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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秤的两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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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暑假的尾巴,其实离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
他们说的填志愿不过是模拟志愿,前提是不走特招的话。
日本的高中很复杂,除了通过考试这种常规途径,还有各种方向的特招生。
越优秀的学校越想吸纳优秀的学生,全面发展的学校离不开由学生们带来的荣誉,特招的理由正是如此。
明石唯成绩很好,北川一中三年榜首,除此之外,在美术部社团老师的百般恳求下,拿去参赛的画作也得到了非常漂亮的奖项。
这些足够让她去她想去的任何一所学校。
这几年明石家的生意从宫城拓展到了东京,东京的教育资源比宫城好很多。
抛开各种私心,岩泉一觉得明石唯去东京念书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从宫城到东京,乘坐JR新干线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他在脑中计算着时间和距离。
“一酱...一酱!”
明石唯喊了好几声,却发现停住脚步的岩泉一心不在焉。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明石唯有点担心。
“虽然训练赛又输给那个牛岛君,但是还是要振作一点啊一酱。”
明石唯不敢想象如果身为排球部支柱的岩泉一倒下,北川一中会崩溃成什么样。
尤其及川彻,本来就因为三年没赢过白鸟泽扭曲成什么样了,没有岩泉一的话绝对要完蛋的。
“一酱,不要放弃啊。”
岩泉一这才回过神,看着明石唯难得慌张的表情,向来铁面的少年也不由得放松下来:“放心吧,yui。”
所以,请一直看着我,直到胜利。
宫城的夏天很热,夜晚也只是稍微凉快一点,他们所处的仙台,远离宫城的郊区,所以星星也不怎么明亮。
只有悬在天边的月亮,无论处在何时何地,都会洒下清辉。
二楼熟悉的房间亮起灯光,岩泉一乱糟糟的心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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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卧室的灯还亮着,坐着已经看完录像带的及川彻。
沉默。
共度大半人生的幼驯染,其实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说明些什么。
但是人都是贪心的,想要这一个,同样也不想失去另一个。
球场上绝不会犹豫、拼尽全力也要取得胜利的主攻手,在场下已经踟蹰好久。
天秤的两端是此生绝对无法割舍的珍贵之物。
就算侥幸能够带走他迫切渴望的一头,分离的一瞬间,另一头会立即坠落。
该怎么办?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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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泉一本身没什么艺术鉴赏力,排球脑袋能想起来去看电影,纯粹是因为两个月前该电影定档宣传,明石唯在三人小群转发了宣传海报。
他们三人小群平时不算特别活跃。
上学期间,及川彻和岩泉一本来就在一个班,有什么话直接下个座位,可能比掏出手机打字还要快。
明石唯也不是分享欲爆棚的人。
于是这个群只能在上学日沦为三人之间定点提醒和请假条之类的东西。
【岩泉一】:@唯 老师留堂,中午我和及川会晚点到。
【及川大人】:@唯 今天食堂有牛奶面包,拜托拜托。
【及川大人】:猫猫打滚.jpg
【唯】:知道了。
晚上可能就变成了如下——
【及川大人】:今天加练,小唯过来还可以看到及川大人帅气的传球。
【岩泉一】:@唯 直接进排球馆就行,已经和教练打过招呼了。
【唯】:ok
顺带一提,早上是这样——
【及川大人】:@唯 我和小岩已经到啦。
【唯】:马上下来。
【岩泉一】:@唯 不用着急。
这个像同好打卡的群聊,在每一个上学日都大差不差。
假期可能会更少,明石唯打开群聊,最新一条消息——
【及川大人】:@岩泉一 @唯 明天一起看电影吧。
【及川大人】: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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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休息时间,及川彻和岩泉一在升上国中后就退出了俱乐部。
一方面社团占据了大部分训练时间,另一方面排球这项运动,想要赢,就必须和队友在一起。
制冷机在嗡嗡作响,及川彻盯着手机,脖子上挂着印有北一样的毛巾。
【1人已读】
还在擦汗的岩泉一坐在不远处,国见英正凑过去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岩泉一是非常可靠的前辈,不会吝啬对后辈的指点,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手机。
yui,这个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教练在喊着集合,及川彻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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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及川彻下意识点开群聊——
【全部已读】
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复。
20
男孩子成长起来很快,可能是一个梦,也可能是一场比赛。
及川彻和岩泉一在北川一中的第一年止步于县预选的决赛,对手也是有名的宫城排球强校。
名为白鸟泽的私立学园,其最强王牌主攻手牛岛若利,用绝对的实力,踩着倒下的北川一中,打入全国大赛。
中等部的正式比赛很少,不像高中,除了高中综合体育大会(IH),还有春高之类的比赛。
县预选的失败,意味着三年级前辈的夏天就正式止步于此。
这种悲伤遗憾、痛苦不甘的情绪极具催化了及川彻。
及川彻目前为止顺风顺水的十三年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止步于第十四年,他第一次尝到苦涩的失败滋味。
他并非是遭受打击一蹶不振的性格,但是一直以来获得的充沛爱意也滋养了他敏感的泪腺。
不想丢脸的心思让他在球场握别的时候还可以好好忍住。
只是远远看到出口通道等待着的明石唯的时候,明明已经筋疲力竭的少年突然爆发出另一股力量冲出人群。
“yui,结束了...”
北一排球部的外套很薄,隔着外套,及川彻紧紧抱住了明石唯。
是不明快的、哽咽的声线,及川彻的,明石唯从没听过的。
比身体还要滚烫的眼泪,顺着及川彻贴近的脸颊,沿着明石唯裸露的脖颈,滑进她的衣领。
止不住的眼泪洇湿了一小块锁骨处的衣料。
原本淡雅的薄荷绿更加深沉了。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赶来救场的岩泉一叹了口气,和不知所措的明石唯对视一眼。
明石唯没有见过及川彻的眼泪,就算是训练最辛苦的时候,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她的幼驯染也只不过是大呼小叫、龇牙咧嘴,然后笑着安慰她——
“及川大人可不会被这些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