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的故事》梅花雀

1、墙皮

　　“原来的主人搬去了别的地方，空着又是空着，他们也不是很缺钱，就是意思一下，你也是运气好，能租到这么便宜的房子。”
　　门锁打开，S走进房间，房子很敞亮，采光也很好，家具是房子主人自己添置的，并不廉价，墙面也很整洁，就是有些味，S打开窗户。
　　中介人跟着进来了，“这墙刚刷过，这户人家养了个小孩，喜欢在墙上乱画，不大好看，他们就用漆重新刷了一遍，刚开始是有些气味，多开窗散散就好了，你看这些家具，都没怎么用过，质量好得很，现在哪里能租到这么好的房子。”
　　S并不介意这点油漆味，重要的是，在有限的预算内，这是他能租到的最好的房子。
　　“就这间了。”
　　当天，S就搬进了这间屋子。
　　因房间里有味，只要关上十几分钟，就能闻到，S便开着窗户，反正最近天气回暖，开着窗户也不会觉得冷。
　　S跟朋友发了一会消息，关上灯。
　　睡到半夜，S隐约觉得耳边有声音，被吵得睡不着，他起身，从窗口望出去，有一群人在楼下说话。
　　“大半夜的不睡觉，吵死人了，”S估计这气味散得也差不多了，把窗关上也没事，等白天再开就是了。
　　他重又躺回床上，闭眼刚刚入睡，耳边又传来那种声音，不大，但‘哐哐’响个不停，像是风吹窗户，窗户又不大牢的声音。
　　难道是窗没关好？
　　S起身，检查了一遍窗户，给窗户里的缝隙塞进一张纸，这样即使有风吹过，也不会再摇晃。
　　但他一躺下，那种声音又开始出现，S实在太困了，盖上被子蒙住脑袋，才得以睡了几个小时。
　　此后几日，没到半夜，S都会听到撞击声，声音不大，也不慎清晰，却一直吵着他的耳朵，让他没法好好睡觉。
　　声音是从墙那边传来的，墙的另一边住着人，一定是隔壁的人干的。
　　S决定去找隔壁住的人，他去敲隔壁的门，没人应门，此后又找了几次，没能找到隔壁住着的人，直到有一天，走廊里另一家人注意到了他的行为。
　　“这里没住人，”邻居毫无芥蒂地将消息透露给了S。
　　“可我每到半夜就能听到隔壁有人在撞墙。”
　　“你听错了吧。”
　　不信邪的S又去问了别的住户，确认隔壁没有住人，那么会是谁在撞墙？
　　S等到半夜，那熟悉的声音出现了，他走到传出声音的地方，越来越清晰，就在这面墙后面，一定就是这里。
　　隔壁一定住着人，有人在捉弄他。
　　S听见有人在撞墙，他也拿东西撞墙，撞击的声音刺激到了对面，声音更响了，好像要破开墙面。
　　他的猜想没有错，对面住了一个人。
　　但S百般打听，甚至报了警，开了隔壁的门，警察却告诉他，对面没有人住过，也没人撞过墙。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声音每天晚上都会来。
　　“哐——”
　　“哐——”
　　“哐——”
　　不断撞击，像要破开墙面，抓挠着他的心脏。
　　到底是谁？谁在那边？
　　S不安地踱着脚步，他已经有好长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最近也总是出现幻觉，脑海里，一个人影在另一边敲击墙面，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可他看过隔壁的房间了，那里没有住人，那么这个人在哪？
　　不在这边，也不在那边。
　　是在墙里？
　　对了，那个人一定住在墙里。
　　S拿出电筒，仔细照着墙面，忽的，他注意到了一处异常，这间房本来是很干净的，墙面重新刷过，洁白一片，根本来不及留下痕迹，但现在，墙面上出现了一个简笔小人。
　　它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第二天，S找来一桶漆，将出现简笔小人的地方刷上。
　　到了晚上，那小人却又出现了，不在他刷过漆的地方，而是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小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一个嘻嘻笑着，一个摔倒在地上，正哇哇大哭。
　　不可能，不可能。
　　S又将这两个小人刷上，但它们又出现了，并且变成了三个。
　　每晚都在变多。
　　S决定将整面墙重新刷一遍，重新刷过的墙面干净整洁，就如他刚来那样。
　　他来的那天，中介人跟他说过什么来着？小孩子太皮，在墙上画满了画，于是房屋的主人将墙面重新刷了一遍。
　　那也就是说，这些画早就有了？
　　S找到中介人，询问房屋原主人的信息。
　　“他们夫妻俩现在在国外度假，怎么了？”
　　“夫妻俩？他们的孩子呢？”
　　“哦，孩子啊，出了事故，夫妻俩太伤心，才决定远离伤心地，到国外度假，你不用害怕，这事是个意外。”
　　生老病死，旦夕祸福，如果因为一个房屋发生过不幸的事情，就不愿住在这，那么天底下就没有多少能住的地方。
　　S如此安慰自己，片刻后又想，明天还是重新找房子吧，这房子太诡异了。
　　他躺在床上，希望这新刷的漆能挡住那些小人。
　　“嘻嘻嘻嘻嘻……”
　　耳边不断有嬉闹的声音传来，还有打斗的声音，哭闹的声音，越来越多，充斥着S的耳朵和大脑。
　　黑色的小人扭动着，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从墙面爬到地面，又从地面沿着床脚往上爬，它们出现在床褥上，被子上，又爬到S的皮肤上，它们欢快地玩耍，肆意欢笑。
　　“下去，下去，”S疯狂拍打被子，“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嘻嘻嘻嘻嘻……”
　　笑声很近，S看向镜子，他的耳朵边有一个小人在咧嘴大笑。
　　“啊——”
　　S抓向自己的脸，一道血痕出现在脸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到害怕和恐惧，如果能让这些东西下去，他可以不要自己这张皮。
　　“嘻嘻嘻嘻嘻……”
　　笑声从手臂传来。
　　“嘻嘻嘻嘻嘻……”
　　笑声从他的眼皮上传来。
　　“嘻嘻嘻嘻嘻……”
　　笑声又从他的后背传来。
　　好难受，好想脱了这层皮，S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只要杀了这些家伙，事情就会结束，他从桌上拿起一把刀，开始疯狂地砍墙面上的小人。
　　墙皮剥落，露出底下的那一层，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中介人说的画，没有小孩的涂鸦。
　　是的，它们已经跳出了墙皮，跑到了他的身上，怎么还会在墙里。
　　小人一个个跳上S的皮肤，将他的皮肤当成游乐场，肆意玩耍，他的耳边不断有声音，他的皮肤好像变成了一个个耳朵，声音在不断放大，他无法睡觉，无法让这些小人闭嘴。
　　对了，刷上油漆就好了，S拿起刷墙的刷子，给自己刷上油漆。
　　几天后，警车包围了这个房屋，但没过多久，这场诡异的死亡就被定性为自杀，死者疑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全身涂满油漆后窒息而亡。

作者有话说

　　此文灵感来源于一个油漆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