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小枝绘星

2、第 2 章

　　应栩早上结婚中午上岗。压着点儿进了会议室还要做销售报告。终于散了会，应栩靠在办公椅上翻白眼，宋喆探头过来调侃：“新婚快乐，结婚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啊？”
　　“还没结完呢，还差公证手续，” 应栩继续瘫在办公椅上，“结了，但没完全结。”
　　“欸，那你的结婚对象呢？和你包办婚姻那个？” 宋喆一脸兴致勃勃地，问：“长啥样啊？干什么工作？家住哪儿啊？”宋喆细细琢磨一番，说：“哎你们还是住你家吧，方便我过去蹭饭。”
　　“滚。” 这问题比婚介所的问卷还烦，应栩低头在抽屉里找眼罩，准备稍微打个盹儿。
　　“啧啧，结婚跟结仇似的，”宋喆的八卦之魂仍在熊熊燃烧，说：“你们第一次见面就扯证，感觉挺奇妙的吧。”
　　“没啥奇妙的，”应栩把椅背放倒，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双手放到脑后，说：“以前认识。”
　　“哦……哈！？？”宋喆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头顶上的问号差点破门而出，突破天际。
　　“不是，”宋喆一时理不清思绪，“什么叫以前认识？你们不是随机配对的吗？”
　　“随机配对……你当你配蓝牙耳机啊？”应栩忍无可忍，戴着海绵宝宝的眼罩抬起头，朝宋喆的方向说：“那叫筛选择优！择优懂吗？”
　　“是是是。” 宋喆一缩脖子，“所以你们以前认识是指……？”
　　“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应栩又躺了回去，“他叫蔡书昀，我们不熟，不知道干啥的。”
　　警校毕业……应栩在心里哼哼，现在大概是小区保安吧。
　　……蔡书昀？宋喆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手机头条，又看看躺平的应栩。透过百叶帘，对面商场的屏幕上正在直播新闻，屏幕里的女记者举着话筒，说：“接下来让我们采访一下现场的刑警。”
　　镜头转向另一边，镜头里的面庞不算陌生，声音十分沉着：“我们在今天早上得到关键线索，由此推断出诈骗团伙的藏身窝点，并决定立即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屏幕下方的字幕滚动：我市刑警大队队长蔡书昀再次破获重大电信诈骗案。
　　蔡书昀？刑警大队队长？应栩的结婚对象？宋喆愣了愣，看看应栩又看看手机头条，一条娱乐新闻不合时宜地蹦出来：上任仅三月！我市最年轻的刑侦大队队长再次破案，引无数迷妹竞相追捧，据知情人士透露：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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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捕现场仍有不少警察，但基本上没自己什么事了，蔡书昀回到警车，拿起手机看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本事热搜：上任仅三月！我市最年轻的刑侦大队队长再次破案，引无数迷妹竞相追捧，据知情人士透露：已婚。
　　蔡书昀：“……”
　　面不改色地删除消息通知，蔡书昀看向驾驶座，说：“你说的？”
　　“是好事嘛，说出去让大家高兴高兴，” 驾驶座上的人嘿嘿一笑，说：“师哥你系好安全带。”
　　“嗯。” 蔡书昀系好安全带，他早上一接到消息就冲回警局部署，收工时正是晚高峰，车上的收音机吱吱呀呀地唱着他今天亲历的新闻，蔡书昀累得半个字都懒得说，靠着椅背小憩。
　　“前面好像有点堵车，” 他迷迷糊糊听见边鹤行的声音，“师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后座上有面包和水。”
　　蔡书昀挣扎着睁开眼睛，车已经驶到了市中心，见眼前红灯尾灯连绵一片。蔡书昀摇了摇头，说：“你下个路口右拐直接回警局，我自己走回去。”
　　“啊？”边鹤行愣了愣，“我送你到门口吧，你都累了一天了。”
　　“也就剩两公里了，没事。”蔡书昀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就听见边鹤行的声音：“师哥，你东西掉了。”
　　蔡书昀回过头，看见边鹤行手里捏着红彤彤不知道什么东西，递给他说：”刚掉座位缝隙里了，好像是从你口袋里滑出来的。”
　　蔡书昀接刚过那个硬皮小本，前面的车流就松动了，边鹤行松开刹车向前滑行，蔡书昀将手里的东西翻过来，看见正面印着“结婚证”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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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能看到小区门了，蔡书昀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努力回想了家里食材的保质日期，在外面填饱肚子再回去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顺路选了一家包子铺，小小的门前堆满吱吱冒气的笼屉，将整家店铺弄的云雾缭绕，蔡书昀眯着眼睛进去，随便选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这家包子不错，” 宋喆咬了一口包子，说：“皮薄馅大，为老板点赞。”
　　“不错吧，”应栩坐在对面刷手机，懒洋洋地说：“我给你说你还不信。”
　　“信了信了，不愧是我栩哥” 宋喆三两口解决了一个包子，意识到应栩还没动筷子，说：“你怎么不吃。”
　　应栩把手机屏幕按亮，看见蔡书昀的名字还挂在本市热搜上飞，屏幕又被他面无表情地按灭。
　　“没胃口。”
　　“没胃口？” 宋喆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嘬了嘬筷子上的醋，说：“你也被声雨的报价恶心到了对吧？哇——真是为了抢占市场不要底线，那个报价连成本都不够吧，哎，你说咱们老板会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坐在这儿了，” 应栩把手机按亮按灭按亮按灭，勤恳地像个手机质检员，说：“反正公司倒闭咱俩都得吃土。”
　　“你不能盼点儿好的啊？” 宋喆一翻白眼，“你这个婚结得……啧啧，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我哪儿不正常了？” 应栩出声抗议。
　　“你中午开会就没吃午饭，现在晚饭也不吃，这算正常？” 宋喆一针见血地指出。
　　“他不吃是因为他不喜欢韭菜味，”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应栩心神一动，转头看见蔡书昀坐在隔壁桌，继续说：“等会儿香菇馅的上了他就吃了。”
　　好巧不巧，服务员刚好把他刚点的那屉香菇包子放在他们面前，白花花的水汽直往脸上冒。
　　应栩：“……”
　　“给，”蔡书昀掰开一次性筷子刮了刮，递给他说：“两顿饭都没吃了，你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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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宋喆看看隔壁又看看应栩，率先打圆场道：
　　“就是栩哥你肯定饿了，”他替应栩接过筷子塞进他手里，又把醋碟推到他面前，“吃饭吃饭，等会儿包子都凉了。”
　　蔡书昀从善如流的地收回手，舀起一勺八宝粥吹了吹。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显然不是简单的旧相识。但沉默着吃完一顿饭似乎更加诡异，宋喆于是开始满嘴跑火车，尽力把话题往毫不相干的地方带。
　　“欸栩哥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
　　“上大学的时候来的。” 应栩含含糊糊地说。
　　“上大学？你的大学不在这一片吧，我记得这附近只有所警校。”宋喆是本地人，对城区熟得不能再熟，说：“跨越半个城区就为了一口包子，哇，牛的。”
　　应栩越过盘子看他一眼，没说话。
　　隔壁桌，蔡书昀慢条斯理地拧开辣椒罐舀出一勺。
　　“怎么不说话了，”宋喆嘀咕一句，突然反应过来，“哎，难道说你当时是和对象来的？”
　　应栩：“……”
　　“对象？真是对象？”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宋喆立刻恢复本性，“校园恋爱？男的女的？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闭嘴吃饭。”应栩失去耐心，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宋喆嘴里，“男的，满意了吗？”
　　“咳…我不吃香菇，”宋喆奋力挣扎时还不忘初心，“咳咳…那现在呢？”
　　应栩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是前男友。”
　　蔡书昀手一抖把整勺辣椒倒进了粥里，他转头看向应栩，一脸无辜。
　　好容易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宋喆一抬头对上隔壁桌的正脸，却在看清的一瞬间愣了愣。
　　“哎，你不是那个…那个谁……蔡……”
　　“我市最年轻的刑侦大队队长。” 应栩毫无感情地把飘了整天新闻头条又念了一遍。
　　“你好，”蔡书昀起身和宋喆握了握手，说：“我是应栩的前男友。”
　　前男友？宋喆握住蔡书昀的手，神情恍惚，听见对方笑眯眯地补充道：“前男友，兼现任法定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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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包子铺出来，宋喆连应栩的车都不坐就脚底抹油溜了。应栩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入口，说：“你好像吓到他了。”
　　“我以为他早就知道了。” 蔡书昀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应栩耸耸鼻子，转向蔡书昀：“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就在前面住，走两步就到了。” 蔡书昀站在原地没动，说：“明天早上有时间吗，咱们去公证办？”
　　应栩往街的那头望了望，天色黑透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说：“明天早上我有个招标，后天吧。”
　　“那行。” 蔡书昀刚要转身，听见应栩说：“还有，恭喜。”
　　恭喜？见蔡书昀挑了挑眉毛，应栩解释道：“那个诈骗案，恭喜破案。”
　　蔡书昀笑了笑，“你看那条新闻了？”
　　应栩手里提着没吃完的包子，但这不影响他的发挥，他夸张地皱皱眉毛，说：“蔡队长，您都在壶城市新闻上飘了一天了，想不知道都难啊。”
　　有那么夸张吗？他今天忙得根本没时间看手机，估计又是宣传部的主意。他忍住笑，说：“是吗，那你去评论区里认领一下我，保证你也能飘一天。”
　　“不了不了，万一被你的迷弟迷妹们追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应栩敬谢不敏道：“你回去早点休息吧，后天见。”
　　“后天见。” 蔡书昀看着应栩的车驶离路边，这才抬脚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