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Will》夕阳住风

4、圣诞集市

　　从别墅出来，又是一段漫长的车程。
　　冬日的天黑得早，转眼已是黄昏。小镇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透出暖黄的灯光；雪地上印着孩童们归家的印记，金色的雪花乘着他们的嬉笑声，直达山巅。
　　紫红色的晚霞雕刻出山的形状，那柔和闪烁着金光的斜线，一路延伸到山脚下。银装素裹的群山，一面被染成了炙热的颜色，另一面则迅速暗淡下来。
　　唯月平日对坐车十分厌烦，抑或是雪国的风光太美，以至于短暂忘却了厌烦的情绪，现在她感到身心十分舒畅。
　　迹部同样也感到格外沁人肺腑，那是因为被身旁的女子吸引住了。
　　夜幕悄然降临，转瞬即逝的余晖融化在蓝色的雪夜里。不一会儿，街灯亮了。
　　车在一个金灿灿的广场前停了下来，唯月只感觉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人群像溪流般在她面前涌动。
　　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耸立在广场中央，旋转木马在圣诞树前舞动着它红白相间的双层裙摆；花枝招展的小木屋们围绕着它们绽开，无数的小彩灯组成一条流动的星河，欢快的圣诞颂歌响彻夜空。
　　“这是，圣诞集市？”唯月站在入口处，她的鼻子冻得有些通红。
　　“偶尔体验一下平民的过节方式也不赖。”迹部站在灯火辉映的大门前，金色的光芒映照出他雕塑般的轮廓。
　　他们一起走进了集市，空气中弥漫着烤栗子和热红酒的香气。摊位上，小吃和手工艺品琳琅满目，人们在摊位间走走停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喂，不要走丢了。”
　　迹部牵起唯月的手，用身体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
　　隔着厚厚的手套，基本没什么触觉，但说不清是因为激动还是寒风刺骨，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像迹部这样的人，到底不是世间的凡人，他是遥远的，他的存在就像雪夜中的太阳，孤高清冷，在萧瑟的夜空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唯月，你在发什么呆？”
　　迷离恍惚的唯月的眼神恢复了光亮，两份肉香扑鼻的烤肠倒映在了她的眼眸，并且极不搭调地出现在了迹部的手中。
　　“谢谢，不用买这么多的。”
　　唯月双手想要接过，迹部却只递给了她一份。她大抵是没有想过迹部会吃地摊的东西，直到他把烤肠放入了嘴里，她才猛然一惊。
　　他唇齿微张，轻轻咬了一口，晶莹的油光在他的本就柔润的双唇上伫立着，这竟让唯月感到有一种优雅的平衡。
　　“好吃……吗？”
　　唯月歪着头，观察迹部的反应。她平时只在高级餐厅见过迹部用餐，面前这个吃烤肠的迹部，对她来说属实过于惊奇。
　　“嗯哼，本大爷并不讨厌。”
　　迹部用贵族的礼仪品尝着，他那原本就柔润光滑的双唇在沾上油脂后更显得诱人。即便是地摊小吃，到了他手里也像是一道高级料理。
　　唯月起先有些震惊，随后眼神柔和了起来。
　　她带着他穿梭在一个个摊位中，烤栗子、姜饼、肉桂卷、肉酱薯条、热红酒……只要是她驻足过的东西，他一并接受。路过一个卖宠物食物的摊位时，还为爱犬Peter买了几块可爱的狗狗饼干。
　　他们共同沉潜在雪国的圣诞夜中，轻快的圣诞颂歌响彻夜空，夹杂着喧闹声，杂沓的人影在两旁哗啦哗啦向后飘闪。
　　唯月完全想象不到，像迹部那样的高岭之花，竟然会和她在这闹哄哄的、拥挤的市集里，吃着各种“不华丽”的小摊。
　　这是唯月与迹部相识以来相处得最轻松的一次，抑或是从雕塑工坊出来的瞬间，她就已经身在梦境中。
　　“微笑的你比任何人都要可爱。”
　　迹部凝视着眼前露出笑容的唯月。
　　她并不知道，他此刻也同样在细细品味着这特有的幸福。
　　这时，唯月仰望着迹部，迹部也看着唯月。
　　圣诞树周围，那缤纷的彩灯，双层旋转木马，精心装扮的小木屋，杂沓的人影，所有的一切，都从雪夜里销声匿迹了，只剩下他们的天地。
　　“放在卧室里，晚上一定能做个好梦。”
　　在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下，唯月把刚在集市里买的香薰蜡烛送给了迹部。
　　“嗯哼，圣诞节都还没到，就急着送礼物，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迹部接过礼物，轻笑一声，海蓝色的眼眸里却透着温柔。
　　“放心吧，圣诞节那天，我还准备了另一份礼物。”唯月俏皮地把手收在背后，身体微微前倾，仰头看着迹部。
　　“罢了，本大爷也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迹部从大衣里掏出一封带有火漆印的信封交给了唯月，示意她打开。
　　唯月拆开后，发现是国际雕塑大赛的邀请函。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大赛，很多前辈拼尽全力只为得到这个邀请函，而现在被邀请者上赫然写了“卷唯月”三个大字。
　　“这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耳旁响起迹部富有磁性而温柔的声音，她惊讶地抬起头，而眼前的情景更加让她难以置信：
　　那个早就被她扔进了垃圾桶的围巾，现在正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比起那个没种的家伙，还是本大爷戴起来更合适不是吗？啊嗯？”
　　迹部平静地注视着唯月，他只是把围巾随意地搭在了脖子上，却已经迸发出迷人的光辉。
　　在这喧闹的广场之中，只有他们两个凝神伫立。
　　唯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圣诞的银铃声在她的耳边回荡，她紧紧地攥着衣角。
　　“所以今天的订单是什么，客人呢？”
　　片刻，她才发出了带有哭腔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真是一板一眼。”
　　直到迹部用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她侧过脸躲过迹部，自嘲似的轻笑出声，不断用自己的手背狼狈不堪地擦着涌出的泪。
　　“你的梦想，你的眼泪，我全都想了解。”
　　迹部将唯月拥入怀中，那熟悉的玫瑰味香气瞬间将她包裹，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过去。
　　迹部那柔润光滑的唇，紧紧地贴在唯月冻得有些发白的唇上。微妙摇曳着的银灰色的发丝，仿佛蕴含着无限深情，诱发了她内心的思绪。
　　或者说，唯月和迹部，都有一颗火热的心，而他们彼此又有一种强烈的共鸣，所以倍加珍视彼此心灵的沟通。
　　唯月心动了。
　　然而在这颗光芒万丈的太阳面前，唯月敏感脆弱的自尊显得格外无力。她骨子里的倔强让她无法接受迹部向她告白的事实，她不知所措、纠结、痛苦……最后全部化为羞愧难当。
　　她还是把面前的男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