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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风雅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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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如今才回来。”
徐尽欢看着满院子点起的火烛,又看一脸悠闲自得坐在屋门前的滕文礼。他倒真就是不客气的。
夜晚的烛火昏暗,他肤色雪白,五官深邃,与生俱来的高傲和矜贵都让人无非因为天色而忽略,已经是沐浴完,身上披着一件神色薄袍,竖起的发丝如今也披散下来,处处都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却又丝毫不落俗。
不羁而又意气风发的男妖精。
他是真不怕冷,跟他睡在一起的时候徐尽欢就发现了,他如同一个火炉,浑身都是发着烫的。
她走了过去,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到了桌上。
滕文礼睨了一眼那食盒,手指敲在桌上:“怎么看上去若无其事的。”
即使徐尽欢没将发丝上的帽子取下,他依旧瞧见了那双泛红的眸子。她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哭过,那一双眼眸就要红上老半天。
“还难受?”
他说着,起身,动作十分自然地依旧摸上了徐尽欢的额头。
还行,没发烫。
“那你给我说说,委屈什么,”他俯下身,嘴角生笑,带着逗意,眉眼微翘,“可别告诉我,这般大了,还是个恋家的娃娃。”
他一举一动都没有个正行,抬手取下徐尽欢的帽子,歪头:“又不是见不到了,让你晚上陪我一同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
这一夜,他也安静了不少,不过是将徐尽欢搂在怀中细细地吻上了半晌,随后抱在怀中,两人相拥在一起,他宽大的手掌安抚地轻拍着徐尽欢的背,如同哄着孩童一般,呢喃着:“放心,会把你养好的。”
第二日
他单手撑脸,目光瞧着徐尽欢,神情懒倦,另一手散漫地搭在椅凳旁,随性地晃悠着,好不自由。
这一看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
或是安静了太久,他开始没话找话:“阿宝,这是什么。”
“糯米粉。”
“那这个?”
“乳糖。”
“这个。”
“澄沙。”
他又是懒懒一指。
徐尽欢:“黑芝麻。”
滕文礼嘴角溢出几丝笑意,懒散地喝上一口茶:“做这东西干什么。”
“今日冬至,就要吃汤丸,”徐尽欢在手中搓圆一个,拿到了他面前,“你冬至不吃吗?”
“吃,去酒楼,人家都会送你一份。”他看着眼前白白胖胖的汤丸,嘴角勾了勾,看着跟这小人还挺像的。
“那我不是,我们家都是自己做,和家人一起做,味道也不比酒楼的差。”她将这汤丸放在了一旁,又开始揉搓上下一个。
想来他这般金枝玉叶的人是压根不会碰这种活的,徐尽欢也没指望他,自食其力地弄着。
滕文礼修长的手指扣着桌面,目光直勾勾地只落在眼前的人儿身上。
她做事秀气爱干净,除了手上不得已得沾上面粉,其他地方几乎不会沾染上丝毫。眉目清雅,神色专注地做着手中的事情,与他分明强势的风格是截然不同的,徐尽欢温顺又矜柔,只是瞧着,都让人觉得心生喜欢。
她做的,怕是不比任何一家酒楼差。
其实这汤丸如何做,味道都是差不多的。但今日这汤丸下口,滕文礼便就是觉得这是他这十多年来吃过最好吃的。
见他吃了两碗,徐尽欢又看向旁边还剩下的几个,问道:“你要不再吃几个。”
滕文礼摆手:“撑了。”
实话,他从小对吃东西没什么大兴趣,七分饱绝不会吃撑,今日也算是吃过了头。
“就最后几个,努力吃一吃就能吃下去的。”徐尽欢没听进他的话,将那大碗中的最后几个放到了他的碗中。
滕文礼看着她的动作,也没说话。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做事情倒真觉得冬日也是明媚温暖的。
直到碗推到了他面前,他这才挑眉道:“你这是打算把我给撑死?喜欢吃也没你这个吃法。”
“别浪费。你喝点汤顺一顺。”她又是给那碗中添上了几勺汤。
徐尽欢与他不同,对待自家的粮食,那都得节约的。在外吃不讲,毕竟是旁人所请,不用花费自己的钱财,但在家吃,自家的粮食自然是要珍惜的。
“放心,撑不死的。”她还要一脸真诚地补上一刀。
滕文礼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敢情吃的人不是她,说得云淡风轻的。
“行,吃一个,亲一口。”
他抬手准备去拿上汤勺,果不其然,碗被拉了回去。
小姑娘,心思太好猜,太好拿捏了。
徐尽欢看这碗中的五个汤丸,嘴角动了动,一言不发拿起滕文礼方才用过的勺子吃了起来。
那就互相磨,正好她最近也有求于人。
一张小嘴含上汤勺,小脸一动一动着,滕文礼的目光幽暗了下来。
直到五个都吃完,她这才抬起了头:“你看,我都能吃完。”
“那行,奖励你。”反正无论如何,这一关是跳不过去的,他点上了一下,便是觉得不够劲,起身走来,将人搂起,抵在墙面上,就缠绵而上。
他之前告诉过徐尽欢,他第一次亲姑娘,但每一次,徐尽欢都觉得他定是在胡言乱语,第一次,一次比一次还要熟练。
他从来都不会简简单单地亲上两下,是会逼迫着人扬起头顺着他从嘴唇到脖颈。他也不嫌麻烦,会将毛茸茸的围脖取下,捏在手中,没有丝毫影响地继续□□着。
若不是有这围脖,旁人定是会发现徐尽欢身上的这些印记。
他何时会停下,便就是在徐尽欢浑身开始发软,甚至有些不耐烦地开始推人时,他这才会将人搂在怀中安抚。然后他就会笑出声,胸腔跟着动,徐尽欢能够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毕竟什么都还没干,他不能让人家姑娘真就讨厌他,排斥他。
他说,等到春日才会与她真正的纠缠。
因为她怕冷,既然不喜欢冬天,那美好的事情就应该发生在最美好的日子。
徐尽欢浅浅呼吸着,突然开口:“今日风雅楼有评书,我想去听。”
“嗯?”他开始细细地替徐尽欢戴上围脖,“你若是想听,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那先生评书讲的很好,而且我听说今日他会将一个新话本,我想去听。”她小心翼翼地将人看着,似乎生怕他会拒绝。
他怎么会拒绝,又怎么舍得拒绝。
“好,我陪你去。”
见他应下,徐尽欢也暗暗松上一口气。
这风雅楼就是个小酒馆,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听书的,喝酒的,甚至谈论些小本生意的,鱼虾混杂,就是没有龙。
如今好,将滕文礼这般大人物给请来了。
他从入门那眉头就没有再松过,替徐尽欢一手推开旁边醉醺醺蛇形走路的男子,语气沉的不像话:“你平日里就来这种地方听评书?”
那不然他以为呢。她能日日去得了滕文礼的那般大场合。
徐尽欢笑笑,将人拉上了二楼。
人微微少了些,找到了空座,两人面对面这才坐了下去。
上一桌剩下的花生酒水没收,小二肩上搭着一张手帕就一脸笑意地走来:“尽欢,又来听书。”
两人已经是旧相识。徐尽欢点头,看向滕文礼一眼,道:“麻烦来一壶好茶和两盘蜜饯。”
桌上被他麻利地一收拾,瞬间干净。
徐尽欢知道苦了他,掏出手帕将他面前的桌面又擦上一遍:“这儿老板很好,所以人才多。”
他没言语,直到将徐尽欢手中的手帕拿过,又将她面前的桌面擦上一遍。
半晌,他这才接受过来,语言吐出了口:“没说不好,我一个大男人,没这么娇气。”
话是这么说,但徐尽欢还是看出他这无处安放的手略显局促地放在双腿上。之前那拽得不像话的模样如今让他施展不开了。
徐尽欢抿嘴,低头浅浅笑了下。看他吃瘪也算是一件趣事。
评书人开始讲书,屋子里慢慢地就安静了下来。他所讲,是一个死侍被一姑娘所救,两情相悦,但最后爱而不得,双双殉情的故事。
声情并茂的,旁桌坐的姑娘都哭出了声。
滕文礼看向徐尽欢,出息了,这般爱哭的姑娘竟然没哭。
可这再仔细一瞧,明显是走了神,眉目虽是依旧漂亮,但淡淡失去了往日的神色。不知道她这小脑袋里在想什么,想来这后半段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看来这新话本她并不喜欢。
他就这般饶有兴趣地将她盯着,倒要看看,她能这般失神到什么时候。
但将她唤醒的,是一道扰人的声音。
“尽欢,尽欢,真是你。”
楼下,一傻小子朝她一个劲地挥手,整个人笑得跟个几百年没见过姑娘的缺货。
徐尽欢与他对视上,也是挥了挥手。
那傻小子就往楼上跑来。
滕文礼的眸色冷了下去,只觉得这人一来,他这香香白白的小姑娘都被沾染上了臭气。
“尽欢,我真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遇到你。”他便是那嘴角都没有收下去过。与徐尽欢一般的年纪,少年气很足,整个人阳光又爱笑。
徐尽欢也是微微有些诧异:“你多久回的京城。”
“昨日才到,我还想着明日去书院找你,没想到今日在我二伯这遇到你。”白清野朝一旁的小二招了招手。
“再上些好吃的。龙须糖,豌豆糖,都上些。”
“我们从小就在这听书,这么久了,你该不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一直关顾的吧。”
徐尽欢被他逗笑,语气也是与同龄人的打逗:“那看来我们白大侠的面子还挺大的。”
她带着笑转头,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滕文礼黑漆漆地眸子落在她身上,眉骨挑着,一副倒要看看他们能聊得多欢的嘲讽,神色活像个流氓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