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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三月初三,洛山的试剑峰上,到处都是武林人士。涧月和吟笺一路前行,不少人都认得他们,让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同人打招呼。原本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到山顶了,今天偏偏走了半个多时辰。

      “没累死在擂台上,先累死在山道上。看来下次我们要在半夜上山,这样就不会因为打招呼而累死了。”吟笺到山顶的时候,也不顾自己是武林排行第二的身份了,冲进一个空着的凉棚,端起桌上的茶就喝。四仰八叉地倒在椅子上,涧月还是比较顾及形象的,不过从他一脸的疲惫来看,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两个人在凉棚里喝着茶,却还要不停地向经过的人打招呼。虽然很想拉下脸来,但偏偏不可以,因为那样就是端架子,就是自傲,毕竟这里还有许多的老前辈。两个人虽然武艺高强无人能敌,但毕竟是晚辈,何况真的要扳起脸来,被人说恃才傲物,那就等着被武林中人的口水淹死吧。如果大难不死,那之后,必定会有人来挑衅来围剿,那个时候,就准备天天搏命吧。如果这关都过了,那就等着在武林的历史上,被冠上魔头一名载入史册吧。总之,这点应酬都过不了,后患无穷啊。

      吟笺首先受不了了,他假装趴在桌上睡着了。涧月摇头苦笑,只能继续同人寒暄,偶尔趁着空隙关心一下吟笺,也顺便假装看不到有人走过同他打招呼。吟笺趴在那里一个劲地偷笑,涧月也只能无奈地陪他一起笑了。

      就在两个人同众人玩躲猫猫玩得开心的时候,擂台上的鼓声已经敲响了,初时上去的都是些后起之辈,真正有实力的都不会抢先出场,一是为了保自己的身价,另外就是要保存实力。看着台上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在舞刀弄枪的,没有一点技术水平,吟笺倍感无趣,假戏真做,真的睡着了,还微微的有些鼾声,不时传来一些呓语,让涧月哭笑不得,推他他又没有反应。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涧月只能点头对迎上他的那些目光报以歉意。

      日上中天,台上不时的有人上有人下,有些准备上台的还密切注视着台上的态势,像涧月吟笺这种纯粹来看热闹的,就已经摆开了饭局,在一边把比武当戏看了。饭菜的香味四下飘散,还人听到一些人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些人的肚子也不争气了,“咕噜噜——”地在响。涧月和吟笺边喝酒边笑,武林大会好歹是严肃的事情,却被他们弄得像茶话会。

      突然,涧月一挥手,“当——”的一声脆响,他的酒杯挡住了一枚从台上飞来的银针。酒还是稳稳地在杯中,没有洒出一滴,针却已经应声断成了两截。涧月就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他把唇凑上酒杯,一抬手,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周围有些看得真切的都为他鼓掌,他却如同平常之事,向着那些把目光投诸在他身上的人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有的人还真是会卖乖。”吟笺一脸不屑,他夹起一块鱼,慢条斯理地清理鱼骨,用筷子特意挑出了一跟又细又长的,放在眼前细看,“现在的鱼骨头怎么都这么软,哽在喉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啊。”他边说,边把筷子向擂台的方向甩了一下,台上一大汉瞬时发出一声惨叫。“啧啧,果然是会出事。”他摇摇头,无视擂台上那个被他发出的“暗器”伤到的家伙,继续挑鱼刺。周围人这下不敢随便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纷纷把视线转回了擂台上。那被鱼刺伤到的大汉已经被抬下了擂台,他手上,一枚银针还没发出去,已经掉在了地上,那枚银针与涧月挡下的那枚,一模一样。

      吟笺假装没有看到自己做的“好事”,却因为偷笑,把自己给呛到了。“现世报来得快啊。”涧月边喝茶边说风凉话,吟笺瞟了他一眼,好不容易顺了气,“你觉得那骨头很好看么?干嘛插在头上当簪子,也不嫌脏。”他用很严肃地看着涧月的新发型,三根白色的鱼骨头正端端正正地插在涧月的头上。“不愧是月,审美观果然和别人不一样。”他双手抱胸,就好象是艺术鉴赏家一样,对涧月的新发型大加赞叹,也不管涧月被他气得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来,“不用这么激动吧。”吟笺摇头,真是糟蹋了这一桌的好菜啊。

      “你个家伙——”涧月瞪了他一眼,拿下头上的鱼刺,继而又对着吟笺笑了笑,是很邪恶的那种,吟笺被他笑得心跳快了半拍,“喂,你想做什么?我可跟你不一样,你不要喜欢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很少有人像你这么有个性,用鱼目当饰物嘛。”涧月学刚才吟笺赞赏他的样子,对着吟笺衣服前扣啧啧称奇,原本木制的纽扣上多了一颗白色的鱼目。

      吟笺顺着他眼光的方向看了看,点头,“的确不错,木工都没收我附加费真不错,哈哈——哈——”

      “笑得真干涩”,涧月完全是实话实说,看到吟笺的嘴角有些抽搐,他自己嘴角的笑是掩也掩不住。

      就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擂台那边的鼓声又响了起来,循声看去,台上又换了个人。看到了那个一身黑色的家伙,涧月脸上的笑顿时隐去了,假装没看到那个人,转而倒了杯酒,独自喝了起来。偏偏,台上的那个家伙的目光从刚一开始就一直注意着他。

      “居然是壶歌那小子。”吟笺拉了拉涧月的袖子,脸上还带着点兴奋,见涧月只顾着喝酒,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推开他的手道,“你就是喜欢闹别扭,以前对晴云也是——”他还想再说下去,涧月已经用冰冷的眼神冻结了他的话,吟笺闭口不言了,但是可以看出,他眼里满是不赞同。不过,也就一会儿的冷场,擂台那边已经开战了,吟笺瞥了涧月一眼就把目光放到了擂台上。

      而涧月,却始终没有向那里看一眼,酒一杯一杯连续不断地往嘴里灌,两大坛的酒就这么干了,他却还不醉,想醉而醉不了,以为很清醒,却又偏是不清醒。究竟是众人皆醉亦或是唯他独醉,他自己也不知道。

      *********************
      壶歌把担心的目光从涧月身上收了回来,对着面前那个身穿青色长袍的老者行了个礼,但老者的神情倨傲,完全没有把壶歌放在眼里。壶歌微微一笑化解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那老者先出招,老者也不谦虚,一根极精美的鞭子被他从腰间抽了出来,当空一甩,“啪——”的一声响,把那些凉棚里的人的瞌睡虫都赶跑了,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这边看。

      老者的鞭子就像游龙一样,挥动生风,把壶歌固定在了一个很小的防御圈里,壶歌的剑比之只能如同一条行动灵活的小鱼,守得累,更别说进攻。他只能在守住周身要害的时候,见机出招去攻。

      台下的众人早看明白了优劣,那老者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涧月根本没有看台上,只一个劲地喝酒。吟笺到是一直在关注着,见壶歌落了下风,他推了推身边的涧月,“喂,壶歌不行了,”半晌,涧月没有任何反应,他不得已把头转向涧月,涧月又提起一壶酒,刚要往嘴里灌就被吟笺一手抢下,“别再喝了,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吟笺皱着眉头,看涧月在那里摇头晃脑的,一点都不清醒,知道他看到壶歌又想起了晴云,也就只能由他了,把酒壶递了回去,涧月一把抢过,又继续喝了。周围爆出一声喝彩,把吟笺的目光又引回了擂台上。

      原来,壶歌一个向后翻,抽住了老者鞭子的七寸处,老者的这套鞭法似是从蛇形中演变而来,打蛇打七寸,这一抽一绕,完全制住了老者鞭子的行动。老者大惊,形势急转直下,壶歌改守为攻,不断向老者的周身大穴刺去,让那老者的阵法大乱,老者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壶歌看准一个机会,疾剑刺向老者的胸前,众人惊呼,突然,他的剑头倒转,上至老者的肩处,“刷——”的一削,削落了老者肩头的一枚铜纽扣,纽扣掉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着,四周一片肃静。

      老者似乎还不服输,持鞭再向壶歌攻来,这次的剑法再起变化,如同漫天繁花遍开,点到又抽离,招数之奇妙让人看不透其中的规律。壶歌深吐了一口气,招架着并寻找空隙。已经战到了这个时候,早就心无旁骛,只把心专用在拆解招数上了。两个人各不相让,壶歌的荡气剑是武林八大剑法之一,特点就是连绵悠长,气息不断不散且持久,而那老者的鞭法也是以变化多端、奇妙难测为优势,此时两个人在此一斗势必成为一场持久的战斗。

      擂台打到这个时候,突然有了点看头,台下的众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两人的一招一式。约莫又拆解了百来招,壶歌突然变了路数,招招干脆利落,在守的同时又能攻到对方,吟笺看那招数,“咦?”,他奇怪地看着涧月。“壶歌那小子怎么会使平云剑?”

      涧月没有抬眼,“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吟笺没有追问,不过依旧很好奇就是了。

      平云剑法加荡气剑法,壶歌把两者糅合了起来,两者的优势弥补了两者的劣势,情势又往壶歌这边倒了。看得出那老者有些急了,他的挥鞭的速度加快了,但是章法却又未乱,两个人到了胶着难分的地步。长鞭和长剑相互纠缠,在擂台上如同舞蹈一般,剑光鞭影纷繁夺目煞是好看。底下的人连连喝彩,一会是壶歌一个侧身翻转缠住长鞭,一会是老者的长鞭凌空一抖拽住长剑,两者打得难解难分。就在所有人的心都被吊到嗓子眼的时候,老者的鞭脱手飞了出去,“哦——”胜负已经定了。壶歌撤了剑,走到老者的身前深深鞠了个躬,老者喘着气,侧对着壶歌,壶歌笑道,“老先生鞭法娴熟,晚辈胜之有愧。”

      喝彩声和掌声铺天盖地而来,壶歌红着脸站在台上,那老者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突然,老者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柄匕首,他毫不犹豫举起匕首,猛地插到了壶歌的胸口,壶歌根本没有预料到,躲闪不及,“哧——”的一声,鲜血从他的胸口喷了出来,老者似乎还不愿停手,一掌拍在壶歌的伤口。壶歌只感觉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一股巨大的内力排山倒海般涌进了他的四肢百骇。他想运气抵抗,但没等他凝聚内力,就被老者如寒冰一般的内力冻结击溃。

      壶歌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才片刻的功夫,自己就遭此灭顶的厄运。而那老者笑得狰狞,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看着壶歌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他的目光横扫全场,那些看客被这幕吓懵了,一个个噤若寒蝉。

      “我让你尝尝我弟弟死时的滋味!”那老者银白色的长发四散张开,狂乱地在他身后飘动,他怒睁的眼看来特别可怖。吟笺见那老者似乎要将壶歌置于死地,他一拍桌子,双脚离地,瞬间移动到了那老者身后,“啪啪——”,趁那老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了他的麻穴,让他动弹不得。

      转身扶起壶歌,但壶歌已经同一个废人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他看到了吟笺脸上的担心,但他却不能说什么能让吟笺宽慰的话。事实摆在眼前,他,从此以后将是个废人,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壶歌张了张嘴,干裂的嘴角勉强想扯出一丝微笑也不能,鲜血从他裂开的唇瓣流了出来。吟笺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点头,喉咙里“吼吼——”地发出声音,但却连不成句子。这模样让吟笺看着好心酸,他抱起壶歌,复杂地看了被他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的男人一眼,那男人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吟笺不明白这愤怒是所为何来,但从那人对壶歌恨得咬牙切齿的程度来看,该不会单是为了比武输给了壶歌这一桩。没有细想,吟笺双足点地飘回了凉棚,他看了涧月一眼,涧月同他的目光相遇又马上转身避开了。涧月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愿施舍一丁点的怜悯。

      壶歌勉强把头扭向涧月的方向,得到的却是一个孤傲的背影。吟笺看不过去了,把壶歌平放在椅子上,他走过去一把拉住涧月的后衣襟,“有点人性好不好!”从他的语气可以得知,他是真的生气了,为那人的残忍,也为涧月的冷漠。

      涧月拍开他的手,径自沽酒独酌,吟笺夺过他的杯子,拖着涧月让他看壶歌一眼,但是涧月就是不肯,两个人僵持了半天。四下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了,壶歌看向吟笺的眼睛,两人交换了一个延伸,他摇头,算是在企求,他不希望被施舍被怜悯,最痛苦的莫过于被人同情,他已经够惨了。可是心里多少有点受伤,因为那个男人真的连同情都不愿给他。

      “唉,没良心的家伙。”吟笺回给了壶歌一个了然的眼神,他放开了涧月,回到壶歌身边为他处理伤口,而涧月始终没有说话。

      吟笺点了壶歌胸口周围各大穴道,先为他拔了匕首,那伤口极深,伤口周围的肉都翻了出来,模样惨不忍睹。红色的血染了壶歌一身,壶歌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拔出匕首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已经点了麻穴,却还有刺痛的感觉,可想而知,刚才他有多痛苦,甚至该超过了他所能负荷的程度了。

      那匕首偏离了心脏两寸,已经能算是万幸了,但是,他被废了武功却也是既成的事实。吟笺边在他的伤口上喷酒,边问他道,“痛苦么?”

      壶歌转头看了看涧月,他叹了口气,转而躺好,仰头望着天,“总会有一点吧,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所有的努力啊,”他已经能说话了,却还是有气无力的,配上他所说的话,让听的人心有所触。吟笺特意看了看涧月,涧月正要往口中送酒,听了这话却停住了,酒顺着他的唇边流了下来。他的喉头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焦距。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颤动的手却告诉吟笺他内心的不平静。

      壶歌对着这个背影,好想笑,好想笑,但是不知不觉眼泪还是流了出来。“还痛?”吟笺不明白他的眼泪怎么忽然就流了下来,壶歌闭上眼睛,不让眼底的悲伤泄露他的心事。他点头,的确还痛,痛在心头何能开口。呜咽的声音让人听了倍感萧索,明明是春天,树梢上的新绿却已经受不起摧残凋落了。

      周围的人一直没有看擂台上发生了什么,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这边。但三个人却都旁若无人,只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就连那个老者什么时候欺近他们的都不知道。老者的脚步移动得很满,他的表情有些嗜血,渐渐近了,躺在那里的壶歌似乎是他的猎物,看到壶歌他的双目就放出凶恶的光芒。杀气逼近,涧月猛地回头,抽剑挡在那老者面前。

      老者“嘿嘿”一笑,当空把鞭子甩出一声响,吟笺防备在壶歌身前,双臂张开护住了壶歌。而涧月警戒着那老者,防止他对壶歌有所行动。壶歌依然对着涧月的背影,依然想哭,但是却感觉心里暖暖的。

      “杀人偿命,杀了我弟弟,我要用他的血来祭,即使你是武林第一拦在我面前,我要他死,他也得死!”说到最后一个死字,老者长鞭对着涧月的脸就挥了下去,涧月横剑一挡,两鬓的发随风飞了起来,身形却没有动,依然是定定的。周围有些年轻的未见世面的女孩子已经没了矜持,被涧月的英姿引得尖叫了起来。

      涧月对着那老者笑了笑,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没等老者长鞭再次挥动,涧月先发制人,从中路攻击他,他防备不及,险险招架,却不能回击。涧月又是一招“云聚云开”,剑风直扑他的面门。老者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幸好站住了,长鞭疾疾向涧月身上招呼,涧月使剑轻轻一挑,化开了他凌厉的攻势,一个转手,又是一剑刺向他的腹部。老者侧身避开,抽鞭去缠他的剑,但涧月一个上扣,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长鞭脱手。他倒退,涧月的剑已经抵在他的咽喉。

      “怎样?”涧月挑眉问,他颓丧地垂下了手,“天亡我啊——”,他仰天以充沛内力大吼一声,周围一些修为不够的人都纷纷捂住了耳朵,胸口的气流滞住,喘不上气来,耳膜生疼,牙齿也被震痛。壶歌完全没有抵御能力,他才吼,壶歌就已经吐出了血来,吟笺赶紧把自己的内力输给他,壶歌苦笑着,却也无能为力,现在的他,不过是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了。老者的长啸还没结束,壶歌的牙齿开始流血,鼻孔里也流出了鲜血,止都止不住,骨头里似乎有蚂蚁在爬,痛痒难当。

      涧月原本不欲伤他,但此刻再没别的办法,只能点了那人的哑穴,那人内力在体内倒回,两股不同方向的力量在胸口处碰撞,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他冷笑着,笑声是从鼻子里发出的,闷闷的笑声,让人觉得寒毛倒竖。

      壶歌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张熟悉的脸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你是千面魔笛的哥哥?!”声音虽不大,但是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老者听到千面魔笛这四个字,眼里又露出了凶光,一副要把壶歌升吞活剥的样子。

      “千面魔笛——”周围有些知道当时情况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千面魔笛被人杀死在客栈屋顶,无人知晓是谁杀的,现在看来就是这个被废了武功的壶歌所为了。不过旁人也只知道这么多,吟笺和涧月互看了一眼,涧月是怀疑,而吟笺却点头。涧月震惊了,虽然他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吟笺知道,他心里该是同海一样波涛汹涌。

      千面魔笛是下毒高手,在他给涧月下了挑战书后,却在当天没有出现,原来是壶歌为涧月解决了。当时真的很凶险,涧月因为灭千重门,身负重伤,而吟笺也因为替涧月采药而坠马受伤,如果没有壶歌,两个人估计该在阴间喝酒了。而千面魔笛当时是千重门的漏网之鱼,怀着满心仇恨,发誓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得置他们于死地。当时他们两个虽然去了约定的地方,却没有等来千面魔笛。两个人都很诧异,后来听说千面魔笛死了,一直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全明白了。“晴云知道千面魔笛的真面目。”吟笺在涧月背后说道,“是。”想到师父,壶歌的神情黯然,他握住拳头,却握不紧,想到晴云传授的武功现在尽失,不禁悲从心来。

      “原来如此,既然他已经被废了武功,岂不是比死更痛苦,你又何苦给他痛快?”涧月说得漫不经心,话语却是无比恶毒,听在壶歌的耳朵里,滋味更比杀了他要痛苦千百倍。涧月说得不错,活着只能让他受折磨而已,深吸一口气,想站起来,但脚一软,又跌回了椅子上。周围送来同情的目光,更如同千百把刀子,凌迟了他的自尊。

      涧月眼角的余光瞥了壶歌一眼,掏出帕子擦净了剑收回剑鞘中,利落地解开了那人的穴道。老者见现在他根本杀不了壶歌,而且涧月说得也有道理,让他生不如死更痛快,涧月既然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自当拾取一点。走去拾起了鞭子,向涧月抱拳,老者也不管什么擂台了,飘然下山,他此行的目的既已达到,别的就与他无关。

      吟笺扶起壶歌也准备下山,却被涧月用手势阻止了,“难得来了,不如去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吧。”他回头对壶歌笑了,一些少女恨不能自己是男儿身来让他爱上,涧月对着那些脸色红润有光泽的女孩子抛了个飞吻去,动作洒脱自然,让那些女孩子尖叫连连,比之刚才那老者的长啸有过之而不不及。

      吟笺推了他一把,“喜欢男人的家伙别跟我抢生意。”涧月“嘿嘿”笑了,这次是憨厚型的笑容,依旧迷倒了那些女孩子,连一些中年的女侠也难逃他的魔爪。吟笺怒了,干脆一脚踹了上去,“快给我滚!”暴力又引来女人们连珠炮弹似的讨伐声,想他吟笺平时也算是有魅力的了,这下居然一败涂地,他恨不能掐死涧月这家伙。他忘记自己还肩负着照顾壶歌的重任了,放开壶歌抽剑就攻向涧月,涧月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脚步虚移,左右避让,吟笺的剑总是碰到他又被他躲过,快把吟笺气得跳脚了。壶歌在一边看着,笑了,但实在体力不支,偏偏又一脚踩空,险些就掉下山去。涧月及时发现了,人影一晃到了壶歌面前,拦腰把他抱住。

      涧月潇洒利落的身手毫无例外引来了如浪般的尖叫声,涧月对那些女孩子抛了个胜利的微笑。壶歌看在眼里,陪着他笑,但他的眼,却是蒙了雾的月牙。涧月低头吻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知道有没有适合我的。”壶歌听了瞬间全身僵硬,但涧月似乎还不过瘾,又说道,“那边那个粉红色衣服的女孩子看上去很漂亮,你说我能追得上她么?”涧月的声音虽轻,却足够那边的女孩子们听到了,她们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凡是穿了粉红色衣服的都觉得是在说自己,就更加努力想让涧月多看自己两眼。那些中年的女侠比之那些年轻没分寸的小丫头们要好得多,但还是不自觉去理理发丝,或者改个坐姿,换个侧面。

      壶歌看不到身后的情景,也看不到涧月心里的想法,行动又不自由的他,只能默然地忍受着心痛,胸口痛得连喘气都觉得难受。他推开涧月,但涧月不放,吟笺看不过去了,他拉过壶歌护到自己身后。“不要再这样了。”声音低低的,很严肃,吟笺和涧月对看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但已经用眼神激战了许久。终于,涧月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桌上取了壶酒又喝了起来。壶歌转过脸,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虽然他明白,涧月根本不在乎他,他不过是在还债,还他欠自己的人情。因为,师父说过,涧月不喜欢欠别人。

      涧月率先下了山,吟笺同壶歌走在他后面,“回去了。”涧月对着那些从凉棚里伸出的脑袋挥了挥手,女孩子也对他挥手告别。

      “真这么不舍得干脆就嫁了吧。”吟笺对那些女孩叫道。

      “也得我肯收啊。”涧月依旧保持完美的笑容挥着手,壶歌走在两人之间,完全说不上话。

      转了个弯,就剩他们三个人了,气氛又一次冷了,而且,一直冷到他们回到了涧月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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