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玉乔》牛酥

6、第 6 章

　　等天气稍暖了些，田玉乔就拾掇了一家人穿了一冬的厚衣和棉服出来，准备拿去河边锤洗干净，若遇到山上的小姐妹也在还能互相拧干。

　　田玉乔到的时候河边已经有不少姑娘在了，聊得热火朝天的。

　　离田玉乔家住的最近的姑娘胡金花招呼她：“玉乔，好久都没见你啦，最近忙啥勒。”

　　姑娘们都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让了点儿地。田玉乔将背篓放下，一边掏衣服一边跟大家拉家常：“也没啥，家里妹妹还小，家务活干不过来，所以出门少了。”

　　大家点点头表示认同，有家里姐姐也刚定了亲的，同样是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出来洗衣服都算是喘口气了。

　　姑娘们在一起说笑，话题来来回回都那几个，胡金花凑到田玉乔身边，好奇地问她，“你们家有人来给你说亲了吗？”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姑娘们对这事格外有兴趣。

　　田玉乔摇摇头，“还没有呢”。胡金花有些失望地说，“不会吧……”

　　有不太熟的姑娘插嘴道：“田玉乔，听说你那性格泼辣的二姐都定亲了，你长得又白，性子又温柔，怎么就没一家打听的吗？”

　　……田玉乔有些不懂，怎么女孩子只要一及笄，身边所有人都要操心她嫁人的事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还好大家没在她身上纠结，又说到别的姑娘身上去了。

　　有个圆圆脸的姑娘说：“我爹想让我嫁到山下有田地的人家去，附近的人家来说他都不同意呢，说不要我这辈子都困在山上。”

　　胡金花马上附和：“我爹也这么想呢，他还叫庄大爷帮忙留意山下有没有家境殷实，读过书的好人家要说亲呢。”

　　众人来了兴趣，“那有吗？你见过没？长得好不好看？”

　　胡金花红了脸，“就是问问，八字都没一撇呢，不过——”胡金花话锋一转，“我爹说只要能说到山下村子里就行，但有一家是万万不行的——”

　　胡金花故意停在这里，看大家的反应。

　　“别卖关子了，快讲，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比山上还差吗？”

　　“好金花，别吊胃口了，你爹跟山下人走得近消息灵通，也告诉我们好避免说到那家去。”

　　“就是，金花你快说吧，我爹最近也在给我相看呢，我可不想进坑里。”

　　田玉乔手里动作不停，眼睛却忍不住频频看向胡金花的方向。

　　胡金花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那家可不是因为穷，相反，他家今年才置了田地，日子过得算不错的。”

　　有人疑惑：“那挺好的呀，为什么不能嫁过去。”

　　看着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她，衣服都不洗了，她也不再卖关子，“你们知道双水村有户赵姓人家吧，前阵子他家才给大儿子办了喜事，现在就急他门家二儿子的亲事。

　　有人不理解：“大哥都能娶到媳妇，说明这家没问题啊，那二儿子身有残疾还是吃喝嫖赌，怎么说不上媳妇呢？”

　　胡金花接着道：“他们家二儿子都快十九了还说不上亲，听说是因为在村里名声很差，从小就爱偷鸡摸狗，有次在镇上偷钱还被抓了现行，然后出去躲了几年，现在大哥成亲了才回来。”

　　圆圆脸的姑娘一脸嫌弃，“啧啧，幸好你告诉我们了，我回去定要跟我爹说可得多打听，可别被媒人忽悠了。”

　　胡金花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告诫大家：“要是有人给你们说的媒是双水村的赵奎生你们可别答应，我爹都打听清楚了，确实是有名的泼皮无赖，他们村里人人都这么说。”

　　听到这个名字田玉乔如遭雷劈，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她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跟胡金花说：“不会是谣言吧，之前在山道上有个人帮我打跑了流氓，他就说自己叫赵奎生。”

　　胡金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满脸不可置信。

　　田玉乔自顾自点头说道：“我上次去集市还碰见他帮人追小偷，当时镇上的捕快也在场，他应该是个好人吧。”省略了是自己丢了钱包。

　　胡金花正要说什么，“扑通”一声，不知哪里来飞来的大石子正好落在她面前，溅起的水花湿了她一头一脸，胡金花噌地站起来，大声喝道：“谁丢的！是谁丢的石头！”

　　有人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唯恐天下不乱。

　　“是不是你得罪啥人了？人家躲在暗处朝你扔石子呢。”

　　“别是你说的那个赵奎生哈哈哈，有这么巧吗？”

　　“所以说啊，这背后不能说人，万一被正主听到不就尴尬了......”

　　胡金花臭着脸和旁边的姑娘搭伙拧干了刚洗的衣服，大家都看出她走的时候有些生气了。

　　刚开玩笑的几个姑娘都不约而同的背上衣篓去道歉哄胡金花了。虽然胡金花背地里说人家确实不好，但也是为了她们，她们确实不应该那么说。

　　田玉乔去的晚，所以到最后只有她还在洗衣服，连一起拧干的人都没有。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是拧了个半干，这样背回去她衣服不全湿透了，真是苦恼。

　　田玉乔正对着湿哒哒的衣服发愁，视线里忽然又多了一个大草筐。

　　赵奎生蹲在溪边洗了手，十分自然的拿起半湿的衣服帮田玉乔都拧干了。

　　田玉乔惊讶道：“赵大哥你……你来多久了？”他不会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了吧？

　　赵奎生背上大草筐，又拿起田玉乔的衣篓：“我在旁边草垛里睡觉，才起来。”

　　田玉乔想接过自己的衣篓，赵奎生却抱着衣篓大步往前走去，说道：“谢谢你刚帮我说话，我帮你拿点东西你就别拒绝了。”

　　刚刚用石子砸胡金花的就是他吧，田玉乔心想，他还真是有仇当场就报了。

　　田玉乔跟着他，看到他背篓里的草药，便说道：“上次你给我的草药，我娘用了果然好不少，还想着什么时候遇见跟你再去采一点呢。”

　　原来他们想一块去了，赵奎生闻言笑了起来：“我早上去找过你，想问问你还要不要这个草药，结果看到你背着衣篓去小河边了。”

　　田玉乔：“所以你是，故意在那里等我的？”

　　“也没有故意等吧。”赵奎生说道，“我摘完回来就等了一会儿。”不巧就听见了议论自己的那些话。

　　把田玉乔送回家，赵奎生又留下了半筐草药。这次王云见到了赵奎生，得知就是他送的草药，很是感激，若不是赵奎生坚持要走，怕是还要留人吃午饭。

　　田玉乔将人送走到门口时，赵奎生看她满脸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田玉乔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问他：“金花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像是怕赵奎生生气，毕竟他也帮了她不少忙，她又安慰道：“小时候调皮点也没什么，至少我认识的你又见义勇为又打抱不平，一点也不像说的那样。”

　　本来赵奎生是懒得解释的，反正解释了也没人听，但田玉乔既帮他说话还安慰他，他忽然就觉得那些传言确实是个很大的污点。

　　“那些事，我没做过。”赵奎生第一次否认了那些传言，并问她：“别人怎么说真的很重要吗？”

　　田玉乔想起胡金花让大家都不要相看赵家二儿子，点了点头：“人言可畏，这样的名声足够吓人了，所以你也不要怪金花，她也是听她爹说的……”

　　赵奎生第一次有跟人解释的冲动，以前他对此很是不屑一顾，总觉得别人说啥干他何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开始在意田玉乔对他的看法。

　　告别田玉乔，赵奎生越想越觉得这样不行，等回家把东西放下，得赶紧去镇上走一趟才行。

　　马翠花远远就瞧见了二儿子吊儿郎当的身影从大关山那边过来，气不打一处来，人还没走近就开骂了：“都回来多少日子了，地里不帮把手，整天不是往山上跑就是往镇上去，跟个野人似的，还记得你自个儿家在双水村吗，你就不能多跟你大哥学学吗！”

　　赵奎生知道娘骂起来就没个完，连忙讨好地笑了笑，抖了抖背篓给马翠花看，“地里我没帮上忙，但心里可一直记挂着娘呢，你的草药一用完我就进山去弄了。

　　马翠花面上不显，语气却是软下来：“你这死孩子，嘴上说的好听尽哄你老娘。你等着吧，我不说你，晚上你爹自会教训你。”

　　赵奎生放下背篓现捡了个借口出门，“那正好，我去集市上给爹打点烧酒，他就顾不上骂我了。”

　　马翠花又骂了两句才罢休，这个儿子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镇上的小酒馆里，赵奎生敬了胡二一杯酒。

　　“胡二哥，前两天我帮你一次，再算上之前那次，你也帮我个忙，就当还我个人情。”

　　胡二挠头，不明白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

　　赵奎生：“你知道的，自从那次后，村里一直传我传的不太好听，现在媳妇也说不上，你看看有什么法子帮我洗刷下冤屈。”

　　胡二犯了难，事情虽说是因他们而起，但造谣传谣可不关他们的事。

　　“赵兄弟，看你人挺讲义气，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当年那苦主知道偷钱的不是你，我们去澄清也没用。”

　　赵奎生握紧了拳头，十分不解：“那他还那样！”让他在全村人面前丢尽了颜面，从此有家不能回。

　　胡二双手一摊，“他知道不是你，但抓着你可以去你家要钱挽回损失，你懂吗？”

　　二十文！当年那个人丢了二十文，明知道不是他，却把他害苦了。

　　胡二一脸惋惜，“兄弟，虽然我现在想不出来好办法，但你放心，这事我放心上了，我跟其他兄弟们合计合计，有好主意一定通知你。”

　　赵奎生本来信心满满，以为胡二那帮人能起到作用，却不成想当年的真相原来是这样，连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不行，他必须得再想想办法，这样的名声，怕是会连累到跟他走得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