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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贤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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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她胸肺的贯穿箭伤离奇愈合。
宋九霄要找到原因。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想报答云生鬼魂。
如若让她选,她宁可疼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想和妖魔鬼怪扯上关系。毕竟上次遭雷劈后,她觉得神鬼规则陌生又离谱,搞不好还要被雷劈,实在不划算。
她也不想像褚云鹤,修仙问道,长生不老。毕竟活了几百上千年,也不过是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在面前。这样的经历她也受够了。
既然已经扯上关系,她就一定要知道前因后果,以绝后患。
清晨,她喝着热乎乎的现磨豆浆和油炸果子,一一清点了褚云鹤家里的旧兵。
大家这些年依托着褚云鹤的关系,生活平顺,以至于有些无聊,听到她的安排,都激动地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去办。
宋九霄给自己列了几个计划。原本她要去找皇帝告状,严惩白家,需要引荐的褚云鹤在宫中,一时半刻无法达成。好在过几日就是赤凤山春祭,即便褚云鹤帮不上忙,她也能混进去面圣。
那现在她最需要解决的,一个是云生失踪的尸体,和他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梦中,甚至能替自己治伤。
另一个,她需要去找贤王,把阴决和荆蓝救回来。
至于阴决信中提到周湄儿带着杨红杨绿和宇文粱来都城找她。宋九霄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褚云鹤的宅邸,便嘱咐老兵们,如若路上遇见,也不必相认。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不想交出孙樱的孩子,答应宇文粱不过权宜之计。她也不想让湄儿和她有太多接触,以免报仇之后,皇帝震怒,牵连湄儿。
芙蓉村的巫婆说起,想来都城郊区置办宅子。宋九霄便让老兵们着重去寻花婆婆和程前。
好在老兵里有个以前做饭的厨子爱上了笔墨丹青,按照她的描述,画出来的花婆婆和程前倒像那么回事。拿着画像去寻,的确比见到神婆就问她是否认识宋九霄容易得多。
宋九霄换了身衣裳,在褚云鹤宅子里溜达。她一边溜达一边感慨,在都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大的地方建个一年到头都住不到的宅子,只为了皇家脸面实在奢侈。
宅子的确是大,老兵办事也的确靠谱,她还没逛完,花婆婆和程前已经被带来了。
花婆婆看到她,还没说话,先扑通跪下。程前看到也一起跪下给她磕头。
宋九霄愣了半晌,蹲下问:“什么意思?你们不认识我了?”
花婆婆颤颤巍巍抬头:“前几天就听说荣王府王爷从来不近女色,前几天突然从繁花楼带了个女子回府,今日你又来寻我,既然沾了皇亲的身份,有些礼数还是要有的。”
宋九霄深吸一口气把花婆婆拽起来:“来,你先和我说说外面怎么传的!”
老兵们对视一眼,纷纷拉着发呆的程前溜了出去。
宋九霄这才从花婆婆口中听说,自己昏迷这段日子里,已经被编排成了一个繁花楼的歌女,勾引了当朝最冰清玉洁的荣王,还被他带回府中,狠狠宠爱了三日,都等着她有了身孕母凭子贵,乖乖王爷要为了红颜拒旨抗婚的戏码。
……
宋九霄扶额,翻白眼问花婆婆:“这鬼话你也信?”
花婆婆叹气:“这都城,遍地都是贵人。我们初来乍到,置办房产的时候没给办事人好处,他记恨在心就诬蔑前儿偷窃,多亏你给的银钱打点才留条性命。”
“岂有此理!”宋九霄气得挽起袖口,“他人在哪!”
“哎呦!不敢不敢!听说他可是宫里萧皇后的远亲,你别给自己找麻烦!”花婆婆拦住她,“他们找我来,说你有要紧事。”
宫里的烂账,宋九霄一时算不清,压下怒火,把云生失踪后夜夜入梦还给她把伤口治好了全盘托出。
宋九霄:“你说这鬼还能治伤么?”
“妖魔鬼怪心血来潮,要医治人也的确有记载,都是他们自身就有这种异能,比如一些灵兽可以吐出内丹让人服下可治病延年。但梦中医治还是第一次听说,实在离奇。”花婆婆打量宋九霄,“而且鬼来找人,也如人找人无异,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除非……你身上有些他们留下的标记。”
宋九霄连忙低头查看:“什么标记?”
花婆婆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她头发上的宝石簪子上:“这簪子是荣王送的吗?”
“不。”宋九霄抽出簪子递给花婆婆,“是我刚才和你提到入梦之人所赠。”
花婆婆伸手去接,碰到簪子的瞬间,却猛地抽回手。
“怎么了?”宋九霄再次端详簪子。
“我说不大上来。但……”花婆婆打了个寒战,紧张地盯着簪子后退。
“云生说这是他所制,难道这上面有邪魔鬼怪附着?”宋九霄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异样。
“只凭借物件,也仅能确定你神识之位。想要一夜之间治病几乎是不可能的。”花婆婆思考片刻,反问,“你说梦到四日,第四日才能治好,那前三日他为什么没治?梦中是何情景?”
“……”前三日夜里,她一直在和云生做春梦。这话有点烫嘴。宋九霄不想说,但也突然想起什么:“前三日,这簪子只放在妆奁上,昨夜我忘了摘,便戴着睡了。”
花婆婆摸摸下颌:“需要贴身才能医治……除非是设阵法,将你的伤转移到施法之人身上。”
宋九霄愣住,“谁做的法?”
花婆婆指了指簪子:“当然是送你簪子之人。”
宋九霄看着簪子,也有点后背冒冷汗:“可他不是死了吗?人受的伤,鬼也一样会受伤么?”
“他若懂这种诡异法术,八成是死不了的。”花婆婆笃定道。
“既然没死,又为何不来见我,要靠着法术入梦?”宋九霄不解。
“这我就不知了。人死为鬼,鬼死为希,就算成了鬼,也不可能一下就学会这种秘术。”花婆婆好奇,“你从哪认识的他啊!”
宋九霄:“他就是芙蓉村那个赘婿。”
花婆婆:“他……你的婚事果然坎坷。”
宋九霄:“褚云鹤说,那繁花楼被人下了风水阵。不对,十年前他只是个小琴师……”
难道这些法术都是贤王教他的?
“风水阵……”花婆婆想到什么,眉头紧蹙,却压了下来,恢复平静,“现在看来,他对你无害,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怎么无害!”宋九霄想起前几日不堪入目的春梦,“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做梦啊!”
花婆婆苦笑:“说来,若是厉害些的,肯定可以帮你做个阵法抵抗,可我道行不够,怕斗不过反伤了我自己,你可怜我老胳膊老腿,还没给儿子攒钱娶媳妇呢!”
宋九霄扶额。
一切回到原点。
听说花婆婆和程前也没什么好去处,宋九霄把他们留在褚云鹤宅邸。
她这么打算着,等晚上的时候,在自己床边给花婆婆搭个小床。万一晚上又撞鬼,也好找巫婆降魔驱鬼。小床还没搭起来,阴决上门来找她了。
宋九霄打量多日未见的阴决挑眉:“你怎么还胖了?”
“贤王府伙食不错,但一有好吃的荆蓝就抢,一来二去,我吃的也多了些。”阴决红光满面打量她,“听说你和褚云鹤那小子好上了?是要当荣王妃了?”
“你有病啊。”宋九霄翻了个白眼给他。
阴决挠头:“我一开始听了,也觉得离谱。不过仔细想想,褚云鹤又不是当年小孩了,这些年一有空就找我打听你,我一想,当年那小子老粘着你,也很可能是真的。”
宋九霄不耐烦打断他:“贤王把你放了,让你给我带什么口信?”
“他请你去贤王府,说想和你面谈。”
“他自己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听说他今日受了伤,不太方便。”
“受了伤?”宋九霄立刻警醒,“什么伤?”
阴决思考片刻:“这我不清楚。他的手下传话,说他病重下不了床了。”
难道贤王是转移她伤势之人?那云生呢?
宋九霄草草交代一句让他们先不用准备晚饭,就让阴决带路去见传说中的贤王。驾车的人她看了一眼,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门口停着贤王的四驾马车,看得宋九霄皱眉。阴决安慰她:“都是皇室排场,云鹤不在都城,从小跟你习惯了轻装上路,当然没这种架势。”
马车越大,坐着越稳。宋九霄透过薄透如蝉翼的窗帘随风轻舞,想起不久前随云生一起进城,坐在马路旁的面摊,看人来人往。
本以为贤王府也在都城,可没成想,马车行驶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宋九霄看着左右空旷无邻舍的大宅子,转头问阴决:“不是说,这贤王是陛下当年最宠爱的王妃之子,怎么宅邸这么偏?”
“你有所不知。这里是王妃当年遇害的地方,贤王被陛下认出来后,专门指定这里修建的宅邸,说想缅怀母亲。”
宋九霄半信半疑皱起眉,心里对贤王存了几分嫌弃。这种孝顺缅怀,多耽误事。
“你在贤王府中看到过我的寒月刀么?”进入贤王府前,宋九霄低声问阴决。
“没见过。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出门,只偶尔贤王有吩咐,才让下人给我传话。”阴决低声道。
他们跟着家仆一路向着正厅去了。
一位穿着淡紫色袄裙的小丫鬟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进来,递给宋九霄。
“多谢。”宋九霄低头抿了一口热茶打量富丽堂皇的空旷大堂,不由感慨,“这怎么这么冷清。”
阴决余光看了眼她的茶水:“贤王未曾娶亲,也不喜人伺候,只有几个侍卫。听说那小丫鬟也是前几日新买回来,泡的一手好茶。”
“是吗,”宋九霄一饮而尽,“我这几天天天喝苦汤药,舌头都有些麻……”
宋九霄突然感觉不妙,抓着扶手刚要起身,指着阴决:“你——”
话没说完,药效发作,她昏倒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