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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小铁锹,我背你过去!”一个女声响起。
      小鬼连忙探出那双小手。
      实在太费劲了,那把铁锹太大,她站不起来。
      女子见状,顺着颈部齐整的将铁锹取了下来,那把铁锹成了月牙状,剩下的半块嵌在脖子里。
      小鬼一见,扑腾着站了起来。
      “还给你,带着它,见到阎罗别忘记哭,来生投个好去处。”女子将月牙状的铁锹还给小鬼,蹲下来。
      “上来吧。”
      就这样,帝女背着一个手执月牙铁锹的小鬼,走过了奈何桥,还向收摊的孟婆,讨了一碗孟婆汤。
      “前路漫漫,向死而生!”
      帝女看着小鬼喝下孟婆汤道。
      小鬼蹦跶两下,跟上了前面摇铃铛的,手里握着那把铁锹,回头望了一眼,消失在浓稠的雾色里。
      “糟糕!”
      “出神了!”
      帝女直奔天界,一刹脚,鸿蒙光圈收缩,金光凋敝。
      飞升又失败了!
      帝女垂头。
      “叫你飞升还开小差,活该!”
      继而环顾四周。
      这种动静不可能瞒得过谁,索性身边无一人。果然,世上总有真情在啊。
      帝女喟叹道。
      多思无益,耷拉脑袋,迈着步子回去睡觉了。
      封神殿内。
      “嗯……”一个拖得很长的惆怅音。
      众神在想措辞安慰凰和妲女。
      “殿下良善!”遇事不决,说是好人准没错。
      “天地人间各司其职,她干脆守着奈何桥,做第二座桥算了。”凰脸色一沉,以前失败还可以说年纪小,不上心,现下看她又是跪又是拜的,还是失败,实在没有借口可找了。
      “这样也好,多有意思。”众神开始发掘细微处的优点。
      “神明各个神通,那不寡淡了。”
      “反向有福也是有福。”
      凰和妲女作为天宫之主,却不能干预什么,修仙得道本是悟道天机。
      飞升对神仙来说,相当于一次考核,考核通过的可以司职,赐名,建府邸。这又区别于其他,能不能通过还要看是否有道心,有些小神仙终生摸不到‘道’的边,在天界浇浇花,喂喂鱼,养养马,随地隐了真身便睡去。长久下来无法晋升,法力也是最末端,只混得个长生不死。
      听起来似乎不赖。
      人生天地无穷无尽,终身无甚抱负,岁岁年年和这一茬又一茬的花草有什么区别?花草无识海,无思索,无痛苦。
      人却难捱。
      不知怎地,第二天还是传开了。
      帝女悄悄飞升,却在奈何桥干起了背鬼过桥的行径,导致飞升又失败了。
      在目光旋涡长大的小孩是这样的,干什么都更受关注些,神仙也不例外。想明白了这些,帝女继续潜心苦练,等待下一次的飞升。
      天宫的人每每见到她,都要问及修炼进度,捏着各种法条考究她。
      “帝女可知寻入盾天诀?可曾熟练,这可是飞升的必备仙法。”
      “帝女可习得沧海御冥术,这个也是飞升必考。”
      这都不算什么。唯独那句。
      “来给我们演练一番,让我们参谋参谋。”
      在一群看着自己长大的神仙面前,帝女无奈,继续当着吉祥物,任大家消遣。
      谁叫她飞升失败了呢?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帝女实在觉得对自己的修炼并无益处,纯属陪这群老神仙解闷了。
      于是身披软甲,手握一柄鎏金戟,扬起高高的马尾,对着大殿上坐着的凰和妲女,主动请缨道。
      “儿愿去人间,降妖除魔驱鬼,以正天地之心,生民之意,匡扶世间正道。不管飞升成与不成功,我本心不变,其他皆是随缘。”
      凰和妲女看着帝女坚毅的眼神和这一身置办好的行头,似乎答不答应都不太奏效,除非把她捆住,卸了她的兵器封了她的仙法。
      亲生的,不至于。
      而且,多历练是好事。
      允了。
      “得了,彻底孤寡老人喽!”洠乙老环顾一周,喃喃道。
      当即帝女转身,前往下界。
      连带着平日陪她长大的两位小仙使,暮云和暮青。
      “人间一生倥偬半世伶俜,无趣的很,没有必要跟着。”帝女拨开遮挡的云,纵观如蝼蚁般的庭阁建筑,想着落在哪里好呢。
      “您去了下界,我们两个不就没了一官半职,留在天界还不如当个食蚁兽。”暮青抓住暮云的手,腾云驾雾也是一般,摇摇晃晃不忘辩口利辞。
      “平时我们想吃什么可以打着您的旗号,去膳食宫里取,现在跟您去看看人间的风土美食也不错。”暮云也附和着。
      “你们还真是直言不讳啊。不过我是去拯救苍生的,不是带你们去游玩的。”帝女定睛,看见一处碧瓦飞甍,高垣睥睨,连绵六七公里。大街小巷,灯红旖旎。是个富庶的国都。世人都说为富不仁,忿诤辩讼,非钱不胜;孤弱幽滞,非钱不拔;怨仇嫌恨,非钱不解;令问笑谈,非钱不发。那这富庶之地肯定事端频发,邪祟魔物大兴,是个好去处。
      帝女眸子一凝,急转而下,蹬了四五步远,脚下的云一个趔趄,弹回了该待着的位置。
      天空明净,市井喧哗,行人游客悠悠然,或坐立街边酒肆,或停下拨鼓弄花,整条长街望不见尽头。喧喧然人语声,迈过摩肩接踵的人群,迈过大大小小的酒楼商贩,吹进帝女的耳朵里,也不厌烦。
      待暮云暮青二人跟上,帝女随便找了一处歇脚。
      长街边上,搭了小亭,一个身着长袍的男人,一手端着茶,一手摇着扇子,自顾自的讲着。嘴角上的那颗媒婆痣煞是好玩,听不见他在讲什么,只见夸张的脸部肌肉挤得这颗痣,上上下下,配上痣里长出的毛毛,像是个小人在挥刀弄剑。
      “人间都会,世间繁华,尽收洛城。天子脚下,民康物阜,还看北埕。想我北埕,不过十五年光景,便是纵横一方,要是再有个五至十年,称霸中原也未可知!到时你我堂前燕,也能飞入寻常百姓家,大有光景,大有光景!”那人慷慨不已,匆匆合上手中折扇,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猛地抬起了头。
      和帝女来了个四目相对。
      帝女环顾四周,如此洗涤人心的激烈陈词,人却是寥寥。以至于帝女随意就坐了他家的木凳。尴尬的是,他炽热的目光盯着帝女,企图在帝女眼中找到共鸣。
      帝女想着初来乍到,与人为善也不是不行,况且看了小人跳舞,该回报什么。也开口吼了一声。
      “对!图霸业!”
      那人从他的小方桌上一骨碌滑了下来,伸出一张手,就要捂住帝女的嘴。
      帝女见状倏地站了起来。
      “你干嘛,净手了吗?”
      “姑娘看着面生,这身打扮,不是我北埕中人。”那跳舞的小人又在讲话。
      “自然不是。”帝女有问有答。
      “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那人长吁一口气,似乎心里落了定。
      “姓天名地,家住四海。”帝女还没飞升成功,也无像样的功绩,自然没有正经的名号称谓。像她的母亲,名唤妲女,封号天玄明清上古神,姓姒名妲。
      “好生狂妄!北埕女子姓随父,名随夫,天地父子君臣,上下礼仪,岂可自比天地。既来我北埕,就要尊我北埕之礼。”那人说的又是一番慷慨激扬。
      “您怎么一溜烟就不见了。”暮青暮云两人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看着气的胡子翘上天的说书人,好声好气的抱歉笑了笑。
      “您干什么了?”两人还是先了解现场。
      “我什么也没干。”帝女手一摊,迈开步子就离开。
      “殿下,我们来了人间得尊老爱幼,要是给他气出毛病,那我们的功德还没开始积,就要往下掉了。对您飞升更是无益。”暮云跟在后面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
      “尊老爱幼?那殿下才比较老。”暮青边说边给了暮云一个白眼。
      继而是一个更大的白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暮青咂舌,又道
      “不过我们也不能殿下殿下的叫您,您得取个人间的名字。”
      人间的名字?像馥娘那样的吗?
      不好不好。
      帝女驻足,任由两边行人走过,仰头望着,一线天光散落,甚是惬意,继而低头莞尔一笑。
      “那就叫束阳吧。”
      “这个简洁,好记。”暮青表示赞许。
      三人就这样趁着新鲜劲,逛了四五条长街。
      但不知道的是,他们还有一个新的称谓“把说书吴举人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器宇轩昂的恶霸三人组。”传出这个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长街上的说书人吴举人本人。连续讲了七天:目中无人的女子。视为反面例子。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一日晌午。
      “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落脚,不能总是待在这烟花之地。”暮云仔细闻了闻身上染得各种香气,做出了要呕吐的动作。
      “那块金子居然只能住五天,不愧是洛城,寸土寸金。况且我们并未狎妓,就吃饭住宿。”暮青手上端着果盘,不停往嘴里塞。
      “你胡说什么呢?”暮云听见暮青的用词,厉声呵斥道。
      “殿下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说不得,而且这住处是殿下自己进来的。”暮青不忿,依旧口不饶人。
      “它是洛城最好的酒楼,恰好也是花楼而已。”侧躺在天字一号雅间内的帝女,一身绫罗绸锦,手指打着圈的拨弄马尾冠上那颗珠子,那颗南海沉寂万年的青世玉珠。
      “我打听到了,这个酒楼是临南王建的,据说他家里比这里还要豪华呢。真想去住住。”帝女看着像是仔细思虑过后说出来的话。
      旁边两人。
      “……”
      “不能私闯民宅,就算是神仙,不请自来,那也是不道德的。”暮青一脸认真。
      “那就让他请我去住住。”帝女站了起来,长身玉立,透过寝殿的玉石屏风,活脱脱就是一副精美的剪影画。
      “您放过我吧,我就是一条贱命,配不上这样的地方,奴这样的人就该丢到街上,自生自灭,您高抬贵手,求您高抬贵手。”远处传来一股幽怨,字字泣血的女子声音,一阵一阵的。帝女屏息,走到门口,用剑柄抵开珠帘,低头往下瞧。一派歌舞升平,并无任何不妥。
      想来也是,这种场面肯定是要背着人的,稠人广众之下还是得披着人皮。只不过帝女好歹是神仙,耳路灵敏。
      “你们听到声音了吗?”帝女回头看向暮云暮青,他们二人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台上的舞女,搭上帝女凌厉的目光,这才慌乱的回过神来。
      “什么声音?”暮云咧嘴问道。
      帝女转头,自己循着声音去了。
      二人这才忙不慌的跟上。
      帝女拾阶而下,穿过欢笑着载歌载舞的娇艳女子,拐进一条不窄的走廊,廊上摆满了花灯,花灯形式各异,做工精美,有像飞着的蝴蝶,有像盛开的铃兰花,帝女一一望过去,唯独有一盏,像花又像马蹄,帝女未曾见过。
      “你是什么人,这里不能进去了。”两个仆人冲出来拦住了她。
      帝女摸了摸胸口,做出惊吓状:“麻烦不要在人走神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会出人命的。”帝女的鎏金戟差点就被召唤出来了,这要是对凡人来上一下,那可不就得出人命。
      “她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其中一个耳语道,示意客气一点。
      “请回吧!”两人异口同声。
      “我有个妹妹,她说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可以来这里领一个纪念品,她就领了个小兔子,羡煞我也,我也要去领。”说罢推开二人,径直往房间走去,二人见拦不住她,便要抓住她的衣袖,帝女一挥,两人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其中一个还张着大口撕心裂肺的喊“不可!”
      帝女已经破门而入了。
      红灯暖帐内,一张玛瑙翠石点缀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梳着高发髻,满头珠翠的女子轻轻摇着羽扇,正一脸愠色的看着她。而女子的脚下,则跪了一个头上插着稻草,身形瘦削的女孩,看着年纪不过十五,头低的很低,近乎要贴到地面上去了。
      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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