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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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书莫得感情，全是官方措辞。
什么“贤良淑德”啊，“秀外慧中”啊，总之什么词好就往上面堆。
杨筝对自己的效率很是满意，吹吹墨迹，“应俊德，去吧。”
应俊德应声接过诏书，半天时间不到，连发两道圣旨，什么含金量。
“朕惟坤元载物，内治兴邦……
咨尔傅氏、乃户部侍郎傅恒之女也。
德容兼备，淑慎其身，堪为六宫表率，天下妇仪。
……
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
冀其秉持贤淑之德，以母仪天下，协同朕躬，共理国家。
钦此！”
傅舒窈身着明黄凤袍，头戴凤冠，一步一阶，缓缓走上高台。
高台之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十二冕旒冠遮住了他的神色，叫她看不清他的脸上是欢喜、亦或是其他。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傅舒窈，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成功登上了凤座。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宫内剧情·问鼎凤阙】结束。
杨筝满脸黑线，这就完了？这么快？
他心里有一万匹骏马呼啸而过，幸好天子冠的十二冕旒挡住了他的神色，避免杨筝奇怪的表情被人发现。
礼成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养心殿，翻开奏折。
奏折上【宫内剧情·问鼎凤阙】微微闪烁，显然是更新了新的文字。
杨筝点开，一眼就扫完了。
【傅舒窈出身大族，为嫡为长，自小便按最高标准培养，她有野心，不欲草草一生，想要登上这长安城的最顶端，品尝权力的滋味。
却不知，权力的顶端，往往也伴随着无尽的争斗。】
【宫内剧情·九重宫阙寒】开启。
有新剧情了？
杨筝来了兴趣，点开一看，里头还是傅舒窈的名字，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得，看来又得自己解锁。
杨筝合上奏折，认为这段剧情描述的傅舒窈并不准确，又或者说有些片面。
先前在慈宁宫，她表面端庄乖巧，却悄悄做出一些看似出格的举动，却又将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再多一点便是冒犯。
杨筝对这位被剧情描述得很有野心的皇后升起好奇。
后面的剧情会让他更加了解这位皇后吗？
两个人虽然见了一面，但和盲婚哑嫁也没什么区别，恐怕傅舒窈也只知道他姓杨名筝吧。
杨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应俊德适时提醒：“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去皇后娘娘宫里了。”
夜幕朦胧，宫中灯火通明，大红绸缎沿途悬挂，喜气洋洋的气氛蔓延在每一个角落。
坤宁宫里堆满了芬芳的牡丹，花香袭人，来往的宫人阿嚏声不断。
“小姐，皇上待您可真用心，这个时节，竟也能找到这么多牡丹。”
宫殿内，侍女一边替傅舒窈梳妆，一边说道。
傅舒窈淡淡一笑，看着水银镜内娇美的面孔，吐出一个字：“俗。”
“啊？”侍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舒窈弯了弯眼眸，笑意融融，“但本宫很喜欢。”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她不喜欢牡丹，却喜欢它背后蕴含的地位和含义。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外间有小太监来报。
傅舒窈扶着凤冠，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确认毫无瑕疵后坐到了床榻之上，侍女帮她盖上红盖头。
傅舒窈的眼前顿时昏暗了下来。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的身前。
傅舒窈只能看见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的玄靴停在面前，靴子的主人似乎转身拿了什么东西，挑起了蒙着傅舒窈的红盖头。
她的眼前一片明亮，气宇轩昂的少年帝王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杆如意称，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皇后。”他这样称呼她，“朕送你的牡丹，可还喜欢？”
傅舒窈勾了勾唇，“臣妾多谢皇上，俗是俗了点，但胜在多。”
花多地都堆到坤宁宫外了。
杨筝脸上的神色僵住，凤眸逐渐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他来回踱了两步，“你说朕——俗？”
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十分惊怒。
傅舒窈深知顺毛捋的重要性，摇了摇头，“臣妾不是说皇上俗，是说花。”
杨筝听见她的解释，心里舒坦了些，但还是气闷，说道：“既然你嫌这花俗，那朕以后再也不送你了。”
傅舒窈一双眼含笑，“可是臣妾很喜欢皇上送的花。”
“俗你还喜欢。”杨筝道，“看来皇后也是个俗人。”
“臣妾是。”傅舒窈依着他的话，说道，“皇上，安置吧。”
她捧出一只锦盒，里头放着一枝光洁无叶的树枝，翠绿喜人。
这是神树的树枝，简称神枝，每个孩子成年后便能领取，杨筝自己也有一根。
两个人的神枝放一块，晚上坐在旁边发呆，神枝便有几率结出孕果。
清醒时神枝最易收集两人气息，孕育概率更高。
杨筝昏昏欲睡，脑袋不住地往下点，最后还是没忍住睡着了。
傅舒窈将被子盖在他身上，转头继续盯着神枝，仿佛这样就能让它快快开花结果。
她希望长子是她的孩子。
帝后大婚，休朝三日，杨筝度过了一个难得不用早起上朝的假期，过得相当舒服。
“皇上今日晚膳想吃什么？”
傅舒窈替他整理衣襟，询问道。
这三日杨筝一直留宿坤宁宫，除了拜见太后，剩下时间都是陪她一同用膳。
杨筝迟疑了下，轻轻摇头。
“朕今日就不陪你用晚膳了。”
傅舒窈动作顿了顿，温声道：“可是政务繁忙？”
杨筝抿唇，闷闷地应声。
虽然不用上早朝，但是臣子们的折子照发，他停了三日，明日就要上朝了，得在今天把那些奏折处理完才行。
傅舒窈见他脸上掩藏不住的郁色，微微一笑：“可惜了，那臣妾只能独自享用小厨房新做的美食了。”
杨筝：“不可！”
宫中御膳房总爱做奇怪膳食，杨筝不爱吃，总去太后那的小厨房蹭饭，如今皇后来了，他又多了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
皇后宫里的小厨房味道十分不错，和御膳房比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少不会出现“春桃烧猪肝”，“韭花炒杏仁”这种奇怪的菜色。
杨筝暗下决心，要多提拔高位妃子，允准她们在宫内建设小厨房。
他登基三月，除去皇后，后宫里一共三位妃子，位份最高的是穆珏兰，从五品容华。
太后有心压压侧妃位份，说是她们最早入宫，后面逢年过节有的是机会晋升，若是早早身居高位，以后便升无可升了。
剩下两位一个是正六品宝林，还有一个是从六品贵人，都是低位妃嫔，无权设立小厨房。
杨筝仰天长叹，感觉自己的蹭饭计划任重而道远。
说起来他也许久未见这些潜邸旧人了，杨筝登基后一直在守孝，不曾踏入后宫，上次去见穆珏兰，还是因为奏折的提示。
“应俊德，先前穆容华送的清竹香呢？摆出来。”杨筝招手道。
应俊德麻溜地点上香，淡淡的清香很快弥散在室内。
杨筝伴着袅袅香烟，一份接一份地批着奏折。
月下柳梢头，一份食盒被轻轻摆在桌上。
杨筝揉了揉眉心，抬头看去，傅舒窈穿着墨色春衫，脸颊被拥在雪白毛领内，容貌端美。
“陛下，这是春日的腌笃鲜，用新长的春笋，去岁的火腿和新鲜的鲜肉煨成，尝尝么？”
傅舒窈揭开盖子，热烫的鲜香扑鼻而来。
杨筝果断甩开奏折，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盒，碧绿汤碗里盛着雪白浓汤，里头漂浮着几块透绿的春笋，瞧着十分诱人。
“不是说有火腿吗？”杨筝勺子舀了舀，“肉呢？”
傅舒窈轻笑一声，“腌笃鲜的精华全在汤和笋里，火腿早就炖化在里头了。”
杨筝怀疑皇后是在偷笑他没见识，不由郁闷，御膳房的厨艺若是好一点，他也不必这般凄凉。
清汤入口，果真十分鲜美，碧绿小碗不足半掌，杨筝两口喝完，又将春笋嚼吧嚼吧咽下，说道：“朕喝完了，你回去吧。”
还真是翻脸无情啊，傅舒窈想。
她提起食盒，静静告退。
杨筝批完折子累得很，随手拿起一旁的剧情奏折看了起来。
上面一行小字微微闪动，是【宫内剧情·玉音自玲琅】。
噢？卫玲琅？
杨筝不自觉地坐直了身，神色端庄肃穆，近乎抱着一种虔诚的心态点开剧情。
【亥时，御花园西侧。】
杨筝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急忙道：“应俊德，什么时辰了？”
“皇上，亥时七刻，马上子时了。”应俊德道，“您要休息了吗？”
杨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急匆匆地往殿外走去。
“皇上，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应俊德一呆，连忙跟上，“等等奴才！”
他步伐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几乎已经跑了起来。
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飘动，杨筝心脏跳得慌，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么晚了，卫玲琅腿有疾，怎么会跑到御花园去？
他想起那双眼睛里浓重的厌世情绪，心被重重地揪了起来。
御花园各处还披挂着红绸，却被冷清的夜色衬的寥落，月光凄迷，小径深深，杨筝各处寻觅不得，一头扎进小径里。
远处的乐声由模糊到清晰。
“满腹诗书漫古今，频年流落易伤心。南冠终日囚军府，北雁何时到上林？
开口摧颓空抱朴，协肩奔走尚腰金。莫邪利剑今何在？不斩奸邪恨最深！”
琵琶声声响，伴着女子如泣如诉的吟诵，杨筝的脚步慢了下来。
最后停在小径尽头，没有上前。
望出小径，是一面宽阔如镜的银湖，静影沉璧，岸边坐着一人，素手铮铮地拨着琵琶。
曲调忧愤激昂，似是在发泄心中无穷痛苦。
身处皇宫，吟出这样的词，是对皇权的大不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大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