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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乌精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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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对于李家来说不欢而散,苏眠雪对李大牛没那层意思,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她积极上进,不怕吃苦,一人扛起这家青黄不接的小店,这几日有了好转,见得人多了,自己也有了更多心思。
若李大牛一直是个村夫,的确是不可能攀上她。
南街在景乡镇中心,人来人往,各家买卖都摆在这,比得都是真手艺。房价地租自然也比其他地方贵,但人流多,地方大,铺子亮堂,更能吸引客源。
她手里有些存钱,今儿穿得光鲜亮丽,带她看铺子的牙婆心里摸不准底。
这姑娘看得是位富贵小娘子,穿得戴得都是上好的首饰布料。只家中有人,为何不是家中长辈前来把关选址。
十六岁的小姑娘虽然圆滑,但也非面面俱到,比如铺子的地方布局里面都有讲究,做生意的最在乎一个风水。
“姑娘,你瞧这间铺子如何?”牙人指着一间铺子,位置风水都不错,在坊街的第一间,对面第四间,临着淮河的便是景乡镇大名鼎鼎的津味楼。
打擂台呢,这是。
苏眠雪心里盘算着,坊街离苏记所在的南桥不远,在津味楼边上,若是办得好,还能借它一点力。
牙婆在边上喋喋不休,依旧在介绍铺子。
“姑娘,这间铺子可是有两层,景观也好,如今东家要去长安了,急得将铺子转让,价钱也实惠呢。”
正在思考的苏眠雪走上二楼,两边窗户往下看,一边是攘往熙来的街市,一边是一览无余的青山绿水,是个不错的地方。
“地方是不错。”苏眠雪称赞了一句。
“是了,现在租金呢,每月是半贯钱,因为东家急得出售,所以再三要求是要年租,原本这一年下来是六两,如今只收你五两,你看如何呢?”
牙婆作为中介,必然会从中抽取一些,她早已提前了解过铺子的大致价钱,每月一般在430文到530文之间。
这间铺子位置好,采光好,空间也大,每月500也算值,且一年折下来,如今只用五两,是个极好的价格。
牙婆敢这般说,想来已经早早和东家说好。
“一年一次付清,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了。”苏眠雪开了口。
开铺子租金都是次要的,主要在购置方面。
“姑娘是开小馆的,这位东家从前也是开酒楼的,我看您当是不常来南街,不知道这儿都有什么楼,什么馆。”
牙婆说得来劲,她先前早有了解,当下带苏眠雪进了厨房查看,两边大窗户敞亮透风,灶头足足有六个,三个为一组,从小到大排序好,边上是两个大架子,用来放调料和备菜。
“姑娘觉得如何?”牙婆又劝,“我瞧您是个富贵出身,自己出来经营做生意的,这间铺子地段好,从前的东家就是红火的,名儿叫做金玉楼,若非人家急得去长安,这间铺子少说还要涨二三十文呢。”
牙婆比划着,苏眠雪暂且拿捏不定,家里还有一位病重要吃药的,杜老头半贯钱的药都已经被强制买下,现在说不治了也实在太亏。
何况馆子又不单单是厨房一个,外面的大堂更该去细细修建。
“我瞧地是不错,不过铺子的租金只是里面的一小部分,我家里如今还有位病重的,就怕这边钱交了,他那边药又吃不上了。”
苏眠雪苦着脸,说起话来真情四切,好看的眉都一块皱了起来,站在窗前写满了不舍,但又实在拿捏不定,只能看着淮河苦恼。
“这……”牙婆也犯了难。
东家不日就要离开,这铺子是急得脱手,必然是不会再拖下去。
南街的第一个位置是和紫荆街的交叉口,南街上多是酒楼、茶楼、首饰铺、成衣坊,那紫荆街便是供人游玩观赏的地方。
右边一整条街都在水上,街上摆了不少摊贩小吃,走累了正该是休息的时候,所以说这铺子地段好啊!
地方大又醒目,金玉楼,便是取了金玉满堂之意。
苏眠雪笑着谢过好意。
病重吃药是个幌子,更多的是,后面的一系列装修请人,花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牙婆看破不说破,旁的铺子都是月租,每月月初四五百文,若是不合宜随时都能脱手,里头更多的是心血,但店都经营不下去,再多的心血都不管用。
回到屋里,杜老头已经坐在院子里等待:“苏老板,您今儿这般好看,这两日必是赚了大钱,先前用得都是猛药,今儿给这位公子缓和一二,好好调养才对。”
杜老头乐呵呵,自顾自进了屋。
他疯疯癫癫的模样叫苏眠雪没有半点信任,只觉对方在敲诈勒索,现在100文的叶子,再是500文的看不出啥名的药粉,苏眠雪早早请好了新的大夫。
李大牛带着人一来,将杜老头挡在后面,让四问堂的宋大夫入内就诊把脉。
杜老头也不恼,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边,不稍片刻,宋大夫拿出一张宣纸,在纸上也了数十种药名。
“李公子,苏姑娘,你们便按照这张单子,到四问堂里拿药,这位公子余毒已散,明日便能清醒,今天提前备好乌精饭,明日便能用上,好给这位公子调气养生。”
苏眠雪接过药单,谢过之后李大牛跟着宋大夫去抓药。
杜老头瞥了眼,勾着唇角嘲弄着:“苏老板的生意红火,这单子上的药可样样精贵,这一月下来也要好几两银子咯!”
苏眠雪抬眸看了眼,不语,往院子里走转个弯到了前院。
回到厨房抽取书细细翻找。
苏时章所记载的这本书中种类繁多,厚厚一叠都做了区分,汤类,炸货,肉类,果蔬类,亦或是养生的都做了分类。
且苏眠雪早早翻阅了整本书,自己铭记于心。
制作乌精饭首要的便是南烛,一种常见的灌木,枝叶浸出的液是黑色,有较为浓郁的香味。
南烛是味药,有“止泄除睡,强筋益气力”的作用。
男子睡了好几日,平常的大补药灌不得,只能慢慢调理,补精气神。
苏眠雪先去李家拿了一把南烛,乌精饭便是拿粳米浸慢茎叶汁,蒸熟后把饭晒干,再浸其汁,复蒸复晒,经过九浸,九蒸,九曝之后,米粒紧小,黑若坚珠。用沸水一煮便能食用,清香可口,延年益寿。
其中的“九浸,九蒸,九曝”最是繁琐,一日的时间来不及制作,且中午苏记便要开张,她索性去其他家讨要了些,先将乌精饭的第一道工序做好。
将南烛的茎叶捣碎渍汁,捞出残渣,粳米放入浸泡,苏眠雪掐着时间,放在一旁去准备下午开张的菜品。
苏记从前就是面馆,面自然是必不可少,她接替之后,又加了许多不一样的进去。
比如面和粉丝可以任由客人自选。
面和粉丝分好剂量后,摆在竹盘里备用,接着便是蔬菜肉类。
这些都是要等需要时再取,但苏记只她一人,客流一多便会忙不过来,她便会提前准备两桌的菜。
剩下的则是提前将菜洗干净,放在一旁随时备用。
李大牛回来得快,手里提着药愁眉苦脸,将药放在一边,苦着脸帮苏眠雪一块干活。
杜老头还是一副幸灾乐祸,坐在院子里,通过厨房的门看着屋子里的两人。
坐累了拿出烟管抽了起来,见李大牛出来,连忙问:“大牛啊,你这药看得份量也不多,是几天的量,花了多少钱啊?”
李大牛脸一红,知晓杜老头是在讥讽他们讨价还价的事。将手里的包菜洗干净,沥水后提起篮子跑了进去。
粳米泡够了时间,原本白色的米粒已经染成黑色,散着淡淡的清香,连着汁一块放进蒸笼里,等煮熟之后,放在竹盘里拿到院子里暴晒。
也不知是在防老头还是什么,李大牛几次在院子做事都避着杜老头。
后来也是苏眠雪问起,方晓得那几包药竟然花了一两银子!
她这是什么乌鸦嘴,早上刚拿家里有个要用药的搪塞牙婆,中午还真花了不少银子给那男子治病。
李大牛道:“眠雪妹妹,你赚钱不容易,这钱你也不用给我。”
苏眠雪向来把事算得门儿清,李家未必有她家好,她生意现在蒸蒸日上,一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上次的蛏子钱也没给。
况且李大牛这事事为她的行动,也叫她颇有负担,不如把账算清楚,两人之间少些纠纷瓜葛来得妙。
杜老头依旧笑着:“哎呦,一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人都已经带回家了,可不能因为药贵就不救了啊!”他摆摆手,“摊子里还有事,下次有什么事,苏老板记得还来找我!”
苏眠雪叹息一声,同样是一两银子,杜老头那讨价还价,威逼利诱的只花了100文,到医馆那,就是二两银子都会乖乖付了。
他这是在记仇呢。
苏眠雪忙到晚上,晒了半日的粳米已经干透,乌精饭的第一道工序也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