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速成法》狩猎间

18、太有出息了

　　长这么大，东闵棘其实或多或少能感觉到的。
　　自己的共情能力很差这件事。

　　幼儿园时期大家一起喂养的小猫离开的那一天；小学毕业要分开的那一天；母亲闭上眼睛离开的那一天……
　　东闵棘哭出了眼泪。但不是悲伤的眼泪，是想和大家一样的眼泪。

　　就连笑容也一样。
　　小猫在脚边柔软地蹭着的时候；考试拿到了第一的时候；拿到影帝的时候……
　　笑只是因为该笑，不是因为开心。

　　大众眼里的应该，东闵棘都努力去做到了，就像演戏一样。
　　他出演一个只有名字，没有其余的设定要求的角色，那就是东闵棘。

　　“闵……棘？”出来寻找落跑主角的陈导推开门就是一颗栩栩如生的脑袋，吓得都快碎掉了。
　　一撇头，还穿着戏服的主角大刺刺地躺在道具师的弹簧床上——上半身被奇奇怪怪的道具们挡得严严实实的。

　　还在给假头贴头发的竺荣佳抬起头，起身熟练地拍了拍东闵棘的胸口：“起床啦！”
　　东闵棘眼睛都还没睁开，身体就先坐直了起来，迷糊道：“来了来了……”
　　看见东闵棘的脑袋还在，陈导松了口气，上前帮着竺荣佳把人扶起来，操心道：“快走吧，等下喝两口冷水清醒清醒，下一幕拍打boss呢！快精神点。”

　　看着东闵棘被架走，竺荣佳松了一口气。
　　自东闵棘从道观回来后，整个人都怪怪的。
　　不过只有竺荣佳这么认为。

　　其他人似乎对彬彬有礼、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东闵棘一直抱着本该如此的态度。
　　又或者，是东闵棘每次下戏都往他这里跑的行为引起了竺荣佳的过多的关注了吧。
　　虽然东闵棘说是来找他的，但过来以后基本上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看着竺荣佳干活、摸鱼、吃饭。

　　竺荣佳当然对东闵棘的行为感到好奇，前几天拍摄任务还没加重那会儿，竺荣佳有开口问过，只是得到的答案让他摸不着头脑。

　　“有想说的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听上去就很有故事的样子，竺荣佳很好奇，但东闵棘的话里话外的语气太过沉重，让竺荣佳望而却步。

　　因为过几天说要刮台风，这些天的拍摄任务在征得大家同意后加重了许多，东闵棘的话就更少了，有时候累极了，进来就倒头占领了竺荣佳休息用的弹簧小床，就像今天这样。
　　“明明有自己的休息间，干嘛老来抢我的。”竺荣佳郁闷地皱起了眉头。

　　不知不觉间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竺荣佳看着一早上都没什么进展的人偶脑袋，越发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了。

　　出门领午饭时碰上了从工厂里搬东西过来的李青知一行人，于是两份饭变成了八份饭。
　　一路说说笑笑回了这里的工作室，东闵棘果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凌乱？竺荣佳摇了摇头，改正到——乱中有序的桌面被东闵棘收拾干净了，东西全都照样摆在了地板上，已经脱了戏服，换了一身休闲装，拿着手机摆弄着。
　　开门声响起，东闵棘立刻放下了手机看过来，对上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东闵棘完全没在怕的，轻轻巧巧地打了个招呼，就过来接了饭，一份份打开，放上筷子勺子排开来。

　　竺荣佳这些天已经习惯了，一份份地把饭递到员工们的手上，手一挥：“自己找个地方吃吧。”
　　生性热爱八卦的一行人你挤我我挤你地围着两个人席地而坐，也不多说，埋头就是干饭，搞得竺荣佳都不知道该怎么赶人。

　　太奇怪了。
　　竺荣佳和东闵棘面对面坐着安静吃饭，周围做了一圈其乐融融的围观者，不仅时不时要偷瞄他们两个一眼，还要时不时地小声说两句听不太清的话。

　　桌子也就小臂长，两人的饭盒贴在一起，每次东闵棘夹菜，竺荣佳都会有种筷子要伸进自己饭盒里的感觉。就，很有存在感。
　　“你……怎么换衣服了？”服装过于繁琐，于是演员们的终场休息都是不换衣服的，再加上起早贪黑，竺荣佳也是难得才见到东闵棘穿常服的样子。

　　“下午要换装扮了。要拍人偶的那一段了。”东闵棘说道。
　　人偶们的戏份主要集中在最后一段的打Boss环节，因为是分表里世界的战斗，所以人偶和真人几乎是没有打过照面的。
　　按陈导的想法，表世界的演员们要先拍，然后给在人偶们“翻拍”，最后在看着效果剪在一起。
　　“哦哦。”竺荣佳表示了解，点了头。

　　通过四处聊天，掌握了时间表的李青知举手发出了疑问：“人偶那段不是说下个月拍吗？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东闵棘答道：“演Boss的那位老前辈有新戏要拍了，跟陈导通融了一下，他的戏份都要提前拍了。”
　　作为老板的竺荣佳终于生出了一些身为老板的忧虑：“没有要我们加快进度吧？”

　　“这个不知道诶。”东闵棘看准时机，不动声色地把一块切得很漂亮的排骨放进了竺荣佳的饭盒里。
　　竺荣佳担忧地摸起了手机单手给陈导发消息，另一只手还在往嘴里运食物，多吃了块排骨也不知道，“啪嗒啪嗒”地打着字。
　　不小心看到了的田清安一口菜没咽下去，震惊地看看东闵棘，再看看竺荣佳——他们谈上了？吗？

　　不敢妄加猜测的田清安默默把嘴闭紧，拿起手机，谨慎地开了静音模式，给自家男朋友分享道：我们小甲好像要谈恋爱了！
　　对面回得很快：跟谁啊？方便说吗？说来我看看我们老板是该哭还是该笑。
　　QaQ：可厉害了！看着像是东闵棘！就我们上次一起看的那个电影的主角！
　　QsQ：哇！厉害了！

　　一整个午休时间过去了，竺荣佳都没收到陈导的回话，下午干脆就跟着东闵棘一起来到了片场。
　　东闵棘才开始换衣服，聚光灯中间的Boss已经在演今天下午的第三场了。

　　苍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片场：“这一步，不成功，那本尊也就死路一条了。”
　　鲜活的少年音跟上，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师傅，那徒儿该何去何从啊？”哭腔立马跟上，小少年狠狠地吸了下鼻涕，可怜兮兮地追问着，“师傅给徒儿的这个家，也要散掉了吗？”
　　一直背着少年的尊者的呼吸明显重了些，听见少年的哭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身抚摸着少年的头顶，嘴巴张了又张，只徒劳地落了一滴泪下来，匆匆转身离开，留下站在原地号啕大哭的少年。

　　竺荣佳看着直摇头：“太可怜了吧。”结果陈导一喊“卡”，那少年抹了抹脸，就欢欢喜喜地下台找前辈求夸奖了。
　　看得竺荣佳叹为观止：“演员可真厉害啊。”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怎么厉害啦。”来人是余非，是托东闵棘执着于每个中午都去骚扰竺荣佳的福从而每天都能享受大午间休息室的助理。
　　“就那个演姬雪的三线小花，每次下戏都要随机抓个路人聊上一个小时以缓解自己拍戏期间一直无法满足的倾诉之欲。”余非掰着手指头数着，“再说那个演影竹的，一下线就飞奔去拿手机，生怕手机长腿跑了，瘾真的不要太大。”
　　竺荣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话头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东闵棘身上：“那东闵棘呢？”
　　余非收回手指头，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不知道诶，他一下戏就基本上没影儿了，以前不知道是去哪里了，这一阵倒是挺固定的，都往你那儿去。等他回来了，就是下一场戏开拍了。”

　　回忆了一下近来东闵棘的举动，竺荣佳若有所思道：“难道他最近格外沉默是拍戏的原因？”
　　注定暂时得不到答案的疑问停留在了东闵棘推开门的那刻。
　　相比于在城中闲逛打探消息的那身宽大休闲的鹤氅，眼下这套极显露身材的劲装更加吸引竺荣佳的目光。

　　目不转睛地盯了好一会儿，恍惚中还听见东闵棘问：“帅吗？”
　　“帅帅帅！太帅了！”竺荣佳按捺住自己非常想上手的心思，故作矜持道，“不过，既然你们要忙，那我晚点再过来好了，反正人偶先做着准没错。”

　　没走成，竺荣佳的手腕被牵着触上了紧实的肌肉。
　　“摸着会不会有点太紧了？我刚才说要大一号的，但是被造型师给拒绝了，你快帮我看看。”东闵棘说着，带着竺荣佳的手在腰上摸了一圈。
　　竺荣佳半张着嘴，在口水要顺着嘴角的前一刻回过神来，迅速收回了手：“挺、挺好的。嗯，很好摸、不是，看，好看，很好看！哈哈哈！青知好像在叫我我先走了再见——”

　　傻傻的。
　　东闵棘勾着嘴角笑着，提上剑鞘，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惩恶扬善的成神之路。

　　呼……片场到临时办公室，近一千米的距离，用时，居然只有四分多钟！
　　出息了出息了。
　　竺荣佳不着边际地想着：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摸到老公真正的腹肌我竟然没有激动到叫出声来，太出息了。
　　竺荣佳比了个大拇指，狠狠夸奖了自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