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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无人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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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白雾缭绕,前路茫茫,古旧废弃的村庄孤寂而阴森。
李饮秋在一片酸涩中睁开双眼,紧接着,一双戴着皮质手套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哈欠,让他的懒腰在半路停滞了。他眨了眨双眼,心存疑惑地审视着面前的人。那人面孔有些模糊,但从五官和动静分辨,能瞧得出是谢了之。
谢了之拨开了漆黑的棉布,空荡的房内,露出一线阳光。那光好生吝啬,堪堪照亮了两人面前。其余,仍旧黑暗。等到谢了之的警惕心稍微过去,李饮秋才有了喘息机会,直截了当地凑人跟前,小声问:“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呢,不会是舍……”
“嘘……先别说话。”
李饮秋乖乖闭上嘴,缓慢地坐回去。这地面是普通的黄土,有凹凸不平的坑洼,他蹲在地上,只觉难受,加上浑身紧绷,坐立难安。于是,再次看向谢了之,又可怜兮兮地朝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意思是“我饿了。”
谢了之瞧着他,无奈地在屋内搜索,然而除了地上的小野菜外没找到任何食物。看来,今天是非出去不可了。只是这地方出去容易,想找个栖息之地却难如登天,别提找食物裹腹了。除了树根和树皮还能做食物之外,实在没有半点美味。
他们饿了这么久,都未曾找到出去的方法,要么一死,要么出去将怪物杀死吃它们的尸体。只是,那怪物不经过调味处理,一般很难下咽,吃多了嘴里一股臭味,不找水源清洗很难去除。
还没过一会时间,外面又传来熙熙攘攘的动静。
不是人的,是一种爬行动物,向着房屋旖旎行来。
俩人的动作与呼吸全部一滞,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响动,隐约能听出,那东西像是蛇类。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除了怪物居然还有蛇?
李饮秋忽地想起,这山村虽然荒无人烟,树木全都枯萎,但紧挨一座座大山,有蛇类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么久了,怪物居然没吃掉小蛇蛇?
是不爱吃吗?
等等,他居然有闲心关心怪物爱不爱吃蛇?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蛇是不是想要吃掉他们吧!李饮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色惨白地看向一旁的谢了之,咽了咽口水。等会,还有力气打架与逃跑吗?
谢了之垂眸盯着他,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李饮秋仔细去听,右手则静静地去拿一旁的刀具。不出意料,不止一条蛇,而是一群,正分布四周,有的爬上屋顶想要钻进瓦片,有的还在用尾巴敲门,一步步将他们围了起来,为的就是当作食物充饥。
真是巧,他们饿了,它们也饿了。
就是不知恶战之后,谁输谁赢?
不出三秒,俩人猛地抬头,一头手臂粗的白蛇从瓦片上掉了下来,看清俩人后,吐着信子张开大嘴。说时迟那时快,谢了之拿刀抵住大嘴,李饮秋一击必中,将蛇身砍成两半。幸运来得快也去得快,那头蛇过后的千万条蛇同时冲进屋内,姿势相同,虎视眈眈,屋内血光四溢。
等到解决完,径直出了门。
虽是白天,却被雾气环绕,显得阴森,身后,那些蛇类眼光如矩,穷追不舍。李饮秋提意:“要不,抓条蛇换换口味?”
“正有此意。”路上有伏击的蛇,谢了之在它冲过来那秒抓住七寸,一刀下去,蛇头与蛇身分离,谢了之将蛇身装进包内,向远处跑去。
那里的路四通八达,看似是个小地方,却怎么都跑不出去。运气好能遇见相同的人或是尸体,有坚固的房屋暂睡一晚。运气不好,给偶遇到的怪物加餐。他们这一路,不知经过多少腥风血雨。李饮秋觉得,有点像那什么游戏,打怪升级,一路过关斩将,累虽累,但还怪真实的嘞。
行到远处,又遇见几个稍微坚硬的房屋,谢了之刚往前走了一步,李饮秋却伸出手拦住他:“别去,有人。”他认真地道,“不是好人。”
四个字,简单明了,谢了之朝另一边歪了歪头,李饮秋点头,“走。”
没走几步,身后风云突变,一些扇动翅膀四不像的怪物从天而降,直直把几个坚硬的房屋踩成肉泥。再一回头,俩人眼前一黑,黑红从口溢出,胸口被怪物的前肢插入,直接当作大餐送入口中。
游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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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饮秋……李饮秋……怎么了?你鸡腿吃不吃了?”田景源在他眼前晃动自己的鸡爪子,欲要从他的餐盘中拿,谁知,李饮秋如梦初醒,饿狼扑食,三两下解决完,连饭粒都不剩,直接潇洒而走,“喂!你等等我啊!”
夏天,树木枝繁叶茂,温度直升十几度。
李饮秋吃完饭趴水槽中洗脸,洗着洗着径直对着口喝水。
那些游戏体验并不好,带给人的感受只有饥饿与干渴。这只是刚开始的感受,等到后来又经过几次入梦,感受截然不同,人的身体好像一时之间虚弱了很多,总是睡不好,不管多长时间都睡不饱。
看来睡觉不是恢复体力的方式。
他又换了很多方式,譬如喝药加餐,身体又好像找到了支撑点,能够支撑他到下一次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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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摔在土坑里的感受并不好,整个人的全身都快要碎掉了。李饮秋在坑中捂着手臂疼了好大一会才从坑中站起来,刚站起来,便被周围几个恐惧的人类吓了一跳。那些人拿着铁锹,似乎在埋什么东西,看到他从天而降,还以为是怪物,看清是个人后,又开始质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李饮秋扶着不知什么玩意的东西,没理人,结果看到是口棺材后差点魂飞了:“我去,你们埋人啊!不对,看这阵仗,葬礼啊。”
“喂,你到底是谁?”
李饮秋回过神:“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拉我上去。”
他顺着旁人手臂爬上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和无人村不相同。如果无人村死气沉沉,那么此地活人多,看起来是个幸福快乐的小村庄。不巧,一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揪住他领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爹的墓里,你想干什么?”
“喂喂喂,我……我能干什么啊?”
其余人七嘴八舌,统一答复便是:“这人不会是来求死的吧?要不,把他也埋了吧?”
李饮秋忙挥手拒绝:“不不不,不用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不求死,我找人,我找……你放开我!我真找人!”他一下子钻了出去,远离是非之地,不巧,迎面撞到一位老者。
那老人胡子白皙,被撞后连连咳嗽,身旁应是他的孙子,忙制止他逃跑:“你撞了人还不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心太急了,下次不会了。”李饮秋说完便要走。
谁知,那老人喊住了他:“看你这样,不像是我们村庄的人。请问,你为何来到这里?又要去往何方?刚刚听说你要找人,找何人?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李饮秋回了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直说:“无人村,我去无人村找我朋友,请问无人村怎么走?”
闻言,孙子与老人同时一惊,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沉思半晌,又看向那墓。老人泪眼朦胧:“无人村,既然都是无人村了,又有何人在?你那朋友,怕不是一个死人吧?”
李饮秋瞬间哑然。
“是啊,你还去哪里干什么?你不会想害死我们吧?”孙子气愤地问,“我看你这样,也不像个好人,说,你究竟来干什么的?”
李饮秋忙摆手:“不是啊,我真不是来害你们的,我刚还从那里出来,也不对,刚被杀死,才来到这里的,我害你们干什么?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好吧?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孙子更加难以置信地冷哼一声:“你刚死?那你现在……你不会……”
李饮秋捂住了嘴,越觉解释越心乱,尴尬一笑:“我是活人,真的,如假包换。那麻烦再问一句,你们好像很惧怕无人村三个字,具体是因为什么?为什么那里会有如此恐怖的怪物?”
老人仰头叹息,只见高空是蓝天白云,一切如旧。
他说:“因为那里多年前,并不是无人村,而是从一个外乡人进来开始,才彻底改变。那些怪物,也由他死后带来。为了不伤及无辜,不迫害其他村庄,那里成为了禁地,里面的怪物被阻拦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能进去的人,必死无疑。”
“外乡人?”李饮秋愁眉不展,难怪他们看见他从天而降会如此恐惧,也许是见他来路不明,怕与外乡人有所关联,似懂非懂中,仍然心存疑惑,而这村庄的人似乎并没有恶意,便再度问,“为什么外乡人要害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居然能把一个村庄的人都害死?”
“这就是一个未解之谜了,其他人谁都不知。”孙子又白了他一眼,“你居然能出来?呵,还算有两下子嘛。”
李饮秋纳闷:“你刚还不那样说我吗?怎么现在又夸我?我是应该感谢还是应该感谢啊?”
孙子背过身不言语,老人则看着那边的人下葬流下浑浊的眼泪。四周哀嚎声遍地,仿佛触动上天,忽起闷雷滚滚。李饮秋看着这阴沉的天气,总觉要下大雨。
孙子的视线又过来,落在他身上,冰冷又带着挑衅:“你不是要去无人村吗?正好,你可以去探究一下里面的秘密。如果能活着走出来,我就亲自为你摆一次酒席庆祝。如果死了,你就提前挑一块地吧,这里,就可以成为你立碑的地方。”
李饮秋皮笑肉不笑。
瞧不起谁呢!
谁知道以后能不能遇上,说这些话,未免也太儿戏了吧!不就是激将法吗?他难道是这么容易被激起斗志的人吗?
笑话,还真是。
李饮秋微微一笑:“当真?别我去了以后,活着回来给你们揭晓秘密,你们不承认,甚至翻脸不认人。谁是坏人,不就更加一目了然?你说是吧?瘦竹竿。”
“你才瘦竹竿!我不会言而无信!”孙子斩钉截铁,“我们村庄的人,更是各个说到做到。”
“好,真汉子,有你这番话,去又何妨?”李饮秋看着远方的人们有点怅然,“不过,我这样是暂时去不了的。”
孙子大笑:“这么快就想认输了?”
李饮秋笑而不语,突然身如雷电迅疾,快速闪入火堆,不过眨眼瞬间,身影消失在火堆之中。烧纸几人站起身也未曾发现刚刚的人影,面前,连白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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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李饮秋的咳嗽一声接一声,甚至感冒几个星期都不见好,偶尔夜里发烧,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强撑着去吃了退烧药症状才减退。他知道,这是入梦带来的副作用。可机会不容错过,一旦错失,不知又要等多久。他不想错过,更不想就此放弃,哪怕真看不到任何曙光。
那时,又过了一年,到了高三。
学业愈加繁重,精神与□□承受双重折磨。
真怕哪一天会就此倒下。
然而,他等待的迟迟未到,便不能轻易倒下。
说起做梦打怪升级这事的确可笑,可当有人认真去做的时候,又是不同的风景。
他和谢了之的关系并没有缓和,甚至在那一次醒来后知道谢了之转去了学校住宿。从那时,他就明白谢了之是真心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果真是精神与□□的双重折磨,他在夜里经常哭笑不得。但他能说给对方听的,仅仅只一句:
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