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从入门到精通到变异》关山梦

19、第 19 章

　　伊尔萨莉亚给奥尔南德发了询问函，他们的回复很迅速，措辞礼貌含蓄，和传闻完全不符。信件中先是对伊尔萨莉亚表示了感谢和赞美，并允诺，会以最快的速度派遣使者抵达尤里乌斯领议事。

　　她初来乍到，还没有将这里作战的方式和政务处理流程摸清楚，就要应付可能到来的战事，忙得团团转，之前做下的学习魔法计划也推迟了，只有夜晚会抽时间看一些相关的牛皮卷。

　　伊尔萨莉亚合上羊皮卷，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因为睡眠不足，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吱呀——

　　女仆推开门，传来了轻微响动。

　　伊尔萨莉亚前些日子了解了这些仆从，除了几个没轻没重的新人，其余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上等工具。这忽然多出来的杂音，是在提醒她，有事情要汇报。

　　“什么事情？曼妮？”

　　“泰勒太太到了，小姐。”

　　泰勒？哦，是我之前预约的量体裁缝。

　　才过了两天，时间却如此漫长，好像过了一周一样。

　　伊尔萨莉亚有些疲惫地想着，慢慢坐直身子。

　　她按了按脖颈：“走吧。别让泰勒太太久等。”

　　起身的时候，颈部的吊坠微微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柔软舒适的羊皮靴踩在打了油蜡的地板上，丝绒长裙拖地，随着步伐摇曳，带起窸窣，混杂在厚重的脚步声中，别有一番古朴神秘的韵味。

　　在前方开道的骑士推开大门，哐当——

　　深棕色的木质门扉有着金属包边和雕花扶手，被推开的瞬间，细小的浮尘随风飘扬，被灯光折射成金黄色。

　　坐在等候室里的二人起身。

　　“祝您安好，愿康斯特大人保佑您，伯爵阁下。”

　　为首的女子有着一袭浅灰色长裙，外面罩着薄纱和丝缎，斑驳的墨色点缀其中。她的裙摆上缝合了不少碎布，带着毛边和开线，乍一看凌乱而又破旧，但再看几眼，便会被其吸引，好像每一个碎片的位置和形状都带着独特的美感，越品越有韵味，甚至让人沉醉其中，迷失不已。

　　伊尔萨莉亚一眼望过去，先看到的是对方的灰黑色帽顶，随着女子缓缓抬头，硬质纱网遮掩下，浓密的棕黄色头发滑落出来少许，遮挡在那一双温润的琥珀色眼睛前，下面是小巧的鼻子，和轻轻抿起的淡棕色唇瓣。

　　这一身装扮让人看起来非常美丽，将她个人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颇有低调儒雅神秘的美感。但伊尔萨莉亚还是第一眼，被站在她旁边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有着深红色头发的小子，顶着一张陌生苍白的脸，轻轻勾起血红色的唇，脱帽行礼：“祝您安好，伯爵小姐。愿康斯特大人保佑您。”

　　他的眸子像是杂质极多的红宝石，深邃朦胧，一眼看不到底，会让每一位艺术家都感叹，多么美的色泽，怎么落在这个废品上了。

　　伊尔萨莉亚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漆黑的眸子微暗，嘴角却轻柔地绽放开一个微笑。

　　“这次辛苦您了，泰勒太太，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先生。”

　　跟在泰勒太太身后，一副缝纫学童打扮，对自己脱帽行礼的红发小子，表现得非常完美，和一个谨慎的、第一次见到贵族的仆人一样。

　　伊尔萨莉亚慢慢转过身子，正对着他，细细打量着。

　　眼前的小子，目测只有十五六岁，满脸的青涩，而且这个深红色的头发和眼睛，莫名让她想起几天前见过的一个人……

　　“这位是您的新徒弟？您这是确定好了接班人吗？”伊尔萨莉亚的话语带着调笑。

　　泰勒夫人嘴角微旋，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平平无奇的脸瞬间被点亮了，好像野百合盛开，淡雅芬芳。

　　“您说笑了。”

　　“我受到尤里乌斯这么多照顾，怎么能这般得寸进尺。”她的话音一转，脸上带着些赞扬的神色，“这是我新收的伙计，虽然没经验，但是做事还算麻利。”

　　“之前当过画师学徒，一手装饰画画得不错，可惜家境贫寒，才来我这里打工的。”

　　“画师学徒？”伊尔萨莉亚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着重强调了这几个字。

　　“是的，这孩子对色彩很敏感，辨认织物色泽很有一手。”泰勒点点头，对那个红发学徒招手，“波亚克，来，这是伯爵小姐。”

　　波亚克恭敬地上前，保持着低头垂眸的姿态，不敢随意抬眼张望。

　　伊尔萨莉亚沉默了几秒，可能是维诺吗？这小子这么张狂吗？

　　连发色和眸色都不改变，身份也没有变，就再次跳到自己面前？

　　不过看他之前的举动，在自己还没有给出来示意的时候，就强抓住自己的手，行名义上吻手礼，实际上暧昧暗示，可以看出来，他的确胆子够大。

　　伊尔萨莉亚敛眸，看在泰勒的面子上，勉励这个学徒一句，然后看着泰勒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开始量体制衣和挑选布料。

　　一字排开的面料小样展示在自己面前，伊尔萨莉亚用手背碰了碰泰勒拿出来的皮毛，丝滑细腻，手感极佳。

　　“这块毛料来自初冬时期，最老练的猎人，在塔塔科特大森林，捕捉到的，第一批，新换毛的猎物。经过了整个冬天和春天的处理和鞣制，去掉了血肉和杂味，保留了光泽和柔软度。”泰勒为她介绍道。

　　“它唯一的缺点是面积不够大，仅仅适合做一些小物件，比如帽子或者手套。”

　　泰勒仔细地介绍着每一件纺织品的来历，有多姆纳尔最优秀的织娘做出来的新布，来自冈萨雷斯的第一批珍珠，从西斯进口的优质羊毛梳成的细绒……

　　伊尔萨莉亚微微颔首，注意力完全没有发散到做什么衣服上面，反而一一记下这些领地的优秀特产。

　　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描述了两套衣服，便推说时间不够、政务繁忙，自己十分信任泰勒夫人，将其余衣裙的设计和搭配全权交给了这位裁缝。

　　泰勒夫人看起来很高兴，带着从伊尔萨莉亚身上量裁得到的全部布片，高高兴兴离开了庄园。

　　她身边跟着的少年背着巨大的工具箱，似乎他真的只是一个来帮忙背包的伙计。

　　二人的背景消失在庄园的小路，站在二楼窗户旁的伊尔萨莉亚缓缓收回目光，敲了敲桌子：“将修斯叫来。”

　　修斯来得很快，给出的答案也很迅速。

　　“我感知到了那位画师先生的踪迹，他现在正在庄园附近，向外移动，从位置判断，和泰勒夫人乘坐的马车重合度为百分之八十。”

　　伊尔萨莉亚瞬间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她的目光审视地投到修斯身上，粉发骑士一动不动，连呼吸的速度都没有变，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肯定。

　　沉默几秒，伊尔萨莉亚吐了一口气，决定不去委屈自己的脑子，想对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世界这么大，伯爵领之外还有帝国，帝国之外还有其他帝国，分布在同一块大陆上的诸多帝国外，还有广阔的海域和其余大陆。

　　无数的团体和社团，各种信徒组建的神明教会，她可没心思琢磨一个人。

　　听说仅仅是至高主神就有十四个，他们的大小从属神明有两百多个，数都数不完。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无法将黑巫师彻底抓干净的原因，神明太多了，如果黑巫师随口胡扯自己是某个小神的信徒，真实性很难被证实。

　　顺便一提，尤里乌斯家族普遍信奉的是农业与劳动之神，那是一位宽容的次级女神，隔壁的盖勒妮领地是她的主要传教区，有她留下来的教会和血脉家族。

　　伊尔萨莉亚收回思绪。

　　“这个信息你先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她对修斯说道，“派一个细心的扈从盯着他。”

　　修斯领命，在伊尔萨莉亚惊愕的注视下，他板着一张脸，直接跳窗离开了房间，将节约时间发挥得淋漓尽致。

　　曼妮带来的新消息唤回伊尔萨莉亚的注意。

　　动手最快的雷特家族，已经将他们的族长意外身亡了。

　　之后接连几天内，三名贵族无声无息地死掉，伊尔萨莉亚拿走了对方大部分资产，投入城市建设，仅给他们的家属留下了维持温饱的余量。

　　反正这些人没有被剥夺爵位，新选出来的继任者，有着贵族头衔，来钱的路子很广。

　　等到伊尔萨莉亚终于将这些贵族整治服帖，奥尔南德的使者也恰到好处地到达。

　　她在第一时间接见了对方，和等了许久的墨菲领地使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来人身着整齐的银白色盔甲，白色拖地长披风，浅金色长发，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和伊尔萨莉亚幻象中的骑士长得一模一样。

　　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但披风上绣着的莎草纹样表明，他至少在大骑士的位置上坐了十年了。

　　“祝您身体安康，尤里乌斯小姐。”

　　在见到伊尔萨莉亚的时候，对方脸上的冷峻慢慢消退，语气恭敬地问好。

　　这个态度。

　　伊尔萨莉亚品了品。

　　三骑士是奥尔南德的最高掌权者，他们是教统区，所以没有领主这个说法，反而有些像三权分立，三人互相制约。按照道理来说，这三个人和伊尔萨莉亚的身份都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