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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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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现在就回去。”俞清扬有些哽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还是俞志远问了他才发觉。
“怎么还哭了啊?没事没事,你先安心比赛,我今天带青青去复查,你好好比赛,好好比赛,她肯定没事了啊,肯定没事的。”
“还有,不要纠结,不要自责,这从头到尾都和你没有关系。”
不对!这不对!剧情不该这样发展,应该一点一点的推进,然后真相才能浮现,人才能有大的变化,这样不对!
没有什么大的剧情转折就这样把一切都猝不及防的放到他眼前,他会害怕,会觉得恐慌……
“我……”阿尘对不起。
俞清扬在角落里坐在地上,没有结束的通话,没有人再说话,没有凝固的氛围,人潮涌动,太阳越升越高,秋天,太阳光还是照的人发热。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时候俞清扬竟然清晰的感觉到了无助。
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除了制造家庭纷争之外,还是你是真的变了?都是真的,无论关心和暴力都是真实流露的……
“阿尘?阿尘?俞清扬?”多次呼唤没有回应俞志远没有继续喊他,而是选择了挂掉电话。
刚刚听见叮的一声,就又进了一个电话。
莫云深。
真是个神人,俞清扬想都没想就往下拉,想挂掉:“哥哥刚刚是在给谁打电话啊?你打了好久啊。”
习惯真害人。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还紧张吧?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以你们的实力我觉得非常厉害,不管怎么样反正在我心里……”
“莫云深。”
“啊…嗯,怎么啦?”俞清扬突然喊他的名字,让他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俞清扬的每一次主动就好想他亲手为他们之间的的关系纺织上了一条极为牢固的棉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
“能不能……”
“好啊!”莫云深答应的快的很。
“你不考虑吗?”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啊,为什么要考虑?拜托,你都请我帮忙了诶。”
这个人真的是没头脑,傻透了。
如果说困局就是蚕茧,那他一定会死在蚕蛹里。这么固执,这么容易轻信他人,把第一好感度当终身制的玩,很容易玩脱,这不是给自己制造幻觉吗?
“没事。”
“别啊哥哥,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你不在的这半个月我可想你了,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不在国内我帮帮你怎么了?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我”
“别犹豫了,再犹豫犹豫我可是要跑了。”莫云深直接从根本上打断他说出不用的话。
良久他才说:“可不可以帮我去看看青青。”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又没有去过怎么找到地方啊?很快他发现了一个新的重心,重到无法衡量。
家庭悬殊。
他可以接受那种拙劣的环境吗?弯弯绕绕的泥泞土路,他可以接受吗?
“好啊,糖醋鱼同学,请问青青的坐标啊?”
俞清扬被成功逗笑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还要说纬度啊?”
“经度也要说,最好精确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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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俞清扬小组被单独拎出去接受裁判官的问话。
“我想我有些迷茫了先生们,就我们所知你们的主题是交织的轨迹对吗?”
“对。”三个人坐在台下回话。
这不是单纯看图刷件,还需要提供创造故事线,难怪审核时间这么长。
台上坐了两个裁判官,没有Michael,他应该不参与草稿评选,想要见到他估计要走到最后一轮。
“我看不到你们的重心,我想你们或许有些偏题?或者你们可以讲讲设计理念吗?我有些迷茫。”监考官的脾气好,性子也稳。
俞清扬说:“当然,这是小组赛,需要融合我们每个人的想法,为此我们也进行探讨,作为艺术家我想没有人会简单的看表面不去深究,这是颗被剥开的柿子,我们当时也想过选橘子,柿子和橘子剥开都是一瓣一瓣的。”
“不同的是,橘子是靠橘子丝将它们连接到一起,也分很多种类,柿子的片很不明显且保证一瓣里只有一颗子,柿子皮里全是果肉,而且柿子寓言颇多,橘子只有团圆美满之意,其实它们的寓言本质上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柿子的子还有包子的那一层果肉是和柿丝分离的,其实柿子的丝更密,它是长在果里的,我觉得和我们或者说群体很像。”
“生活在这个群体,社会会把我们划分成三六九等,不同的身份,可能这些层次的人很难相遇,可也避免不了相遇,然后会因为一些事我们被牵扯到一起这些事会从偶然变成必然,不停的交缠,但我们彼此又都是我们自己,是单独的个体,所以我们选择了柿子。”林楠解释道。
接着是陈皓轩:“它是一个球状,它们相依伴但又不是紧紧的挨着的,而是有柿丝隔开的,这很有趣,就好像必须需要一些事我们才能联系到一起,从中间剥离他还是他。”
“而且还有一个特别有趣的点,每一块肉都包了一颗子,代换一下如果它代表一个人的话,那子算不上我们的心呢?每个人都会藏一些事,我们不愿意说出来,紧紧的抱着,可是在同一个柿子里,彼此是透明的,这或许是我们想要的。”
“所以我们把柿丝从中间剥离出来,让它显现,还有柿蒂也很有趣,当然这是我们自己的理解,人生可以划为四个阶段,幼年期、青春期、中年期和老年期,刚好可以对应4片宿萼,被抽出来的柿丝上托着各种饰品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故事,对,是这样。”
裁判官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一个很好的概念,或许很多人很难想到这一点,这很有创意,这样一解释主题也显而易见,创造理念很明显,请各位等待结果,请回吧。”
出去之后陈皓轩还疑惑呢:“虽说他可能和所有人说的都是这句话,但是为什么听着像赶人,有一种一定被past掉的感觉。”
“这次其实我觉得还是很可以的,如果没选上我们就把图纸带回去把它做出来。”林楠提议。
“很难不支持,走走走这几天不要住酒店了,去我家住。”陈皓轩蹦蹦跳跳的放松下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家附近有一家冰淇淋超级好吃,我特别喜欢那个白色的球,超好吃的。”
“好啊。”
“对,叫上那个非主流红毛。”陈皓轩说,自从交了稿之后就没见过他了,他们不合理的怀疑他是批稿的。
“我们都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不知道阿姨还在不在,不在也没关系,绝对干净,吃完冰淇淋先去泡个澡,我再给你们弹一首歌要不要听要不要听,我可是很贵的,好多人都请不动我……”
少年并肩,终于如释重负,此刻倍觉圆满,笑看落日余晖,没有隔阂,就像一颗吊在树上的橙色水晶一点点变红。
秋天枝蔓早已停止延伸,一面光滑一面带有绒毛的叶子也寥寥无几,只剩枝蔓上的果实,点缀着干枯的秋。
莫云深又给他发消息,他们两个最近联系的格外的频繁,就像无话不谈的好友一样。
[莫得理我]:今天去看青了,给她买了一条超级漂亮的小裙子,特意让我姐挑的。
[莫得理我]:[图片]
画面里俞青青坐在板凳上,穿着蓝粉白三种颜色的lolita裙,真的像个小蛋糕一样,他两只手扶住膝盖,双目游神,俞清扬不禁心头一酸,可能这不是头的习惯,而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一个和他们大小差不多的女生扎了一个高马尾带了两个夸张的耳坠,给他妹妹扎头发,好像一直说着安慰的话,不用想这一定是莫云深的姐姐了,那个听起来活泼的女生竟然这么温柔。
[莫得理我]:怎么样我我姐眼光不错吧?是不是和妹妹的适配度100%
俞清扬立刻发了道谢的话。
谁知道莫云深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还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告诉妹妹了哦,哥哥可一定要接电话啊。
狡猾,不——
是狡诈。
“哥哥好啊,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就像是他在一旁一样,感觉他这一句话是贴住他的耳根说的,像是有一口热气萦绕耳畔。
俞青青抬眼,歪了歪头。
“不要动哦宝贝,等会可是会很疼的。”
“嗯。”俞青青乖乖坐好:“姐姐,哥哥吗?”
“莫云深你给媳妇儿打电话呢?”莫欣妍问。
“是啊。”
“对哦,是你哥哥,要不要说说话?”
莫云深心想真是叫对了,他姐姐一碰到小孩子就母爱泛滥,多温柔的姐姐啊,真是活久见,太稀有了,都可以记入史册了,还有就是,他姐这个大助攻真会说话。
“唔。”
“莫云深过来!”
“遵命。”莫云深非常丝滑的飘到她们旁边:“小妹给。”
俞青青接过手机,一个没有精神气的脸投过来,莫欣妍还给她编着头发,还会停下手上的活,伸手扶俞青青的脸,很小声的说:这边一点哦,我可是会编斜的。俞青青乖乖的跟着她的动作走。
“哥哥。”她叫。
“青青。”俞清扬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了,后续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会很尴尬,对很尴尬。
莫云深突然探出头,转了转手机的位置,让屏幕对着自己:“不是吧哥哥,你好狠的心哦,什么时候回家啊?”
“大概还有两个月吧。”
莫欣妍听见了下意识的说:“和我家老婆回国的时间完全叠在了一起,弟弟你会不会和我家老婆参加的同一场比赛啊?”说完她自己又否定了:“那也不对,我家老婆应该是参加关于文学方面的东西,你是艺术。”
“弟弟方便透露一下你们的设计品吗?”莫欣妍歪了歪头。
“姐。”
“哎呦知道了,真是够了,真拿你姐当傻子啊?等会儿带青青去吃下午茶吧?约个局,我找几个朋友让她们打扮一下,我们一起去吃茶。”
“不用了,谢谢姐姐。”俞青青攥住手。
“姐姐也想当一回公主,就陪姐姐一次好不好?明天有课吗?”
“没有。”
“刚好,去姐姐家住两天,你给我科普一下好不好?这种小裙子真的特别漂亮。”
“莫云深。”俞清扬叫了一声。
“怎么啦?是想单独和我说话吗?”他嬉皮笑脸的:“那我先回避一下公主们。”说着他就出了门,门外阴凉,莫云深倚靠在一颗槐花树上,斑驳的纹路加身就连树看起来也沧桑了不少。
“你又知道?”俞清扬一时嘴快问了出来。
“当然啊,让我再猜猜,你是不是不想让小妹去我家?”莫云深笑笑蹲了下来,旁边还立着一个圆滚滚的柱形石头。
俞清扬呗戳中来心事没有再说话。
“我再猜猜,你在害怕。”他盯着眼睛一点点往下合的俞清扬:“我再猜猜……”
“别猜了。”俞清扬费解,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接触明明很少,他却总是可以察觉到他的想法?
“这——”
“不符合逻辑?”莫云深顺着那个石头坐到地上,后背倚住它,一股凉意通过接触穿到他的身体里,渐渐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刺骨,这不过是秋天而已。
“俞清扬,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可以通过逻辑推理得出结论的,你知道的,可是你有习惯,总是喜欢联系前因后果,可没有什么人是绘画构图一样需要一步一步来,也不是像推理小说一样设置悬念,埋下伏笔,哥哥有些时候我们需要试着接纳自己。”
莫云深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熟悉,貌似在哪里见过,他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还有很和谐的嬉笑声,一个啃着白色棒冰的小孩儿。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无法面对这种状态的只有你,你为什么会自卑呢?”
“爸爸你看。”小孩捧着一捧槐花给一个中年男人看。
“阿尘。”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你又知道?”俞清扬听见这个名字顿了顿,不由得震惊,很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销声匿迹了一般。
“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