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俏侬》宝溪

12、调解

　　陆政听了她的话，气得拿着文件夹拍了拍桌子，“狗咬不咬人，得看主人怎么教！你与其担心被咬，不如学会该怎么听话！”

　　丰月：“我很清楚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哼。”陆政鼻子哼出声：“你听得进去吗？你倒是想的好，一亿的资产，你值这么多钱吗？”

　　丰月事先做足准备，摆出无辜的表情看陆政，“是你说了，我妈欠了一个亿，我要一个亿不是很正常吗？”

　　陆政眉心微蹙：“欠一亿就你赔一亿？你当钱是大风刮来了的吗？你妈的事我找律师了，最多赔个一千万。”

　　丰月一开始就知道不用赔一亿，但是无论多少，都是她负担不起的数字。她依旧装傻，“一千万和一亿区别也太大了，地摊上都没有这么打折法。”

　　陆政：“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当初给你母女一次性给清也就三百万，现在你一个人能拿三倍，还有什么不满意？”

　　丰月没吭声，陆政把协议撂到桌面。
　　“你这个协议不行，我安排赵临远另外跟你拟一份新协议，把我名下分公司百分之10的期权给到你名下。你是律师，有这个信心签我的协议吧？”

　　丰月听出来陆政在激将她。陆政驰骋商场多年，早就把握了该怎么谈生意，她的婚姻就是他的生意。

　　丰月没那么傻，陆政给套她就钻，她淡声说：“协议可以你那边拟，不过希望你最好尽快处理好我妈那边的事，让我的生活早日回归正轨。”

　　丰月那边被讨债的人追到家里和公司一事，陆政从赵临远那略听到一点。只要丰月愿意嫁进柏家，他当然不会让其他外在因素影响这桩婚事。

　　陆柏两家一旦达成联姻，两家合资的新企业将在股市起飞。百亿的项目，让他完全可以放下芥蒂，向一个并不重视的女儿低头。

　　他已经做到这份上，怎么可能让几个光屁股的穷光蛋影响他？

　　陆政宽慰丰月几句：“你放心好了，我那边自有安排，暂时不会有人找你闹事。”

　　被陆政突然砸来一个甜枣，丰月狐疑地看他一眼。陆政被看得不自在，敲了敲桌面沉下身声说：“现在最紧要的是你的户籍要迁到我名下，姓氏也需要改改，联姻身份不能出差错了。”

　　一听到还要改姓，丰月迟疑一下。她对姓氏并没有什么执念，只不过成年后改名换姓都比较麻烦，干什么事都要开具一堆证明。

　　陆政看出丰月的犹豫，面色不悦：“怎么？不愿意？跟我姓委屈你了？”

　　“哪到没有。”丰月笑了笑，“要是我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分到一大笔遗产。”

　　“你！”陆政听出丰月在盼他死，气得当场拍桌：“遗嘱我早立好，你没有这个运气。”

　　丰月本来也不期望陆政死了会便宜她，只是抓住机会多恶心陆政一把。

　　陆政果真被她气得够呛，撩完话就走。

　　这次陆政连菜都没点，当然也没给她打包的机会。

　　在陆政后脚离开酒店，丰月随意走进一家便利店，要了桶泡面接了开水，就着人来人往的大马路吃饭。

　　以前在律所的时候，她时常忙得一日三餐不定时，晚饭都是在便利店解决。现在停职，时间大把的宽裕，反而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丰月吃着泡面，还盼着裴珍芝的庭审早日到来，也顺道验证一下，她今日不怕得罪顾江的见面，到底值不值得她理想的价位。

　　……

　　裴珍芝庭审时间在周五上午10点。

　　丰月起了个大早，早早到法院门口，除了她，吴律给她发消息，说她安排李青过来。

　　还好来得是李青，她跟李青熟，对接起来也方便一些。

　　等待李青和裴珍芝过来的时间，丰月买了杯黑咖啡，找了个休息的地方预演一遍流程，整理好话术。

　　她过了几遍流程，李青才给她打电话说两人快到了。

　　丰月在法院门口等着两人，过一会，她看到李青带着裴珍芝一块出现。

　　李青一见她，兴奋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样了？”

　　丰月摇摇头，“就那样吧，闲下来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李青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呗。我相信吴律肯定能保住你的。”

　　丰月勉强一笑，注意力落到裴珍芝身上。

　　裴珍芝今天穿着休闲，模样倒比前阵子憔悴，丰月对她表示关心，“裴小姐，你怎么样了？看着精神不太好。”

　　裴珍芝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跟丰月说：“孩子前天得了肺炎住院，我这两天都在医院，没休息好。”

　　丰月是很同情裴珍芝。孩子在住院，她还得抽身过来跟孩子爸爸对簿公堂。

　　每回看到裴珍芝，丰月都很难不想到她妈丰京华。

　　两人经历太像。她妈丰京华跟陆政分开时她也是婴儿，她对年幼时候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

　　虽然不记得，不过照顾孩子的磕磕绊绊总归是一样的。

　　小孩子需要陪伴、会闹腾、会生病，大人得匀出大把时间去照料小孩。

　　夫妻间合作养小孩都容易时常闹出矛盾，何况是单亲妈妈。

　　想到这，丰月安慰裴珍芝：“今天要是顺利，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以后你可以好好陪孩子了。”

　　裴珍芝点点头，三人一块走进法院。

　　民事案解决问题是目的，诉讼只是手段，庭审之前有调解。

　　丰月在门口遇见顾之荣方律师。除了律师，既不见顾之荣，也没见到顾江的身影。

　　时间过去一阵，顾之荣那边的律师一直在打电话沟通，而顾之荣还没到。

　　顾之荣那方一直不出现，裴珍芝很担心自己白跑一趟。丰月安抚她，“他要是不出庭对我们反而有利。”

　　虽然跟裴珍芝这么说，丰月心里也没底。她从头到尾都是希望对方能走调解，毕竟真要判下来，她也不知道赡养费能提高多少。也许两千块变五千块，然而这完全没有意义。

　　惴惴不安地同对方律师走和流程，法官询问顾之荣律师为何被告还不到场，顾之荣的律师才说：“我方委托人有事，委托我过来跟原告调解。”

　　男律师说完看了丰月几人的方向，脸上是让人厌恶的假笑。

　　法官问丰月是否有调解意愿，裴珍芝茫然地看向她，李青则小声抱怨道：“这老登没提前打招呼。”

　　丰月回答法官：“有调解意愿，我方需要知道对方调解方案。”

　　如果跟当初谈的一样，丰月不介意多走几遍法官起诉。

　　顾之荣律师拿出一份协议书分发下去，丰月拿来看了一眼。

　　协议上明确表示，只要裴珍芝放弃做亲子鉴定，并签下孩子和顾之荣无血缘关系的保证书，顾家给她2套价值几千万的市中大平层房产，同时一次性给付一千万现金。

　　协议书裴珍芝也看到了，她惊喜地攥住丰月的手，“真的会给我这些吗？”

　　顾之荣律师不屑地笑她：“协议都是具备法律效用，这点你不用担心。”

　　裴珍芝不满地冲顾之荣律师翻了个白眼，要知道几天前还说只给她五十万，现在足足一百多倍。

　　“顾之荣这个狗东西怎么转性了？”裴珍芝问。

　　“请注意你的措辞！”顾之荣律师警告道。

　　裴珍芝闭上嘴巴，高兴的情绪还没下去，赶紧问丰月：“我可以签吧？”

　　丰月已经审完协议，“可以签。”

　　在看到协议的时候，丰月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顾家果然愿意用真金白银保全自家的名声。

　　在丰月的指导下，裴珍芝龙飞舞凤地在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双方签下调解单，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

　　离开庭审现场，裴珍芝还在纠结顾之荣为何转性，丰月避重就轻，裴珍芝也没多想，她伸了伸懒腰，跟丰月说：“明明昨晚没睡多久，我怎么感觉我现在精力十足？丰律师，李律师，你俩有时间吗？我得好好请你俩吃顿饭。”

　　李青说：“我就不去了吧，我还有活呢，丰月你陪裴小姐去吧。”

　　李青朝丰月挤眉弄眼，她有些害怕裴珍芝说变就变的性格。像裴珍芝这种性格的人，也就泥人一样的丰月可以应付。

　　裴珍芝本来跟李青不熟，也不多做挽留，直接问丰月：“丰律师，吃饭去吧，你想吃什么？”

　　丰月：“吃饭就不必了，请我喝杯奶茶吧。”

　　“那去揍揍吧，我想吃火锅，你喝奶茶，完美。”

　　三人在地铁站告别，丰月陪着裴珍芝逛商场。

　　路过一个玩具店，裴珍芝看中几个毛绒玩具，停下来要给女儿买。

　　丰月陪她进店逛。裴珍芝左看右看，什么都想要，碍于手没长几只，挑了几件中意的打包带走。

　　丰月对毛绒玩具兴趣不大，特意也选一个小兔子结账，一并给裴珍芝：“我送给宝宝的。”

　　裴珍芝逛的毛绒玩具大几百一个，她不好意思收，“哎呀，丰律师，让你破费不好吧。”

　　丰月让裴珍芝不要客气，“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的案子我也能分到不少奖金。”

　　她态度坦诚，裴珍芝也不再推脱，收下了玩具，抬起头对丰月笑：“丰律师，你真的很讨人喜欢，你要是男的，没钱我也喜欢你。”

　　丰月说：“我也是男的，我也会追你。”

　　裴珍芝笑得直抹眼泪，“行啊，要是你能好好拾掇下自己，你现在就像套着黑色塑料袋的礼物，不是人人都有耐心拆包在塑料袋里的礼物。”

　　丰月不以为意：“我不想把自己当成一个礼物。”

　　裴珍芝若有所思地瞧丰月一眼，“丰律师，这些天相处下来，我真的特别欣赏你，也羡慕你。要是我之前好好读书，是不是现在也可以跟你一个样子？”

　　丰月客气道：“为什么要羡慕我呢？人各有志，以我现在的工资，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住进大平层”。

　　“也是。”裴珍芝撩了撩头发，“背靠大树好乘凉，顾家指甲缝里漏的一点，已经够我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裴珍芝定了定，抬眼看丰月，“丰律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挺看不上我这样的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