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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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涩谷下起雨来。
夏日的燥热这才被雨水压下，泛出丝丝凉意。少女撑开伞，霎时雨落的莎莎声笼罩整个世界。
她呼出口浊气，隐入更深的雨幕里。
地面上的水渍反射出晶莹的光，偶尔溅起一两滴到裤脚上，少女似乎并不在意，只认真地往前走。
渡边真理很喜欢在深夜的阵雨中散步。
世界是安静的，风是清凉的，空气中带着泥土湿润的气味。这种环境最适合把时间留给自己，或是发呆，或是思考，亦或是想起某个重要的人。
渡边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人，像所有矛盾的结合体。
厌恶霸凌却放任东卍某些成员的恶行，害怕一个人但对独处情有独钟，明明是不良团体的成员又对学习十分上心。又或者是她同场地圭介和佐野万次郎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她明明格外讨厌暧昧不清的男女关系，到了自己身上却又无法回答了。
很多人曾问过真理，她都含糊其辞或者嫌麻烦搪塞说自己更倾向于mikey。对佐野万次郎的喜欢是真的，没有办法失去场地圭介也是真的。
雨声还在拍打鼓膜，思绪却蓦地被打断。
前行的路被挡了。少女停下脚步，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前方的“障碍物”。
眼前的人靠坐在街边路灯下，姿态颓废，银色长发被雨水尽数打湿，湿哒哒黏在脸上。路灯暖黄的光打下来，在他头顶映出一圈橙色光辉，一双紫色眼眸低垂，眼底却没有一丝光亮。
他似乎很久没打理过自己了，胡子密密麻麻遮住整个下颌。衣服更不用说，在这场大雨里已经找不出一片干燥的布料来。
起初她以为这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老人，细看却发现对方有一张年轻的脸。渡边沉默少顷，才走近用雨伞前沿在青年头顶挡住一方天空。
青年以为雨停了，抬头却撞进少女干净的眼睛里。渡边真理把对方的错愕尽收眼底，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静。
“喂，需要避雨吗。”
渡边本不是一个同理心泛滥的人，只因为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睛，和曾经的自己很像，和佐野万次郎也很像。她只是在向曾经的自己伸出手。
于是雨夜中的行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渡边和青年并排走着，因为身高的缘由撑伞的人变成了青年。
“黑川伊佐那。”
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渡边侧目看他，黑川伊佐那紧闭双唇，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打算。
“渡边真理。”
出于礼貌，真理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接着便不再说话。
空气再次归于沉静。
远处二十四小时自动便利店在深邃的夜色中孤独地亮着灯，随着少女和青年的步伐逐渐放大、前移，直到玻璃门撞响门框的风铃，丝丝冷风尖刀般从门缝刺进去。
黑川收了伞，顺手挂在门口的架子上。青年不明所以地跟着渡边真理走到速食区，少女熟练地从货架上拿下两个饭团结账。
“要吃吗，黑川先生。”
一个饭团从少女温热的掌心到另一个温热的掌心。
“叫我黑川就好。”黑川伊佐那这样回答着，撕开包装袋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屋外雨声渐小。
真理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再度开伞走进雨里：“时间不早了，黑川君就在这里避雨吧，我要回家了。”
黑川伊佐那注视着她。她向他挥手告别，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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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雨停了。街边植物经过一个小时的冲刷掉了不少叶子，铺成一张夏天的地毯。
渡边真理收起伞，熟练地抖落伞面残余的水珠。突如其来的困意改变了她原本想走大路回家的打算，一头钻进综错复杂的巷子里。
为了抄近路，也为了甩掉某个尾巴。
“喂喂，给我把他抓好了，好好看着我们怎么凌辱你女朋友吧废物。”
巷尾的吵嚷声在一片寂静中尤其明显，渡边真理本不愿多管，却听见某个略带熟悉的声音。
“求求你们……”
那就不得不管了。
伞被随手倚在墙面，渡边双手抱胸，走进那条没有光的巷子。
大概八九个穿着特攻服的不良围在一起，衣服背后用夸张的字体写着“新宿”“爱美爱主”。其中一个叼着烟，把鼻青脸肿的少年按在墙上，一拳又一拳揍上去。角落里遍体鳞伤的女孩早已失去意识，几个男人围上去准备图谋不轨。
“喂，以多欺少是你们爱美爱主一贯的作风吗？”
毫无征兆闯入期凌现场的声音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动作，不良们纷纷侧目，看向这里的闯入者。
被打的少年在看清来人后惊呼出声:“渡边——”
“渡边？”为首的不良接过话，走到渡边跟前，语气染上几分轻蔑，“东卍的渡边？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嘛。”
“要是害怕的话我们现在可以放你回家找妈妈~”
人群发出哄笑声，不良回头对他的同伴做了个得意的表情。然而当他再次把视线挪向渡边真理，却只见远处光源被不知什么东西遮挡，眼中印出来的是她愠怒的脸。
下一秒，来自太阳穴的冲击让他轰然倒地。
“要尝尝吗？挑衅我的后果。”
渡边收腿，拍了拍鞋尖不存在的灰尘，冷脸看向剩下站着的人。那位不良头头已经失去意识，以一种并不优雅的姿势跪倒在地。真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抬腿又是一脚，对方直接飞出两米远。
除掉碍事的路障，渡边真理向人群深处走去。许是被刚才的情形威慑到，在场的人都自动让开一条道，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眼前的女孩浑身是伤，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片是完好的，衬衫的领口被暴力扯开，身上的百褶裙也被掀了上去。
惨不忍睹。
在场两个被欺凌的人，一个是阿帕的发小，一个是发小的女朋友。渡边曾见过他们几面，两个人都是普通学生，温和有礼，和不良的世界没有半点关系，却偏偏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脱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渡边真理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暴走族的另一面，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会牵扯进无辜者的、甚至会死人的灰色组织。很多暴走族都是这样，渡边不清楚东万的未来是否也会如此，但似乎又能从清水将贵组织的赌架中窥见到。
所以她最反感打架时出现刀具——一旦发生伤亡，那么整个事件的性质就会改变。
“渡边！小心！”
愤怒让她一时分了神，阿帕发小的呼喊把渡边真理拉回现实，耳朵敏锐地捕捉到破风声，却也来不及作出反应。
她甚至没能回头。
“嘭——”
金属撞上少女的颅骨，发出清脆而尖锐的共鸣，在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疼，好疼，宛若血肉碎裂般的疼痛感从后脑勺蔓入四肢百骸。渡边真理顺着惯性倒了下去，一双鞋出现在她跟前，蹲下，略带戏谑地看着她，得意地扬起手中的棒球棒。
“卑鄙。”她骂到。
“卑鄙？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渡边真理瞪着他，强忍疼痛起身：“你想死吗？”
“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的朋友想死吗。”那人扔掉手中的棒球棍，从包里拿出一把微闪着寒光的小刀，抵在阿帕发小的脖子上，“你敢动手，我们就敢杀了他。”
“……”
渡边真理犹豫了，身侧双手握拳又放开，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他们确实找到了能够掣肘渡边的办法——朋友永远是她的软肋，就算是朋友的朋友，稍加利用也能轻松制约她。
见渡边迟迟没反应，一群人狞笑着围了上去。阿帕的发小还在喊着什么“不用管我”一类的话，即使他的脖子已经被利刃划破皮，渗出丝丝鲜血。
拳头就要落在脸上，渡边真理终于悠悠开口：“跟了我这么久，作为赔礼，就稍微帮个小忙吧，黑川君。”
话音刚落，拿刀架住阿帕发小的不良只感觉虎口一震，手中的刀便飞了出去，连带自己也被不明人士攻击直接晕倒。
似乎是没想到还有帮手，在场的不良均是一愣，齐刷刷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川伊佐那。少女唇角勾起一抹笑，拿出手机扔给他。
“黑川君，麻烦你来报警了。”语毕，又突然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再叫个救护车。”
“好。”
黑川伊佐那接住抛向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页面报警，却在看见某个名字时瞬间失神——佐野万次郎。放在置顶的位置，想必是很重要的存在。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黑川伊佐那几乎要笑出声，眼底染上几分偏执和疯狂。
渡边真理并未发现伊佐那的异样，兀自活动筋骨，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有人告诉过你们打架时不能发呆吧。”
爱美爱主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仗着人多势众大叫着扑上前。带着耳环的不良率先挥拳，渡边冷静地侧身避开，顺势抓住对方的胳膊往前一带，趁着耳环不良失去平衡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随后便扔垃圾般把他丢开，抬腿踢飞另一个扑上来的纹身不良，纹身不良又撞倒身后三四个人，一时半会全都叠在一起无法起身。
弯腰俯身，灵活躲过自身后挥来的棒球棍，敏捷地绕到企图偷袭的黄毛背后，一脚猛地踹向他膝盖后方，黄毛应声跪地，接着便是背部结结实实的一脚，顿时也倒地不起。
被mikey他们护了三年，渡边真理已经很久没打过一对多的群架，一时间也有些兴奋。一呼一吸，一拳一脚，在此间都带上几分发泄的意味。
等渡边真理宣泄完，地上已经躺了一片，个个捂着肚子抱着脑袋哀嚎。警笛声渐近，渡边喘着粗气，目光对上一旁看热闹的黑川伊佐那。
“黑川君，跑了。”
少女拉着黑川伊佐那一路狂奔，还不忘带走放在巷口的雨伞。一直跑到挂着“渡边家”门牌的小院外，少女才停下脚步，边喘气边大笑。
“哈哈哈真是蠢透了，黑川君有没有看见他们当时的表情，简直比傻子还傻。”
黑川伊佐那没接话，一双紫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少女垂在身侧的手。
“你的手受伤了。”
“诶？”
渡边真理稍显错愕，抬手查看。手背破了皮，此刻正往外渗出丝丝鲜血，大概是方才打人时不小心磨的。不说还好，一说刚刚挨过一棍子的后脑勺也隐隐作痛起来。
“好好照顾自己，渡边。”
等少女回过神，黑川伊佐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月色中，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渡边真理进了门，简单处理好手背和头部的伤口，躺上榻榻米准备入睡之际却猛然瞪大双眼，想起了什么。
岂可修！手机没还我啊，黑川伊佐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