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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被窝·美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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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轮流揭牌,最后是左边第一组,也就是放A的四张牌最先码齐,宁卿眨巴了几下眼睛,望着喻颂今,“这是一月最顺利的意思嘛?”
喻颂今看着那最先亮牌的A组,愣了几秒,才笑道:“对,这样是最吉利的,代表来年都会顺利。”
宁卿展颜一笑,对这个占卜结果很满意并深信不疑。
窗外烟花四起,两人将扑克牌收好,双双躲进被窝里取暖,他们相互依偎、缠绕、交叠着。
宁卿没有熬夜的习惯,早已过了她平时的睡觉时间,她却半点困意也没有。
她轻轻嗅着喻颂今身上的味道。
牙膏没有薄荷味,和她用的那种那种不太一样,是种熟悉的花香,宁卿想了几秒才确定,是茉莉味的。
其实喻颂今少说了一条规则,如果先揭出A组牌,就说明这一年都没什么太顺利的月份,一般他们都会重新再码牌。
但他不想提,他只想拥着怀里的人,迎接新的一年。
爆竹声沉寂了片刻,那一年走入倒计时,随着好几响窜天猴的齐鸣,新年的钟声也如约而至。
喻颂今吻了吻宁卿的脖颈,轻声道:“过年好。”
宁卿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轻笑道:“嗯,过年好。”
屋里又暖又静,将他们与外面的喧嚣隔绝,过去的所有也暂时被抛之脑后,又是崭新的篇章。
辞旧迎新。
新年的阳光无遮无挡地照到宁卿脸上,夜里喻颂今从窗户偷爬进来,之后就没拉窗帘。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一夜无梦,只觉得浑身都很舒服,许久没有睡过这样安心的觉。
喻颂今还睡着,半张脸都埋到松软的枕头里,浅白的皮肤露在光亮里,莹润似玉,晃得宁卿移不开眼。
两人靠得很近,喻颂今的胳膊还轻轻搭在她身上,均匀的呼吸洒下来,让她觉得有点痒,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刚过。
估摸着宁枫和姚安已经起来,说不准过一会儿就要来敲她的门。
想到这,宁卿刚要坐起身,挂在腰间的手臂忽然一紧,喻颂今闭着眼睛把人搂住,显然还在梦里。
这时候门把手被人从外面转动几下,发出几声清响。
宁卿屏住呼吸,听到姚安在门外纳闷道:“这时候还没起,啧,锁什么门啊?”
她要拿钥匙开门,钥匙声哗啦响了一阵,被人拦下,宁枫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女儿都这么大了,锁个门不是正常么?你要进去都不敲门啊?”
“我是她妈,她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姚安话音刚落,门就被宁卿从里面打开,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乖巧道:“爸,妈,过年好。”
宁枫笑了笑,“等过会儿我俩给你拿红包。”
姚安说:“怎么这么晚才起,你在学校不是都起很早么?”
“昨天炮仗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所以就起晚了。”宁卿解释一番,自然而然地走向洗手间。
她表面上神色从容,可心中却是忐忑无比,她听见姚安在她身后埋怨道:“这老小区隔音就是不行。”
宁卿已经在挤牙膏,悄悄探头看过去,姚安上前一步,朝屋里望了一眼。
宁卿的心提到嗓子眼。
只听姚安说:“被子也不叠,你在学校也这样么?”
厚厚的棉被胡乱地堆叠在床上,床单上爬满褶皱,姚安刚要继续数落宁卿,宁枫就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新年第一天,就别说孩子了,一会儿她洗漱之后自然会叠的。”
宁卿叼着牙刷点头。
姚安这才作罢,那边姚奶奶已经准备好早饭,是昨晚剩下的芹菜馅饺子,喊他们过去吃。
宁卿洗漱过后回到屋里,刚将门锁好,就见喻颂今从被子里冒出头来。
“我藏的还好吧?”
宁卿惊魂未定地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嘴唇,“吓死我了,我妈要是进来翻我被子,咱俩都得完蛋,你还是赶紧从窗户走吧。”
喻颂今裹着被子,瘪了瘪嘴,“我跟你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谈恋爱,怎么好像被捉奸在床一样。”
宁卿脸色一阵绯红,还没想出什么词回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忽而震了震,床上的人最先感到震动,下意识看过去。
好巧不巧,是叶沛远发来的新年问好,话就是很简单的祝福语,像是群发的那种,可带上称谓就大不相同,虽然也只是连名带姓的叫,看不出有多亲昵,喻颂今还是变了脸色。
宁卿轻咳几声,想把手机拿过来,喻颂今却抢过去,“不许回他。”
宁卿哭笑不得,“你几岁了,还闹小孩脾气,快把手机给我。”
喻颂今眼神有点委屈,“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嘛。”
他说着说着,就忽而虔诚地望过来,在宁卿的角度看过去,眼白很少,亮晶晶的,像两颗才洗过,还沾着水的黑葡萄。
“你喜欢我对不对?”喻颂今还攥着她的手机,“你说你喜欢我,我就还给你。”
宁卿没说话,整个世界空白了几秒,足够喻颂今从期待到失望,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径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把手机放到床上。
宁卿却没有立即去拿手机,而是轻轻勾住喻颂今垂下来的小指。
“嗯,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并不大,刻意压抑着,落在喻颂今心里却震耳欲聋。
那是宁卿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喜欢。
喻颂今怔怔地看着她,“你、你再说一遍。”
宁卿正要重复,刚脱口一个字,就被喻颂今吻住。
清晨缠绵的吻混着牙膏的薄荷味。
宁卿闭着眼想,还是茉莉味的更好闻。
还没出正月,宁卿就被学校安排到医院实习,这家医院是他们学校的附属三院,不管是从学校还是家里出发,地铁通勤都至少要一个小时打底。
同样被分到倒霉三院的还有陆上星,两人一见面就是怨声载道。
之后的一个学期恐怕都要在这个鬼地方实习,宁卿郁闷了几天,就习惯下来,每天导地铁时间长,但通勤时间也能被利用,单词能背下来不少,听音乐放松一下也不错。
那段时间,山川湖海发表了第二张专辑,喻颂今的创作灵感好像来自无穷无尽的大海,总没有枯竭的时候。
他们之前发布的那首《血色碎银》还提名了年度最佳歌曲奖,不管最终能否获奖,都给他们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话题度。
医大三院以消化科闻名,陆上星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与叶琛重逢。
宁卿也对这个瘦弱的女人印象很深,毕竟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癌症病人。
叶琛比上次见面的样子更瘦,胸前已经可以看见清晰的骨性特征,眼窝更深更暗,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
陆上星对叶琛很好奇,也很怜悯,总是有意无意地关注她,照顾她。
那天宁卿和陆上星结伴到叶琛屋里查房,叶琛吃着陆上星上午送来的橘子,只是轻轻地笑几声,骨头就快散架。
陆上星很健谈,跟叶琛也有不少话题可聊,尤其是她感兴趣的表演,叶琛对此也滔滔不绝。
宁卿虽然沉默着,但她喜欢听这些新鲜事,也喜欢和叶琛聊天的氛围。
太多罹患这样重病的人,嘴里总是一句好话也说不出来,恨不得骂尽天下不平事,好像所有人包括老天爷都欠她的。
而叶琛却不同,她是个受过很多苦的人,这谁都看得出来,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过去的她,都活得艰辛,可从她嘴里从没提过任何人的一句不好,只要让她回忆起来,总是美好的人和有趣的事。
好像那些伤心痛苦的回忆都已经被她遗忘。
叶琛说了一些她之前在剧组的事,忽而问道:“阿星,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医大的学生?”
陆上星和宁卿一齐点头。
“那你们离这可太远了。”叶琛把最后一瓣橘子吃完,手上还残存着橘皮的清香,她情不自禁地闻了闻,“你们不如住到我租的房子,那里离这很近,你们直接搬过去好了。”
陆上星刚要开口,叶琛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打断:“不要...跟我提什么钱不钱的,我都要死了...”
她干呕几下,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下班时,陆上星和宁卿拿到了叶琛出租屋的钥匙,就在她们犹豫着要不要真的搬过去时,陆上星忽而眼睛一亮,指着马路的住院部门口道:“诶,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你这眼神这么好使?”宁卿也跟着看过去,还真是个熟悉的背影。
她们对视一眼,就已经有了答案。
别说是陆上星,就是宁卿也从没听说过,叶沛远竟然也被分到了三院。
按照叶沛远的人脉和能力,只要他动动嘴皮子,多跑几趟教务处,最起码也会给他分到交通便利的二院去。
陆上星受着好奇心的驱使,拉着宁卿走过去。
两人走过斑马线,方才还在住院部门口晃着的身影一转眼就没了踪迹。
陆上星四处张望,却在一个台阶处停住脚步。
宁卿险些撞在她身上。
“怎么突然停...”
宁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住院大楼的一个拐角处,只有几缕光投在那里,角落里布满积雪,叶沛远就踩在那灰白色的雪堆上,倾着身与一个靠着墙男人接吻。
而那个被他吻着的男人,正是楚老师的未婚夫——丁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