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动物园养神君》三坨萝卜海峡

25、黑色情人节

　　清晨云雾朦胧，早春的天还有些寒凉，风里化着晨露水汽，阳光倾泻，林间几声鸟鸣。

　　玉宴伸了个懒腰，学着广播体操的动作随意的活动着身体，像极了六七十岁晨练的老大爷。

　　“早上好。”

　　熟悉的声音响起，玉宴侧目，颢天嘴角噙着清爽的微笑，倚在门框边同她打招呼。

　　终于不是昨天那种叼着玫瑰出场的姿势了。

　　玉宴舒了口气，点点头：“早上好。”

　　一个晚上，好像有什么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或者说，又回到了原点。颢天不再用各种奇葩的方式追她，玉宴也没再看见她就躲得老远。

　　只是一个清净平和的早晨，又像许多年以前的无数个清晨，兜兜转转，恰似故人归。

　　顾清川和林一羊请了一天半的假。

　　第一天是在休息，第二天上午，则是去了一趟家具城。

　　本来打算换成两室一厅的房型，但一方面，顾清川的租约还未到期，动物园在郊区，这个屋子还算偏僻，不太方便转租。而另一方面，林一羊也挺喜欢这个小房子，反正她又不会感冒生病，不如先住完合同期再说。

　　可一直睡沙发确实不是个办法。

　　所以隔天清晨，两人跑了一趟家具城，去挑选那种可以折叠的沙发床。

　　睡觉时只需要把沙发底层拖出延展，就能合成一张还算宽敞的双人床。

　　直到师傅帮忙把床搬上七楼，顾清川还依旧觉得，让神君睡她家客厅这件事，有些大逆不道。

　　但转头一看，林一羊已经用纳戒将原来的旧沙发和小黄一起收走，甚至腰都不用弯一下，就将新沙发挪到原来的位置，将小黄郑重地放在沙发中央，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尝试如何给折叠沙发“变形”。

　　为什么要用变形这个词？

　　因为林一羊那跃跃欲试的神态，实在太像那些研究汽车人玩具怎么变形的小朋友了。

　　回忆起来，似乎上午在家具城的时候，这人就盯着一辆赛车型的儿童床目不转睛，眼中的渴望，就像是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母关爱的小可怜，梦想是成为F1赛车手。

　　差点看得顾清川同情心都要泛滥。

　　但那个床的大小，长手长脚的林一羊肯定是睡不了的。

　　不过如果愿意变回小狗来睡的话，顾清川其实……也不介意买这个床送给她。

　　那个画面，就，还蛮想看的。

　　“收拾一下，别玩了，下午还要去园里。”顾清川拍了拍蹲在沙发旁边的脑壳，说出来的话却甚是吓人。林一羊满脸写着无语，这人就跟工作狂似的，都过一上午了，下午为什么不干脆再休息一下？

　　昨天还疼得要死要活，今天稍微好了一些就开始东奔西走，难怪她身体会虚成那样，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而顾清川的想法很简单，她是园长，所以能不请假就不请假了。

　　园里还一大堆事情等着她，上次发过视频后，居然又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视频确实火了，有十几万的播放量，比上个视频还要高出一截。

　　但火的却不是动物，而是那两顶毛线帽子！

　　视频地下一大堆嗷嗷待哺的评论，再疯狂的求链接，求小黄车，然而那两顶帽子根本就是顾清川随手织的。

　　不过，既然有人想买，那她干嘛不卖？

　　前几天顾清川就在忙这些事，物色出几个靠谱的小厂家，能接受一些数量较小的订单。

　　顾清川打算订做一批动物园周边，自己设计，自己打样。

　　就算做多了，线上卖不出去也不要紧，线下也同步销售就好。

　　反正动物园目前是不缺客源的，而像针织帽这种东西，也不会压仓，导致过期。

　　拓展周边，也算是增加营收的一种方式了。

　　下午两人趁着天气大好，骑着小电驴回到动物园，此时已经开园了，路过园区，发现里头还挺热闹，甚至看见几位相熟的客人。

　　“小羊！”

　　林一羊本想先跟着顾清川回办公室喝口水。

　　结果却迎面撞见了宋子欢，宋子欢肩膀上，还站了个小玄凤。

　　宋子欢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家境还算不错，读了个历史专业，却跑来动物园里打工。

　　像那种并未吃过太多生活的苦的女孩儿一样，宋子欢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对爱她的父母，所以性格开朗乐观，哪怕实际年龄比顾清川大了一岁，却总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跳脱。

　　今日她穿了件湖蓝色短袖，外头罩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下半身却已经提前进入夏季，穿着一条牛仔热裤，光着两条大白腿，发丝随意地挽在脑后，略显凌乱。

　　女孩笑容明媚地跑过来，笑嘻嘻地说了句：“园长好！”

　　肩上那只小玄凤扑腾两下翅膀，从宋子欢身上跳到顾清川手里，小爪子扒住手指，惬意窝在顾清川掌心之中。

　　顾清川盘了盘手里的小鸟，把头顶那一撮黄毛捋了三四遍，笑道：

　　“下午好，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说罢，看了眼掌心里的玄凤，似乎又赖在她这里不想走。

　　动物园里的动物虽然亲人，但不黏人，偶尔来蹭蹭她这个园长，但这只玄凤，却是实打实的黏人精。

　　玄凤叫“云朵”，最喜欢黏的人是宋子欢，因为宋子欢经常给它洗澡，第二喜欢的便是顾清川。

　　昨天，顾清川短暂的消失了一天，这才导致顾清川的地位，短暂超过了宋子欢。

　　顾清川托着鸟团子往办公室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两人。

　　相比宋子欢那声青春靓丽的打扮，林一羊则是要单调得多。

　　这半月她头发长了一些，原本的狼尾，用个小皮筋扎在脑后，系成一个刺拉拉的小揪。

　　依旧是一身黑衣，高高瘦瘦，白白净净。

　　低着头专心听宋子欢讲话，不知是不是说起什么好笑的事，两人忽然笑成一团。

　　说起来，这两人的性格想合，都很活泼跳脱，还真能玩到一块儿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变得如此熟络。

　　回忆起几分钟前，宋子欢那声极为顺口的“小羊”，顾清川微微挑眉，好像直到现在，她都更习惯叫林一羊的全名。

　　而后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林一羊先是一愣，然后欣然点头应下。

　　两人相谈甚欢，宋子欢甚至踮起脚拍了拍林一羊脑袋。

　　顾清川和她相处时，除了偶尔被她气得无语的一些特殊情况，绝大部分时候，这个人还是相当讨喜。

　　长得好看，待人真诚，嘴还很甜，甚至有些客人都挺喜欢她。

　　望着这“温馨”的画面，顾清川的眼神之中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眯了眯眼，一语不发。

　　像是家里养的热情小狗，出门在外，才发现不只是对自己热情，而是对谁都会开心地摇尾巴。

　　她兀自抬腿，走上二楼，过了拐角，才托起小玄凤，一只手指钻到它的羽翼下，暖烘烘的一团，对着小鸟耳语：

　　“去，帮我偷听她们再说什么。”

　　彩衣：“？”

　　彩衣扑了两下翅膀，假装听不懂，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顾清川顿了两秒，才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知道林一羊是神君后，看见动物总会幻想是不是也是神君。

　　虽然顾清川猜测，她的动物园里，应该是有其他神君的，但至少不会是全部。

　　应该……不会吧。

　　嗯，肯定不会。

　　揉着眉心叹气，摇了摇头，回到办公室，把玄凤放在旁边，让自己专注在工作上。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才传来哒哒哒的轻快脚步声，紧接着木门被推开。

　　这人进她办公事，已经不敲门了。

　　起初至少还会像模像样得在外头敲两下，然而现在，进办公室就跟回家一样自然。

　　从顾清川桌上拿走那个属于她的蓝色马克杯，还顺道捎上顾清川的杯子一起，又蹦蹦跳跳地出去。

　　任谁都能看出林一羊心情极好。

　　几分钟后，端着两杯水回来，一杯放在顾清川面前，一杯捧在手里一饮而尽，喝水喝出二锅头那般荡气回肠，豪迈长叹一声，才笑眯眯地蹲在她办公桌前，冒出个脑袋，问：

　　“园长，我过几天可以请个假吗？”

　　顾清川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却盯着屏幕，并没抬头看她，甚至连个余光都没给。

　　“不用请假，你和其他员工一样，周末选一天休，工作日选一天休。”

　　“唔……”林一羊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要，我跟你一样，每天来就好。”

　　顾清川打字的手一顿，无奈抿唇。

　　这人上午还嫌弃自己天天赶着上班，结果下午就开始说自己也要来。

　　尾指敲在键盘上，发出几声脆响，顾清川继续开口：“你不是有约吗？又不用你天天呆在这里。”

　　林一羊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有约？”

　　“猜的。”

　　甚至都不用猜，和宋子欢聊完，便兴致昂扬地过来请假，只要不是傻子，大抵都看得出来。

　　“而且你没来多久，让她多带你逛逛也挺好的。”

　　顾清川是本地人，对元城没有什么滤镜，觉得哪儿哪儿都没意思。

　　让宋子欢和她一起，反而不会扫兴。

　　然而林一羊默默点头，撑着下巴，忽然扭头看着她，问：“那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

　　“那你自己天天呆在这里，都没时间休息啊。我陪你一起，你难道不会好受一些吗？”

　　所以，林一羊选择来上班的目的，是为了陪她？顾清川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办公桌前那张真诚的小脸，停下动作，认真思索一番。

　　最后，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只会觉得更吵一些。”

　　“……过分。”

　　望着那双充满控诉的眼睛，顾清川轻声笑了笑：“开玩笑的，不用陪我，谢谢你。”

　　“真的？”

　　“嗯，真的。打算去哪玩？我是本地人，可以给你们一点建议。”

　　说到玩，林一羊眼神骤亮，刚才的话题瞬间抛之脑后，笑眯眯道：“宋子欢说带我去逛庙会。”

　　顾清川一愣，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什么庙会？”

　　“唔，不清楚，反正说在云阳山上。”

　　顾清川略一思忖，想起来云阳山上有座寺，叫安缘寺，顾清川没去过，只听说安缘寺中有一颗万年桃树，只要在红绦上写情侣二人的名字，再系在树枝上，便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她瞥了眼日历：“你们是几号去？”

　　林一羊回答：“周四。”

　　顾清川低头计算，下周六，四月十二日，黑色…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