝出来。
“我走了。”沈莞渝冲他挥手，俏皮地wink，道：“男朋友再见。”
宋雨深看着依旧是冷淡的，抬手挥回去，实则红了半边脖子。
嘴唇有些痛，宋雨深透过窗户玻璃，隐约看到下唇破了一块，他抿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拆开礼盒，里面是一个小圣诞树积木模型，一张贺卡，一团手织黑色围巾，还有一个苹果。
贺卡上写着：
平安喜乐，顺顺利利。
宋雨深心软的一塌糊涂。
于是贺子豪和同学打完雪仗回来，便在暖气充足的教室里看到了戴着围巾的同桌。
贺子豪：“？你不热吗？28度的空调哎。”
宋雨深：“少管。”
贺子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