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Will》夕阳住风

5、平安夜

　　唯月赶上了最后一趟列车，她选在了靠窗的位置。她坐立不安，不断摩擦着双手向掌心哈气，车厢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显然她并不是因为寒冷。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被皑皑白雪覆盖住的杉树林不断呼啸后退，远处连绵的山峦迅速迫近。夜色越发浓郁，抬头仰望，不知何时已挂满了硕大的星斗。
　　不一会儿，列车闯进了山峦的心脏，窗外瞬间被黑暗所吞噬，倒映出唯月此时心事重重的脸。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唇，唇间还有迹部的余温。
　　如果不是平民的话，她是否也能够自信大方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呢？
　　她感到有一些失落，与迹部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触碰到。
　　眼下迹部向她表明了心意，但她却知道自己战胜不了迹部，准确来说是战胜不了自己的自尊。像迹部这样完美的男人，她找不到势均力敌的地方。
　　她也十分清楚成为迹部女友能得到的便利，但她总是感到纠结。她虽然不算是女强人，但也绝不愿成为金丝雀。她的梦想、她的野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实现。
　　“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比较好。”
　　唯月苦笑着摇摇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倔强，苦涩又无奈的心情消失在冰冷的雪夜里。
　　即便心乱如麻，唯月每天还是会准时来到雕塑工坊。
　　今天是平安夜，工坊的前辈们都早早地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在为今天的约会提前开溜。
　　越是心烦意乱，工作越是起劲。唯月一个人干到了晚上九点，当她差不多准备收拾回去时，工坊门口被一群女生围住了。
　　唯月并无兴趣八卦，便默默绕开人群。
　　“喂，你站住。”带头的一名身穿冰帝制服的女生把身材娇小的唯月几乎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回来。
　　“这位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唯月整了整衣衫，问道。
　　“哟呵呵，哪儿来的野猫，灰头土脸的，听说你想成为艺术家，才在这里天天给佐藤教授干苦力，难道家里没钱给你运作吗？”“真是穷酸呢。”“就是就是！”
　　把唯月揪住的那个女生带头嘲讽，身后的其他女生附和着，发出一阵讥笑。
　　“让开。”唯月并不理会，她径直走到自己储物柜前，准备脱掉满是泥灰的罩衣。
　　女生被唯月的态度气得直跺脚，出身高贵的她从未受过这样的无视，她用高跟鞋故意发出叩叩的声响，走到唯月面前高声说道：
　　“不要以为在迹部大人面前装清高就能接近他，庶民就是庶民，永远不可能和我们这些名门平起平坐，更何况是迹部大人？不要白日做梦了！”说到激动处，女生扇了唯月一耳光。
　　唯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耳光，她的脑袋嗡嗡的，火辣辣的感觉瞬间在脸上扩散。
　　女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叉着手，昂起头来斜眼看着唯月，她正沉浸在亲手教训“野猫”的快感中。
　　其他女生也在后面幸灾乐祸。
　　唯月快步上前，揪住她的领带，啪啪两声，左右各扇了女生一耳光。唯月虽然身材娇小，但由于常年制作雕塑，手臂早已锻炼得结实有力，她这看似轻盈的两巴掌把这位养尊处优的冰帝大小姐扇懵在了地上。
　　“由里子！”
　　其他女生把唯月团团围住。
　　“大小姐们，确定要试试吗？”唯月松了松她手指的筋骨。
　　见识到唯月方才的威力，女生们有些犹豫，她们交头接耳，有些则胆怯地向后退。
　　“一群母猫，给本大爷滚！”
　　不远处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人群立马让出了一条道，迹部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可是迹部大人……”那个叫由里子的女生抓着迹部的手臂想要辩解什么，却被他冷冷地甩开了。
　　由里子捂着脸，哭着跑了，其他女生见状不妙，也紧跟着她散去。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要告诉本大爷。”迹部走到唯月面前，抬起手，想要触摸她此时印着赤红巴掌印的脸。
　　“像这种冰帝大小姐哪里有什么力气。”唯月侧过身来，把红肿的脸藏到后方。
　　“太过嘴硬可对你没好处。”迹部皱了皱眉，海蓝色的眼眸下藏着心疼的神情，“话说回来，你这个疯女人，那晚竟然自己坐车回去了，真叫本大爷担心。”
　　“抱歉，因为佐藤教授的雕塑底座必须今天完成。”唯月语气平静，眼皮却心虚地垂下来，不敢与迹部对视。
　　“哼，就因为这种事？”在迹部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喂，佐藤教授，我是迹部。那个雕像的交付日期改成30号也没问题。”
　　“原来佐藤教授的那尊雕塑是你订的？”
　　“现在才发现吗？”迹部笑了笑，“有时太过较真的你，一点都不可爱。”
　　“明明是你总是把我像猴子一样耍……”唯月小声嘀咕。
　　“国际雕塑大赛，不去吗？”迹部紧接着问道。
　　唯月脑海中同时浮现“去”和“不去”两个选项，它们不断博弈，势均力敌。
　　“只有弱者才会退缩，这是你的梦想吧？”见她低头不语，迹部又说道。
　　“我会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到名额。”唯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你的作品我是拜托管家匿名投稿的，也就是说，比赛的名额，是你自己赢来的，而不是本大爷的功劳。这样你能接受了吗，啊嗯？”
　　迹部再次把邀请函递到唯月的面前，他总是那么敏锐地洞察到她的心思。
　　犹豫半晌，唯月才接过邀请函。她拆开来，反复确认着自己的名字，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像是欣喜，又像是如释重负。
　　她仰起头，此时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生机勃勃的光辉，还有迹部那宠溺的脸庞。
　　“谢谢你，迹部，一直以来……”
　　她有些激动以至于说不出话来。她把邀请函抱在胸前，珍珠串似的眼泪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
　　但她的嘴角始终是上扬的。
　　她想擦眼泪，手举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还带着沾满泥灰的手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来。
　　迹部拿出纸巾，温柔地为唯月擦试着眼泪，她这次并没有拒绝。他隔着纸巾触摸着她的脸颊，凝视着此时泪眼汪汪的她，不禁动情起来。
　　他把她拥入怀中，她想到身上还穿着沾满泥灰的罩衣，便想要躲开。
　　“别动。”他把她搂得更紧了。
　　迹部身上熟悉的玫瑰香气让唯月感到一种安心的幸福，她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倾听着他略快的心跳。
　　他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柔润光滑的双唇触碰到额头的瞬间，一种酥麻的感觉弥漫至全身，她的心也随之狂跳不止。
　　“明天冰帝会举办圣诞晚会，不想来看看你的作品吗，啊嗯？”迹部轻抚着唯月的头发，用宠溺的语气问道。
　　“我的作品……？啊。”唯月这才想起那件被树枝划破的作品。
　　“本大爷明天让司机来接你。”
　　“嗯、嗯。”
　　唯月的头埋在迹部的怀里，像小猫一样轻声应允着。
　　她走到储物柜前，把一个小盒子递给迹部。
　　“平安夜快乐。”
　　迹部拆开来，里面包着一个精致的苹果木雕摆件。
　　“转过身来。”
　　唯月有些疑惑地望向迹部，迹部轻巧地把她转过身，把一条什么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很适合你。”
　　迹部把她带到镜子前，她才看到，脖子上的是一条苹果形状的宝石项链。
　　“唯月，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