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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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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奈特•巴斯一脸冷笑的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老师在黑板面前卖力的演讲对他来说跟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一样聒噪。他扫了一下教室，最后眼神落在斜对面的布伦南身上。奈特可记得今天早上这个懦夫可笑的挂着鼻血冲到那个讨厌的警察面前的样子——事后他为此受了快半个小时的教训，并且这事被记录在案。想到这里奈特趴在了课桌上，他拿起笔，撕了本子的一角沙沙的写道“今天晚上我会去找你的，准备好明天的请假条吧，胖子。”，然后他将它揉成团扔在了布伦南的桌子上。
奈特看到布伦南心惊胆战的看了他一眼以后拿起了纸团，他满意的趴在桌子上，露出一丝凉凉的笑——这应该让那个胖子吓得尿裤子了吧？胆小鬼！只会找别人为他出头的笨蛋！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警察……斜对面如奈特所想的传来布南伦难以压抑的惊恐的喘息声，奈特满意的抬起头，看到布伦南圆脸上的五官挤成了一堆，这让他早上被揍的那块鼻子上的青紫更加显眼。奈特忍不住发出咯咯的轻笑声，但笑意过后，他又感觉这一切毫无意义，没有任何可笑的地方。
奈特百无聊奈的把头扭向窗户那边，湛蓝的天空中什么都没有，空旷得就像不见一丝生机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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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等会我要去凯伦家讨论下次义卖会的事，你先休息吧，不用替我等门。”
被下属放了一天假的蒙汉警长跟妻子渡过了一个平静安然的下午。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晚餐结束后，萨拉收拾好一切，换了一身外出服，微笑着告知丈夫自己要出门一趟。
尼克本来准备陪着萨拉一同出门，但萨拉以“这是女士们的秘密聚会”为理由打消了他陪同的念头。孩子们都在各自的房间自得其乐，尼克挨个向他们道了晚安，其间达娜跟他说了下周有个为期两天的野外露营活动希望当天他能送她和埃米莉以及不算轻的装备去学校集合，查理则表示他大概会有一阵子的课外教学——关于乐队的——所以大概要晚归。
尼克回到卧室，还在想他的男孩那关于课外教学的发言。虽然查理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可真的从不知道这孩子对乐器有兴趣？说起来，昨晚入睡前萨拉似乎是有说过查理最近有了新的女朋友……躺在床上，尼克侧眼看向窗户的方位。窗帘已经拉上，不留一丝缝隙，壁灯水蓝的光芒洒满室内，让本来就安静的室内更加蒙上了一层浸透人心的凉意。
那种令人不舒服甚至寒毛倒竖的被窥探感又出现了。
尼克刷地坐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户半开着，冷风倒灌进来，反而让宁静的房间多了几分生动气息。一轮圆月悬在天顶，银辉闪耀，游泳池里波光粼粼，异常美丽。
——还好，他没有看到自己站在游泳池边上。
尼克静静站了半会，反手重新拉好窗帘倒回了床上。从早上开始的不适这会越发沉重，疲惫如潮水一般涌向全身，他无法抗拒地闭上了眼，忘记自己连制服都还没换下。
夜风悄悄吹开窗帘，银色光芒随着开开合合的缝隙渗进来，偶尔与室内的水□□光融化在一起，明暗起伏，像是在跳一曲无声的舞蹈。半梦半醒间，尼克觉得自己似乎又要陷入清晨的噩梦之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嗨，你好吗？”
醇和的嗓音平静沉稳，却让尼克蓦然睁大了眼睛：“迪……迪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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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喔！”奈特发出一声惊叹。他正飘浮在一个没有底也没有顶的空间里面。这里面有很多球，它们同样悬浮着，好像是一个个巨大的水珠，闪耀着不同光芒，色彩缤纷。
“这里比布伦南那狭隘脑袋里的东西真是多太多了！”奈特一脸兴奋的发出叹息：“真没想到那个讨厌警察的脑袋里空间居然有这么大……”他观察着那些球体，大部分都是透明、清亮或者柔和的，奈特可以看到尼克•蒙汉或者是他和他的家人在里面做着些什么——总的来说，这些对尼克•蒙汉来说是可归于“好”的层面的事物。
“这些没什么用……要给那个警察当头一棒的话，这些根本毫无用处。”奈特一边游走在水珠间一边自言自语：“我需要一些秘密——一些蒙汉警长羞于见人、极力隐藏的阴暗面！”
奈特向下沉去——他的经验：越下面的记忆，越重要，也越隐秘。
他周围的珠子们开始变得不太透明，色泽也深重很多。奈特大概知道那些颜色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颜色越深代表着越强烈的感情和负面情绪。不过布南伦的世界里最深的色彩所包含的内容却只让他忍俊不禁——向女孩告白，然后当场被甩了；还有就是对奈特的害怕和诅咒——这让他并不认为那些回忆有任何可怕的地方，即使他的情绪因此产生共鸣的动荡，但那算不了什么。说不定这个警察跟布伦南一样，所有的记忆都可笑得要死。
奈特在一颗血红色的珠子面前停了下来，他挑选了它，虽然它的旁边有另一颗颜色更深、几乎接近纯黑色的，但是他决定先从这个看起——这个颜色很刺激，就跟快凝固的血液一样深，简直像一颗经过沉淀的红宝石。
他碰触了它。
奈特尖叫起来，无法遏制的、无声的尖叫。他全身发抖的跪在满是污渍的地板上。他现在在一个四周溅满了红色的浴室里，赤裸的女人睡在那装满了红色液体的浴缸里面，一条红线绕着她的脖子几乎一圈，这让她的头好像随时可以掉下来。她碧绿的眼睛张得大大的，透露出临死的绝望。
奈特全身发抖，抖得就像一只小耗子。他的体质可以抵卸很多当事人的情绪，但是现在好像不太管用。他感到了悲痛、恐慌……还有愤怒。
他不堪重负地哭起来，模糊的视线穿过墙壁，落在浴室外面的两个人影身上——衣冠不整，双手举过头顶的男人和那个讨厌的警察。
一段闪回：庄严干净的法庭；无法彻底定罪的证据；精神科医生出具的证明；陪审团的讨论；庭下痛哭的人群……蒙汉的妻子和蒙汉的女儿赤裸着绝望死去的表情……尖锐的愤怒再次划割他的心脏。
客厅里，那双沉稳的握着枪的手，在投降男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下，扣下了扳机。
愤怒在此时终于戛然而止。
奈特从那段记忆中退出，他泪流满面。男孩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把眼泪，他的心脏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他偷偷看过一些限制级的东西，但那些都不是真的，也许有……但不会让他卷入这种身临现场的感情漩涡。那些感情太强烈，几乎让他迷失在蒙汉的情感里面。他踉跄走了几步，好远离那个血色的记忆球体，但是右肩却不慎擦过一个灰色的珠子。
平静。
尼克•蒙汉坐在一间屋子里，他的对面坐着另外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所以这只是你一次失误的判断，蒙汉警官？”
“是的。我以为他有枪。”
“但事实是，韦恩•沃科恩身上并没有，包括他所在的环境内，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攻击性武器。”
“我看到他抬起右手到腰上准备掏什么，因此我对此做出了有致命武器威胁的判断……”
……
奈特重新回到那个充满了珠子的空间。他清楚得记得之前枪杀的场面——那个男人双手正高高举过头顶，而蒙汉开了枪。奈特决定不再窥视尼克•蒙汉的记忆。他的确发现了警长的秘密，但是，他没办法说出去。他不能说出去——在他感受到尼克•蒙汉那一刻的愤怒、痛苦以及无论如何也要制止那个人的决心以后。
奈特开始向上浮。他失去了揭露蒙汉警长丑闻的兴趣。
奈特在有着一堆透明和漂亮色泽的珠子面前停下——他在一颗漂亮的珠子中看到了自己。他眨了眨眼，探出手去碰触了它：事关自己，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走了以后这个警察都干了些什么。他先看到的是尼克在校门口微笑看着进学校的学生们，他的目光注视在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身上，奈特可以感受到他温暖、幸福和满足的感情；然后就像重放的电影一样，奈特看到了自己和布伦南，他看到尼克•蒙汉把布伦南交给老师，但并没有出卖自己，甚至还对出卖自己的布伦南似乎有着淡淡的不满。
不得不说，这让奈特感到相当的意外。
但……这足够了。
奈特感到快乐，有人跟他站在同一边。而且还是个……好吧，不错的警长。
奈特决定尽快离开蒙汉的梦境和记忆，还给警长一个安静的睡眠。但是他在决定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站在了一个房间的露台上。而尼克•蒙汉睡在房间里面——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表情惴惴不安。奈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被扯到警长的梦里面来了。这真是倒霉！他想：明明自己已经没打算留下来的……
奈特在离开和留下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了一下，最后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留下。我不是想跟他聊天，我只是想感谢他没有出卖我，奈特对自己说，然后他笑着对闭着眼的警长道：“嗨，你好吗？”
尼克•蒙汉在他的呼唤下睁开了眼睛，深色的眼睛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看向奈特，然后他疑惑的问道：
“迪……迪伦？”
迪伦？奈特眨了眨眼——并且很快就想到了答案：蒙汉警长给了非法闯入梦境的自己一个合法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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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的笑容在月色里有一种朦胧的柔和，他迈着轻快的步幅走进房间，语气轻快：“晚上好啊，警长。”
尼克愣愣看着不请自来、半夜上门的客人，过于惊讶让他没有注意到吸血鬼对他的称呼。
“迪伦？”尼克望着正一脸好奇打量着他家卧室的吸血鬼挑起了眉——难以想像，迪伦会站在这里，露出这样的表情。
吸血鬼随意的耸了耸肩：“我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这下是尼克耸肩了——好吧，显然他对这位邻居的了解并没有深到能理解他为何夜闯民宅还能如此坦荡自如。
“你怎么在这里？”
“这要问你。”吸血鬼露齿一笑，显得跟平时不太一样——活泼了点，语气也轻佻了些。
“我……？”尼克笑了笑，双手圈在胸前：“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在这里的原因，迪伦？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迪伦因此发出狡黠的笑声——
“这太诡异了！”尼克听着那几声笑，低声咒骂。
“这可是你的梦境，警长。”迪伦笑着凑近因为自己的话而瞪大眼睛的尼克，“当然只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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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眨了眨眼，他产生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设想。
布伦南的梦里总是冲斥着学校女生短裙下的大腿和包裹在低胸外衣里高耸的胸脯，而且那些肢体的遮蔽物总会在梦中被他给掀掉……布伦南会梦到的男人很少，而且几乎没有一位能让布伦南产生信赖的感觉，他总是咒骂他们，嫌他们碍手碍脚；而蒙汉警长的内心对这个人所反射出来的感情很微妙——他在某些方面相当信任这个迪伦，可同时又提防着他；他害怕对方，但又很好奇，他的情绪反映出他想了解这个叫迪伦的男人；他还对迪伦有不错的好感，能容忍对方一些不太友好的做法，并且愿意接近他……
这真是复杂的感情。奈特想。复杂到让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疑惑——
蒙汉警长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个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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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克在迪伦近距离的注视下几乎是完败收场。他局促的撸了一把头发，回避了吸血鬼谑笑的眼神：“哦……也许……”尼克想起白天看到迪伦从一个女性家里走出来的事：“我比较好奇你今天见到的女性是不是你们的人……”
（噢！……这是在吃醋吗？看来也许自己猜对了！）
“哦？”吸血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尼克有点焦躁起来——这样的迪伦让他有点不太能应付：太随性，没有防备，甚至也没有努力的保持自己的疏离感……如果这里是他的梦境，难道这个是他所希望的与迪伦相处的方式？轻松的，没有什么种族的隔阂，像是个老朋友，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好吧……也许我认为你是盖茨镇中仅有的能够谈心的对像。”尼克自嘲了一句，然后对着吸血鬼露出放松的微笑——他决定相信这是个梦。即然如此，他没有必要拘泥些什么，这个家伙可不是真的迪伦：“毕竟我们有共同的秘密。”
（哇哦，还有共同的秘密！？）
“是什么秘密？”迪伦一脸好奇的问出来，旋即想起什么似的马上改口道：“噢，我的意思是，你想谈心的话，想谈些什么样的秘密？”
尼克再次为梦中迪伦与现实迪伦的差异挑起了眉——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希望迪伦更年轻更活泼一点的？否则怎么做梦都能梦到迪伦的言行举止跟个孩子似的？
“我今天看到了自己。”尼克决定不再去计较这些不同——这只是一个梦，而他，的确想说点什么——他想了想继续说：“早晨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站在那儿。”尼克指了一下落地窗：“而在那之前我做了个梦，我梦到我拿着枪扫射沃科特兄妹……那个该死的我还在狂笑。”
（奈特打了一个寒噤，感觉到蒙汉警长的感情变得有些起伏。）
尼克停顿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对萨拉撒谎了，迪伦。我对她说我很后悔……可是我没有。我很清楚，我不后悔杀了那个家伙！”
“我们的证据不足以让他定罪，即使我们任何人都清楚那个混蛋他到底对那些女孩做了些什么！迪伦，我也不想让某个精神病医生告诉陪审团说他是不幸童年的受害者，那其实不是他的错之类的所有能让他脱罪的胡扯……陪审团能看到的就是照片，那些受害者的照片，假如被告律师劝说法官指出那些照片太刺激了，那么甚至连照片也不会有……所以在那一天，我成为了法律的执行人……”
（奈特眼前闪过那个四周溅满了红色的浴室，装满了红色液体的浴缸，被一条“红线”绕缠了脖子一圈的女性，还有透露出死亡绝望的碧绿眼睛。）
“我开了枪，然后……感觉好极了，我真的一点都没后悔过这件事。我看到了那个女孩躺在他的浴室里，我没有任何疑问。”尼克看着迪伦，吸血鬼的样子好像有点惊恐又有点茫然。尼克自失的笑了笑：“看来你也并不太能认同这个……”
“不！你没错，警长。至少那个坏蛋再也不能逞凶了！”奈特几乎是立刻就反驳了尼克的话。就在刚才他亲身体会了目睹那场凶案的愤怒和对那个凶手的仇恨，他至今还为那个尸体眼中所包含的痛楚震憾——他根本就不打算指责警长，如果可以奈特甚至想说自己很佩服他。
“可是特里萨……不，阿曼达……我为什么会梦到连她也不放过……”“迪伦”的安慰仿佛的确产生了一点作用，但是只是那一刹那。尼克没办法忘记早上的噩梦中还有那个年轻的姑娘。他闭上眼睛问自己：特里萨只是为了报复一个破坏了她家庭的人，为什么在梦中的自己连她也没有放过？因为她想杀了萨拉、查理、达娜吗？所以自己憎恨她，憎恨到必须杀死她才能放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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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安慰他吗？那他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安慰？这个迪伦是如何安慰他的？
奈特瞪着在身边沉入自己思绪的男人，他现在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完美”的扮演警长的心上人了。他可不知道什么特里萨、阿曼达的……他又不是那个真的迪伦……况且他也只看了那一段记忆就落荒而逃了，现在，还真是爱莫能助。
尼克用手搓了搓脸，然后抬起眼睛，安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好吧！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
奈特再次拉近了自己跟尼克的距离，他埋头，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亲吻上警长微微抿着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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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猛然睁开眼，翻身起来时差点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他怎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这实在太、太、太可怕了！
——他居然会梦到迪伦亲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