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卿颂》予宓

30、妒忌·排练

　　宁卿当时就觉得被这话刺了一下，可她还是下意识笑了笑，解释了一遍。

　　解释完了，她虽然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当回事。

　　岂料对方压根没听进去。

　　宁卿反思了一下夏晓楠的逻辑，很快明白了过来。

　　夏晓楠觉得宁卿是妒忌她的成绩，故意不让她坐在前排，至于虚伪什么的就更好理解了，宁卿都已经那么妒忌她，那么讨厌她，竟然还朝她笑。

　　宁卿再次笑了出来，不过这次是被气笑的。

　　如果放在从前，为了维护两人之间的关系，宁卿肯定会再次解释一下那天的情况，为自己的‘虚伪’和‘嫉妒’辩解，可她现在已经不想这样做了。

　　她立即给夏晓楠打去电话。

　　宁卿能清楚地听出夏晓楠在接到电话时稍显震惊的语气。

　　她没想过宁卿会直接给她回电话。

　　宁卿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编个小作文，她直接长话短说：“第一，我没有你那么在乎成绩，在乎是不是坐在前面，你身上没有任何值得我妒忌的地方。”

　　夏晓楠似乎被噎住，没回话，宁卿就接着说。

　　“第二，我承认我虚伪，我不该对你笑脸相迎，你问我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应该拉下脸跟你解释一遍，你或许就能听进去了。”

　　夏晓楠似乎喘了口气，宁卿顿了几秒，等着她开口，可还是没等到什么。

　　宁卿看到路边一闪而过的出租车，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喻颂今，他说起关于她名字的那句词，那其实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名字的解释，爷爷从没跟她说过还有这一层意思。

　　宁作我，岂其卿。

　　“你可以继续坚持你的看法，反正我们已经不是室友，也未必能做成朋友。

　　我从来不羡慕任何人，更没有嫉妒。”

　　说完，宁卿不等夏晓楠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跟着息屏，她继续向前走去。

　　等宁卿再到雪莱书店，就听到了一首焕然一新的曲子。

　　《同频共战》的第二场复赛是个人风格赛，所有乐队都要带来各自的原创歌曲，即是考验乐队内部创作能力的时候。

　　喻颂今熬了两个大夜，歌曲基本敲定，只是词还没有填完整，郭蔚最先听到demo，他原本是坐着，后来忍不住站起来，之后就开始在屋里不停踱步。

　　孙筱眉最后受不了，一把将他推到沙发里：“你能不能消停会。”

　　“我就是觉得这曲子写的真的很值得一品，副歌抓耳朵不说，主歌也很反套路。”

　　不用郭蔚说，孙筱眉也听出来了，他们都愈发觉得喻颂今不是正常人，他白天要连轴转，两个晚上就把歌写好了，词也填的七七八八。

　　喻颂今放下吉他，笑道：“这是用我之前写过的一首歌改的，要是重新写肯定没这么快。”

　　喻颂今属于典型的高精力人群，晚上睡五六个小时，第二天就可以精力充沛，要是能睡满八个小时，那就是活力满满。

　　郭蔚对喻颂今一直是打心眼里佩服，他自己不是不会写歌，只是要让他写出这样旋律新奇、跳脱套路的歌，要花很久，说不定要让他把头发全薅秃，可看喻颂今，头发还是那么茂盛。

　　简直不是人。

　　贾云生不会写歌，她和宁卿只能从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欣赏，比起副歌，她更喜欢主歌和前奏的旋律，不急不缓，像是岸边来来往往的浪潮，轻柔和缓，却隐隐能察觉到压抑着海啸的鼓点。

　　喻颂今看向她们，带着询问意见的眼神，贾云生诚恳地开口：“很好听。”

　　宁卿直视着喻颂今的目光，悠然道：“像月光。”

　　提起月光，大多数人会想起温柔而和缓的光亮，似乎与这首歌带给人的感觉并不一致，宁卿这简短而抽象的形容，别人都没放在心里，而喻颂今却明白。

　　他们同时想起初遇的那晚，苍穹之下那轮血红的月亮。

　　“曲子倒确实很好，只是我担心，副歌进的太晚，整首歌会不会显得太平淡了。”

　　孙筱眉说的不无道理，比起初赛，复赛才是彰显乐队整体水平的一战，大多数都会选择能让全场燃起来的旋律，这样大部分都是悠扬平缓的曲子更难吸引观众的耳朵。

　　郭蔚却说：“太嗨的摇滚很容易千篇一律，十几个乐队唱完，观众就审美疲劳了，恐怕咱们乐队就直接被埋进去了，连名字都不会被记住。”

　　喻颂今默了默，说：“这样，等下午排练的时候，再在编曲上找平衡。”

　　其余三人跟着点头，午饭前，郭蔚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这首歌有名字了么？”

　　喻颂今说：“有，叫血色碎银。”

　　不知道是不是喻颂今语气的问题，郭蔚跟着打了个寒战。

　　郭蔚把门一打开，外面还是优雅的英式古典乐，他很想拿出自己的小提琴跟着拉上一段，就在他放空自己，沉浸其中的时候，楼下忽而一句孙老板的低声怒斥。

　　郭蔚耳朵灵，玩音乐的耳朵就没有不灵的，他以为是哪个服务生业务不熟练，惹了老板生气，他心情好，就想下去凑个热闹。

　　却没想到看见一楼隔间里，孙老板正与一个男人拉扯。

　　孙老板死扯着那男人的胳膊，骂道：“你还来干什么？！你把我姐害的还不够惨么？你还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

　　那男人比孙老板健硕不少，却被孙老板压着，也不敢动，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郭蔚之前大致听说过孙筱眉和星星的事，孙老板那张嘴是个大漏勺，把郭蔚当自己人就什么都说，再听这几句话，他就明白了。

　　这男的不就是孙筱眉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前夫哥么？

　　郭蔚瞬间气血上涌，腿也不瘸了，几步走过去，抄起一本书就往万伯华头顶砸，孙老板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大喊，“趁我姐还没发现你，你赶紧给我滚，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万伯华挣扎着，嘴里含糊地叫着：“小…小卓…”

　　孙老板恶心道：“你别叫我，你跟我姐早他妈离了，我们家人现在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喻颂今闻声也跑了下来，眼见着这三个人要打起来，他忙跑过去拉架。

　　他确实是打算过去拉架的。

　　可等孙筱眉和贾云生下来看到的，却是他在拉偏架，直接变成一打四。

　　宁卿走过去，刚一碰到喻颂今的手臂，还没说话，他就好像触电一般停下来了，两人在电光火石间对视了一瞬，很快又分开。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剩下的三个人还在撕吧。

　　孙筱眉看不下去，先拎着耳朵把孙老板提溜出来了，仨人终于分开。

　　“姐...姐，你轻点。”孙老板捂着耳朵，低声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

　　孙筱眉压低声音：“你可千万别说是为了我啊，你说你怎么也算是个书店老板，在这打上群架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说完，她看向灰头土脸的万伯华，万伯华察觉到孙筱眉的目光飘过来，立即抬了抬头，随即又顺从地低下。

　　孙筱眉知道，他这是一下手也没还，净挨揍了。

　　“你说吧，你来干什么？要见星星？”

　　“不是，我...”万伯华嘴里有点血腥味，用舌头抵了抵，“我没打算进来，是我看见有个男的，连续好几天了，一直在门口转悠，我怕他图谋不轨，所以…”

　　郭蔚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他抻长了脖子往外看，“男的？哪呢？”

　　万伯华刚挨了他一顿连踢再挠，有点不敢靠近他，隔着楚河汉界，给他遥遥一指，“看见那辆宾利没？”

　　郭蔚盯名牌车盯的最准，“看见了。”

　　“那人就在车上呢，一会儿准能下来。”

　　郭蔚实在想不明白，人家坐拥豪车的大款，为什么跑过来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们这一群乌合之众。

　　喻颂今走到门口，越看那辆宾利越眼熟，终于车门从里面打开，走下来一个身着驼色风衣的男人。

　　“林哥？”喻颂今脱口而出。

　　林淮熙看见喻颂今明显一愣，喻颂今缓缓绽出笑意，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淮熙就迈着大长腿，跨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抱进怀里。

　　喻颂今的笑容一凝，被林淮熙腰间的腰带硌了一下，就听见耳畔传来一阵低语，“颂今，好久不见。”

　　万伯华哪能想到，这俩人还认识，他看了一圈周遭的人，最后选择了最没有攻击性又看起来跟喻颂今最熟的宁卿，走过去，小心问：“这人跟你们主唱认识啊，这...我也不知道啊，他怎么来也不说一声，好几天了，在这附近偷偷摸摸的。”

　　万伯华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宁卿似乎挂着一副咬牙切齿要打他的表情，他连忙后退几步。

　　宁卿没说话，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她觉得那拥抱维持了好长时间，两人终于分开，林淮熙笑道：“我看了你们那个节目，又打听到这个书店二楼好像有乐队排练，我就过来找，本来想到二楼去，又怕直接进去太突兀，就等了几天。”

　　“你之前那个手机怎么了？我一回来就联系不上你，把我急坏了。”

　　喻颂今也笑：“之前住酒店的时候，被人偷了，连带着电话卡都没了。”

　　宁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原因，她一直想知道，却一直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