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银舟 ...
-
“命中注定......”楚西暮重复念了这个词，“如果你再去到过去做出改变，然后回来再次发现一切因果自有定数，还是会觉得是命中注定，实际它只是人为干预遵循规则的结果而已。”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说法就不浪漫了。”叶银舟垂眼看手中琴键，短短地弹了几个音节，道：“就像这个手风琴，你可以用它的发声原理来解释，但不能否认它发出的声音和人附加的旋律能产生有情绪价值的音乐。”
“就像我们会因为这个意外认识，而成为朋友是个人选择，对吧？”
“对，在理。”楚西暮说，“你绕了一圈就是想说最后这句吧。”
“不是，顺着想到了而已。”叶银舟否认，他把手风琴放沙发一边，起身拿前面靠墙放着的全息投影设备，展开放在茶几上摆弄，说着：“教你一下这个怎么用，你平常没事干可以看看电影什么的，我这里可是收录了很多孤品，别处可没有这么全。”
他在出任务时偶尔遇上了会顺便拷贝回来一些别人收藏的已遗失的末世前老影片，加上一些挑选的原本资料库里就收录的，可谓没人比他收集的更多。
“先拉住这两边展开机子，按这里打开，开机了之后点这个图标是片单，你看侧边有属性分类，可以找你感兴趣的看。”叶银舟给他介绍设备的用法，“想看哪个选好之后点这里选择观看模式，有的可以身临其境有的比较老的片子就只能看大屏幕模式。”
“好，我会了谢谢。”楚西暮看着展开的屏幕，记住使用方法。
“看这个吧。”叶银舟滑动片单挑了一部恐怖片，是部老片子，他点了观看模式说：“把灯关了。”
楚西暮坐的位置离沙发旁边的客厅开关很近，伸手关了灯，房间瞬间黑暗一片，只有茶几上的光屏散发着微光，几秒后光屏收回，正前方空中投射出一面大屏幕，显示着影片画面。
他想起刚来到这里时温德尔曾调侃叶银舟陪他看恐怖片的话，现在还真看起来了。
叶银舟调好设备坐回来，俩人并肩靠在沙发上，面前的大屏幕也播放到了正片开头，微弱月光下的墓地弥漫着灰白雾气，一只黑色的鸟立在树枝上，隐约的说话声传出越来越大声，黑鸟被惊吓飞起，几个学生打扮的人东张西望地互相拉扯着走进墓地。
“可惜没有零食。”叶银舟这时说，“你等会儿要是害怕可以靠着我。”
“不可能害怕。”楚西暮还是那个清冷平淡的语气。
两人安静的看了十几分钟，画面中的学生们吱呀推开雕饰精致的古堡大门，进入漆黑的室内，连带着他们周围的光线也变得极暗，楚西暮突然出声问：“我听说你只有五岁？”
“......”恐怖氛围里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叶银舟无语凝噎，好嘛有人偷家，刚跟落姨问了知情权，还没选择性的挑些说，先提前被暴露了他最不想说的部分。
屏幕上的画面正巧猛然蹦出一个外形诡异面部狰狞的鬼跳脸杀，“啊！”叶银舟惊叫一声往侧面扑去抱紧楚西暮的胳膊，害怕道：“这个鬼脸真是太可怕了，吓死我了！”
“......转移话题？”楚西暮一眼识破，“别装了。”
叶银舟转移失败，只好松手窝回去靠着沙发靠背：“谁跟你说的？牧山？”
“我问的，他说漏嘴了。”
“嗯...这从哪说起呢。”叶银舟思索，“先澄清谣言，我不是五岁，温德尔和牧山他俩就喜欢拿这个跟我开玩笑，我的身体和心智都是二十多岁，我自己定位的是二十三岁，之前审问的时候只有这个没骗你。”
楚西暮轻笑一声道：“所以果然当时的话全都是编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临时塑造的人设。”叶银舟说，“这么介绍自己还挺奇怪的，简单来说呢我不是一个正常人类，我是人造的实验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一个人类。”
“实验体？”
“对，他们是这么称呼的，人工编辑合成基因后培养的实验人类个体，我是一百个样本里最成功的那一个，说我五岁是因为我从培养皿里出来之后到现在，五年。”
叶银舟说这些非常人的自我剖白时，语气平常情绪也没有什么起伏，好像不太在意自己和其他正常人不一样。楚西暮却在黑暗里沉下眉眼，问他：“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实验体，不会有抵触情绪吗？”
“不会，我从出生就知道了。”叶银舟说，“我刚出来时什么都不懂，也没有情绪，他们都说我像个冰冷的机器人，后来我看了很多的电影电视剧书籍什么的，学习了解人类的情感表达，现在的我已经非常熟练，如果是在末世前，都可以竞争影帝了。”
事实上，除了在他大脑里植入了挑选的大量影视片段和各种知识供他速读吸收，还植入了他人的记忆片段用来感受人类的情感，植入记忆是他主动向落姨询问的，本来他们不打算再用这个办法了，是他自己当时想要更多的能理解那些影视片段里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激烈的情绪。
楚西暮听了直皱眉，在他看来清楚地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出生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这对于有自我意识的人哪怕是实验体都很残忍。
他声音也沉了几分，问道：“既然是基因编辑，为什么让你没有感情？”
“这个原因就很复杂了，他们本来是想要一个不会受感情影响的个体，这样任务时能做到完全旁观的心态，不会被情绪左右。”叶银舟解释，“不过稍微有点失败，没有感情也没法游刃有余地游走在过去的社会里了，所以要学习。”
不知道什么原因，面对楚西暮他就有很强的倾诉欲，开了口就想说的更多，他接着道：“刚刚去的隔壁那个房间，是我师哥的房间，他叫泽云，跟我身世来历一样。”
前方屏幕里播放着惊悚的画面，声音也阴森森地散发恐怖氛围背景音，但沙发上的两个人已经完全忽略了它们，楚西暮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微弱光线里的叶银舟，说：“他也是实验体？”
“对，但他的策略和我不一样，前面几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记忆是从他人记忆挑选剪辑后植入的一段模糊完整的前半生，后来他知道了，崩溃了一阵子。所以我出生之后他们没有再采取之前的隐瞒策略，师哥也慢慢振作起来。”
关于师哥的这些过往，是在他失踪后落姨跟叶银舟说的，在叶银舟出生之后，师哥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还会时不时去找他聊天，会跟他分享趣事，探讨电影书籍，教当时还天真冷漠的他电影中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做，教他什么是高兴，什么是悲伤，什么是遗憾。
师哥和他的身世来历相同，培训和工作内容也大差不差，除了长的有些差别，性格不太相似外，几乎可以说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而叶惊落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对他们俩一直都很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让泽云觉得他们像是真的兄弟。
当然这些叶银舟没有对楚西暮说出来，只在心里回忆了一番。
楚西暮消化了他说的信息，道：“你的出现或许让他感觉不是孤立的存在，某种程度治愈了他让他振作。”
“可能是吧，落姨也这么说过。”叶银舟轻点了下头。
楚西暮有点疑惑地问：“你俩身世一样，那怎么你跟着落姨姓，他没有。”
“泽云还在的时候我还没有跟着落姨姓，我就叫银舟。”叶银舟回道，后来他自己想有一个姓氏才加了一个“叶”。
“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你又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叶银舟调侃道，“这么想了解我？”
楚西暮默了一会，说：“随便问问，不愿意说就算了。”
“逗你呢。”叶银舟哈哈笑了声，“没什么含义，就是银色纸船的意思。”
说起来科研院的员工们还曾称赞他和师哥名字取得好，说泽云是泽被众生之云，叶银舟出生之后，他们又说银舟是承载人类希望的银河之舟，总之就是往大了夸，往宏图重任上夸，意在让他们时刻提醒自己肩担的责任有多重大。
叶银舟听说后还问过落姨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含义，叶惊落听说后也笑了，告诉他银舟这个名字实际并没有这么伟大的含义，只是在他快出生的时候，或者说从培养皿出来的日期快到了的时候，叶惊落的桌上一直放着一只银色纸船，她想了好长时间该取什么名字，后来看着纸船决定，就叫“银舟”吧。
叶银舟跟楚西暮说起这件事，玩笑道：“我从影视作品里学会了一个词形容这个笑话，叫捧杀。”
这个纸船的来历虽不是他人戏说的那般宏大，但也是有一点小寓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银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