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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哑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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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宋九霄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扫帚,丢到一旁。
云生拉过她的手。
“干嘛?在这别动手动脚的——”
宋九霄一遍抽手一遍左右看看确定是否有人,直到手心微痒,她才意识到云生是在写字。
饿。
宋九霄:“你饿了?”
云生点头。
“晚上大家不是一起吃饭的么?”宋九霄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的确忙着挨个和姐妹说话,没看到桌上有他。
云生可怜巴巴,眼睛眨巴小狗似的。宋九霄也有些心软,念叨着“阴决也不知道管一下”,带他去厨房找剩饭。
这宅子她买的时候来过,搬进来后住了几日,也都是吃姑娘们做好的,绕了两圈才在后院找到厨房。
点了蜡烛,在厨房里找了一圈,别说剩饭剩菜了,锅干净得都反光了。宋九霄抱歉地看着云生:“可能今天收泔水的来,厨房一点剩饭都没了。”
“……”
云生抿着嘴没说话,微微下垂的嘴角却好像要哭了。
虽说多半是他脸皮薄,吃饭的时候没人叫他,也不知道找人要。但到底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宋九霄看着他委屈模样,也有点良心不安,拽拽他的衣袖:
“我房间里还有两块点心,我去拿给你!”
云生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宋九霄拉着他离开厨房,准备回卧房。湄儿多年没见,说是她的房间还没收拾,缠着要一起睡,宋九霄也依她。便拉着云生往周湄儿的卧房去。
突然,宋九霄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回头对一脸疑惑的云生高兴道:“我知道有地方有吃的了!”
宋九霄转身,抓着他往偏院去了。
这宅子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相中了庭院。有假山,有池塘,还有一座小戏台。
戏台更远的西北角,有一间小宅院。房子院子都小,位置也偏,没有人住。
后来她偶然发现,姑娘们在这里设了灵祠,供奉着以前的战友和家人排位。
日夜供奉,香火不断。
哪里都没吃的,这里肯定有。
宋九霄推开远门,拉着云生直接走进祠堂。
云生望着四周满满的排位呆住。
“我就说有吃的吧!”宋九霄指着供桌上的烧鸡回头喊,又凑近闻了闻,笃定道:“和今天晚上吃的一个味!新鲜的!”
“……”云生面露难色看着宋九霄。
见他忌惮,宋九霄耸耸肩,指着四周牌位:“放心吧,他们活着的时候就被我抢惯了,死了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个。我明天再买些新的补上就是了。”
满桌贡品,点心瓜果坚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云生疑惑地看着宋九霄寻宝似的到处翻找。
“哎呦,还有酒。”宋九霄捧起酒坛,看到酒坛后的牌位,笑着给云生介绍,“这位赵明兄是我表哥,虽然关系比较远,是二房那脉的,不过从小也算一起长大,以前我俩经常一起偷酒喝。这酒多半是春桃放的,他俩当时就暗送秋波的,还以为谁都不知道呢。”
云生走到她身边,看她撕开麻绳,闻了闻,满意地点头:“果然是桃花酿!就是新酿,时候还差了点……”
宋九霄喝了口,品了品,“也不错了。”
喝了几口,她再次注意到柱子似的站在自己身后的云生,蹙眉:“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那么多种,总有几样你能吃的吧?”
云生看了一圈四周,摇摇头。
“……麻烦。”宋九霄提着酒坛,走到正殿的供桌前抓起整只烧鸡递给他。云生愣住,伸出手,又收回,四处看。
“你找什么呢?”宋九霄纳闷道。
云生看看鸡,看看自己的手,比划两下。
宋九霄恍然大悟。
“找筷子?”
云生点头。
“你……毛病真多!”宋九霄翻了个白眼,“饥荒年你这样的第一个饿死!”
宋九霄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烧鸡放在刚封酒坛的红纸上,撕下一个鸡腿给他,“哝,这样能吃了吧?”
云生靠着她坐下,伸脖就这她的手,咬了一口。
“……你自己拿啊!”宋九霄往他嘴里捅。怎么捅,人家就自咬一口,非要咽下去了,再咬第二口。
“就你爱干净。”宋九霄没辙,一边举着鸡腿喂他,一边喝酒。
过了片刻,发现身边人没动静了,再看手上只生了一根骨头,无奈摇头扔到一旁,把酒递给他:“喝么?”
云生摇头。
“不喝酒你去什么花楼,就你这么穷,见姑娘也要攒个几个月的束脩。”宋九霄靠着身后的祭台打量他,“哦对了,你说不了话!哈哈哈哈哈……”
宋九霄撕下一块鸡肉喂到嘴边,看他张嘴,马上远离,再靠近,见他张嘴又远离。
折腾了三四次,云生明显有些生气。
“以前我养了条狗,也喜欢我这么逗它。”宋九霄感慨,“有一次还咬到我手了。”
宋九霄大笑,自己吃了肉,又喝了一口酒:“也不算我养的,只不过偶尔路过,混熟了来蹭饭,后来就跟着母狗跑了。”
宋九霄撕下一块纸抱住鸡腿,递给他:“不逗你了。”
云生接过鸡腿,咬了一口。
“你吃饭一点声音也没有。”宋九霄无聊,盯着他看,指着他身后的排位,“不像你身后我那大伯,吃饭吧唧嘴。”
云生回头看到宋伟明的排位,旁边挨着宋伟嘉。
“他是我二伯,他们是我爷爷的两个哥哥的儿子,不过听说我爷爷的哥哥那两家身体都不太好,早早没了,他们就跟着我爷爷和祖母。二伯听说祖母做的糖饼可好吃了,”宋九霄看着排位喝了一口酒,“可惜我没见过她就去世了。”
“不过二房的伯母做的也好吃。想来就是那个味道。”宋九霄刚抬起衣袖准备擦嘴角,就被云生及时用帕子擦了,还拉她的手,用帕子给她擦去手上的油。
晚饭已经喝了不少,此刻正在兴头上,宋九霄心情大好,拍着云生的脸夸赞,“真乖!”
宋九霄站起身,提着所剩无几的酒坛挨个排位看,一边看一边挨个给他介绍:
“这是我爷爷,宋纪云,听说脾气很差,我倒没见过他发脾气,就算我不听话到处跑也没真生气,还总给我买糖葫芦……”
“这是大房家的西河堂哥,小时候还教我射箭,可惜我刚学会就比他厉害,气得他三天没理我……”
“这是,是梅姨,她做的羊汤可好吃了!”
“这是王姐姐,”宋九霄抚过牌位刻字,“第一次来月事,还是王姐姐发现了偷偷帮我遮掩的……还有盼丁和阿旺,安慰我说这是女子都有的喜事……她们针线活做的可好了。”
“啊,还有孙樱,她跳舞最好看了……”
宋九霄捧起牌位转了个圈,踉跄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好在云生连忙起身扶住。
“她们拼死保护过我,军妓又如何!我立功都给她们脱了贱籍,都是好姑娘……癞蛤蟆呱呱叫什么……”
宋九霄语无伦次,她定了定神,看到云生把牌位放回原处,喃喃自语:“可惜子珺的不在这。他不能在这……”
云生拍拍她的背。
宋九霄笑嘻嘻地撑起身子,抓起供果里的桃子,非要塞给他:“多吃点,跟着我都饿瘦了!”
晚饭上,她接了每个人的敬酒,确实有些醉了。云生把她打横抱起走出灵堂,原路想返回她住的卧房。
走到一半,宋九霄一把扯他衣襟,踢腿挣扎,指着一旁黑着灯的房间,“去哪,这是我屋。”
云生将信将疑。门没锁,屋内一片漆黑,好在月亮明亮,透过窗纸撒在地上,隐约也能看到屋内陈设。
坐在床边,宋九霄靠着他,垂着头闭上眼。他接过她手里的桃想要放到一旁,转头就看到了供奉在床边的祭台。
亡夫周子珺之灵。
云生不由攥紧桃子。
宋九霄靠着他胸口蹭了几下,舔了舔唇,迷糊着抬起头望着他。
也不知是醉酒还是发热,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泛红,气息滚烫凌乱。
云生收回目光,把桃子放在一旁,用手背贴在她额头。
宋九霄顺势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靠着:“凉凉的好舒服……”
云生捧着她的脸,看她小猫似的一个劲儿在他手心蹭,把她的脸捧近些,低头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鼻尖贴近,她没躲,还摇头蹭了蹭他。
手指抚摸勾画着唇形,她觉得有些痒,笑嘻嘻地想要躲,云生岂能让她躲开,掰过头让她无处可躲,手指稍稍用力探入。
“嗯?”
她有些意外,似乎对一切都是未知,只怔怔地望着他,无辜地由他手指搅着舌,又再次被湿润的手指揉捏唇瓣。
唇瓣湿润晶莹,云生喉结一滚,俯身含住,但马上起身,有些惶恐地打量宋九霄的反应。
宋九霄眨眨眼,舔了舔唇,倏地笑出声:“你好香啊……好像、像烧鸡——唔嗯!”
云生眼眸一紧,再次俯身把她的话吞了。
突然被攫去呼吸,宋九霄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但很快被熟悉的触感勾起久远的回忆,放松警惕缓缓松开了手,也不再憋气,张开死守城门的唇齿,任由他放肆进入柔软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