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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将军她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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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小君。
此千小君,当然非彼小君了。
近来个才到京城的人自然是不认得,但是已经有老人瞧出了个大概。
当然那是千家的王氏还未去世的时候,这小千君指得还不是千寻那君子,而是指千子逸此人。
七岁便可作诗,十四书画夺得桂冠。
这佳人的称号一直在他的头上,从未掉下来过,这样的人,一句早慧怎能形容。
可惜自从贾氏出现嫁娶在到千府之后,这位小千君好像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世人都说他染了病,当然也有些人觉得是贾氏偏向那位千寻所为,特地将这千子逸关在这深院。
众说芸芸,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间一久,暮来朝去,龟飞兔走,辛劳苦耕的人们渐渐也忘却了曾经这位谪仙般的人物。
“没错,没错,我想起了,他是千小君啊。”人群中又有人认出了千子逸的身份,顿时低声惊呼。
夜不寐皎月如明,人不见梧凤自息。
说的便是这颇有名气的千子逸。
“他不是死了吗?”
“那贾氏不是说他落水而亡了嘛?”
“对呀,我看千府的棺材和纸钱都烧个上了。”
“嗨,那老公郎的话你也信,他前些时间来我铺子里买衣裳,说什么要多订一些让我便宜一些价格,我便便宜了,谁知道他又不买了。”
“害的我那做到一半的衣服只能低价出售。”
“依我看那贾氏八成是说了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我看她苛刻千子逸许久,如今这赤大将军回来了,他心虚便找了个人死了的借口...”
人言框框。
倒是被猜出来一些...
千子逸虽然面冷,但也是玲珑心窍,听着周围言语,记忆中那道面容浮现…对方手拿黑绳马鞭,说着难听的话,仅仅一鞭就打的他皮开肉绽差点昏死过去。
糟了...
他的心口一阵抽动,痛的狠。
脑子一时间如同浆糊,拉着苏培生的手一阵无力,就那么让对方滑了下去栽倒在地上。
“千小君?”梁三丘娘在京城混的也算久了,但有些人能碰有些人不碰,她自己还是心里有数的。
所以一般就玩弄玩弄没背景的平民男子。
那些闲来无事就聚在雅集会歌舞作赋的男人,是她得不到的。
“不过..”
她瞅着眼前的美人,不知为何突然面生苦痛之色,薄汗布满香额,两腮抹上绯红。
如果说刚刚那冰冷之色让此人如同冰山一般,那么现在便是这冰山好似被一柄重锤敲裂了一瞬,有了一丝软化之意。
坚硬的外壳被病痛打破,让人能够窥得那清冷谪仙下的一缕脆弱。
这般作态更惹人怜惜。
让梁三丘娘心痒难耐。
左右那千府不是早都放出了这千小君已经去世了嘛...
她小眼微眯,不知在想何种坏事,竟然突然发难试图拉住千子逸的手腕。
好在他躲闪及时,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抓住了衣袖。
“你作甚放开。”
“啊哟,我道谁呢,这不是我家新过门的小君嘛?怎个自己跑出来了?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
周围观看的人都被梁三丘不要脸的发言震惊到了,什么没过门的小君,你那里有聘礼过小君,立即就有人跳出来说。
“这分明就是千府的子逸小君,你在胡说什么?”
“三丘娘你是瞎了吗?”
“胡言乱语!”
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抱有怜惜之意,再加上前面梁三丘娘殴打小君的行为已经深深的让人觉得厌恶。
如今居然当众指鹿为马,颠倒是非顿时惹得围观的众人群起愤之。
“我胡说?那千小君不是早死了吗?”
“那千府今日还在烧钱,你怎敢说这是千小君?”
“我这小君不过只是与对方有几分相似,你莫要乱说。”
“怎么?难道各位还不信我梁府的安排?”
梁三丘娘嚷嚷着,立即凶态毕露,甚至不惜搬出梁府,往日里她也知道自己惹是生非。
所以在外都不常说自己的身世,不过大家也都默认她梁三小姐的身份。
今个她终是贪欲上脑,宁可搬出这梁府也要把这千子逸带回家,绫罗绸带一盖,结了婚拜了堂又能怎么样呢?
到时候这小千君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有谁愿意要一个结过婚的老男人?
在这大萱别说被再嫁,就算是休妻也会被人嚼舌根。
结了婚之后就是她的东西了,轮得到旁人怎么说?
千子逸怎么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他没想到这梁三丘娘能这般不要脸面,信口雌黄也要带他走。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我...我的妻主乃是北宣将军,赤无鸢,我们二人自幼便有着婚约...”
他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吸气试图压下疼痛,不知为何,即使是在此处遇到危险时,他第一时间想要寻求帮助的,不是阿父阿母,而是赤无鸢。
“嘿,你不过是个贫民,那千小君早都死了,乱说什么?”
“还将军,将军能看上你吗?”
梁三丘娘的这话几乎是迎头痛击,打的千子逸心绪紊乱,刚刚平息好的心绪再次升起波动。
是呀,他如今最怕的便是鸢鸢,不再喜爱他了...
因此哪怕是得知了对方回来的消息,他也不敢去见。
只想着,远远瞧上一瞧就好了,知道她无碍归来,他便满足了。
他不求多,爱一个人首先希望的便是对方幸福安康不是嘛。
但是即便如此...
“梁三丘娘莫要胡言,我除了今日以外并不认识你,既然你非要胡搅蛮缠,那我们便去官府走上一遭,让大家看看。”
千子逸冷声冷语,用力一甩衣袖,竟是将那块布料硬生生截断。
即便赤无鸢不愿再要他了,他也不是个柔软好欺负的主,这梁三丘娘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也休怪他不客气。
官府...
听到此话,女人被色欲冲昏了的脑袋终于回过神,但她直直看着眼前的美人到底还是放不下。
该死的小贱人。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别怪她来硬的了。
“我看小君真是糊涂了,快点!跟我回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三丘娘发觉自己在口舌上吃不到好处,便直接动手打算去扯对方,盘子大小的巴掌就要打到千子逸的脸上。
她生的虎背熊腰,这一巴掌要是打上去,指不定也要像苏培生那般倒在地上。
千子逸有心想要躲开,但他的身体却十分无力,疼痛让他的身子都在无端颤抖。
他咬紧牙关,只能看着那巴掌离自己越来越近...
“住手!!该死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夹杂着熊熊的怒火,马蹄声飞踏,溅起金甲红披舞动,几个呼吸之间那高大的玄驹就奔驰到了眼前。
众人急忙散去,苏三丘娘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领口一紧,嘞的她口鼻呼吸急促,远处看去,她居然像条鱼一样被人提在半空,脸色发红,扑棱着双手使劲挣扎,好不滑稽。
就着这飞驰的马背拖行了几段路才被狠狠的丢在地上。
咚的一声,尘土飞扬。
“好!好!好!!!”
赤无鸢连叫了三声好,她坐在马背上,手下的玄驹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打了一个响鼻,一声嘶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连带着脚下的马蹄踏的都更有力了一些。
女人握着缰绳,驾马围着这人缓缓转动,那双琉璃美目俯看瘫倒在地上的狼狈之人,怒及返笑。
要不是她自幼眼尖,射的一手好箭,她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嗯?
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她自己都舍得多碰几下,她居然想打他?酒喝多了?还是她这将军的位置不够震慑人心?
“都督!”
苏破云紧随其后姗姗来迟,她没有赤无鸢那等搭弓射鹰的可怕眼力,所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位君子,和眼前倒地的这人,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事因。
特别是在看清到底之人的容颜后。
不经惊疑。
“梁三丘娘?”
赤无鸢不知道什么梁三丘娘,但她听出来了苏破云认识对方,霎时回头询问。
“哦?云姨认得这位打算殴打我爱君之人嘛。”
她这会倒是不怒了,但是她这副不怒的样子在苏破云眼里反倒是比她怒了还要可怕,咬人的狗不叫,现在这副样子恰恰说明了是真的气极了。
这梁三丘娘,都五年未见了?这副放荡的样子居然还没改掉。
苏破云有些头疼,她和这梁三丘娘还真是认识,毕竟她们年岁相同。
哎,说来也是京城的老规矩了,像她们这些家里稍稍有上一些背景的。
年幼时便会聚在一起,说是小孩子亲近,实则是为未来的仕途巩固人脉。
有些人自幼时起便会拉拢人心,比如那位有名的丞相之女,江夜。
当然也有人只是单纯玩个乐呵,比如这梁三丘娘...
上有瑰玉的姐姐梁月英在前,下有知书达理嫁于朝廷命官的二哥梁白玉,她这所谓的梁云秀,自然就没人记得了。
那时她只记得这女子胆小怯懦又贪财好色,如今未曾想到,连别人家的小君都敢欺负。
真当这官府是吃素的嘛。
“是的,我和此人确实认识,但是并不算熟络,她是梁府的三女,梁府的长女梁月英应该是宗正官史。”
“这样啊。”
听着苏破云对这人的评价,她冷笑,腰下马鞭被她抬手抽出一段,恍如一道元蛇直直地飞射,缠绕套紧在梁三丘娘的小腿脚踝上。
那三丘娘刚被打懵,还未来得及开口求饶,就又被这高大马驹拖着行驶一路,如同死狗一般,好不狼狈。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她叫着,但还是被一路拖着,送到了人群前。
“吾乃大萱都督,赤无鸢是也,今日之事,都和我一一如实说来,我自会为你们伸冤。”
她说着伸冤两字,加重语气,眼神却望向了那道纯白身影。
明眼人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又看了看场中的千小君,不由感慨一句,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
五年前,这两人便是京城的一段佳话,那时谁都知道这千小君爱慕将军府的赤无鸢。
为此拒绝了无数才郎,甚至连入宫的几乎都拒绝了,只为和这位长相厮守。
没想到,五年后。
赤无鸢不仅打了胜仗回来了,还依旧对这位千小君心生爱慕...
要知道哪怕是久居的夫妻也会有几年之痒,而这二位不仅五年都没见过,却还互相牵挂,着实让人吃惊。
那边围观的人左一言右一语,很快就把这个情况给说清。
而这边的千子逸则是已经完全不敢抬头看对方。
他呼吸急促,一是紧张,二是羞窘,高冷的仙人之姿,像是融化了的白蜡,滴在手上,滚烫至极。
他有想过和对方见面的样子,或是平淡,或是温馨,但绝对不是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这般...让人看了笑话...
“阿逸这般见了我,怎么都不开心?”
“是我这身金甲吓到你了嘛,等下我入宫后便脱掉如何?”
可惜他不抬头,也只有女子爽朗的笑声清脆入耳,沙哑中又带着安抚。
他听着,血气翻涌浮上白面,粉意爬满脖颈,一时脱力,竟腿软倒下。
这一倒,便顺势滑进一处冷梅的臂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