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握剧本》难免当真

4、第4章

　　尚远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

　　他到家了。

　　惊魂未定。

　　虽然有剧情傍身，但作者只是个三次元的普通人，尚未能练成二次元纸片人的大心脏，现阶段把表情绷住了就算是大成功了。

　　尤其是在向定面前，心理活动能贴就贴，只要他够沉浸，从表情上就挑不出毛病来。

　　这种情况下，话语反而是次要的，反正都是要推进剧情，意思到位就行，真要抠字眼儿他第一通电话就该被揪住了，这时候他的戏份还存不存在都两说。

　　设定里，所有人的角色和出场顺序从一开始就被标记好了，偏离者会被毫不留情的换掉，小说里惨遭被换的家伙不知凡几，那些人最终连姓名都未曾留下。

　　主要角色还好，边缘角色才是重灾区中的重灾区。

　　索性剧情才刚开篇，属于平稳过渡期，真正疯狂是从中后期开始的，作者穿了个好时候。

　　好了，接下来是他自己的剧情了。

　　前情提要，昨晚他楼上死了个人，一位嫌疑人远走高飞，一位还藏匿在这栋楼里，要不怎么说他是重要配角呢，多巧啊，那位就藏在他家。

　　尚远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一夜之间多了几道划痕的钥匙孔里，用力一扭，厚重的防盗门被打开了。

　　＊

　　四月十号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一位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敲响了1906号房门，他身穿警察制服，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年轻些的警察和一位披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是尚远透过猫眼看到的。

　　即使事先做了心理建设他也纠结了挺长时间才开门，然后就目睹了警察叔叔的变脸绝活——他在门开的一瞬间露出了超亲切的微笑。

　　大概是看出了尚远神情有些紧绷，警察叔叔掏出了他的证件，语调柔和地安抚道：“尚远是吧，打扰你了，请不要紧张，我们需要一些帮助，所以来问你一些事儿，方便我们进去吗？”

　　“啊，当然可以，请进！”尚远后退几步腾出空间，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落在鞋架子上，连忙告诉他们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等所有人进入客厅，尚远立马请他们坐沙发上，自己从厨房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然后茫然地看着他们。

　　在小说里只是几句话的设定，到了现实里就没那么轻松应付了。

　　“别紧张。”年长的警察开口主导着话题，“我姓王，叫我王叔就好。”

　　“王警官，您好。”尚远乖乖地叫了一声。

　　“好吧。”姓王的警察点点头，默认了这个称呼，“时间紧迫，我先说一下情况，昨天晚上，你楼上住户去世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尚远的表情，可能是下意识行为，尚远并不觉得讨厌。

　　“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位先生有被毒害的嫌疑。”警察话风一转，“而下毒的具体时间是在昨晚停电的时候，所以......”

　　“等等！”话题进行到这一步，尚远不得不打断他。

　　“有什么问题吗？”王警官疑惑地问。

　　问题大了。

　　尚远其实不知道这段场景和对话，他写的那本小说是第一人称视角，众所周知，小说使用第一人称虽然能够更好地表达主人公的内心感受和情绪变化，增加故事的真实感和亲密感，但局限性同样很大。

　　作者能够展现的人物范围有限，因为所有的故事都必须通过主角的视角来讲述，这会限制对其他角色的深入探索，同时也可能因为视角单一而使得故事显得较为平淡或缺乏多样性，总之非常考验作者的文字功底，稍有不慎就写毁了。

　　而很不幸的，尚远的文笔就登不上台面，很多重要剧情经常一笔带过，导致现在坑到了自己。

　　案情这玩意儿，是可以跟他说的吗？

　　不应该是后来反派自爆给主角的吗？

　　配角提前了解内情算怎么回事儿？

　　总，总之先冷静，先把对话进行下去，事后再费脑子找补吧。

　　“确实有一个问题，您说昨晚停过电，正巧，今天上午物业来了个电话，说是半夜停电了，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儿，还有，呃，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尚远垂着眼皮做思考状，“我说那时候我都睡着了，还带着耳罩，委实什么都没察觉到。”

　　他抬眼看着王警官认真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来找我估计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真的。”

　　“我明白了，你先别着急，我们就是过来聊聊，只是例行的问话而已。”王警官露出善意的笑容，尚远注意到，不论是他还是另外两位，好像注意力都不是很集中，尤其是那个年轻的警官，一直暗搓搓打量着周围，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小说里一句警方在尚远家里抓捕一位嫌犯，简直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王警官语气温和：“我们尽量加快速度，我看这屋是两室一厅，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我住主卧，次卧是书房兼杂货间。”尚远说着，瞄了一眼次卧紧闭的房门。

　　这屋里拢共就这么几个可供藏身的空间，客厅干净整洁，厨房、卫生间想也知道躲不了，他的卧室不好进，数来数去，就次卧能勉强勉强。

　　王警官不紧不慢的问：“那么你对你楼上的住户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

　　尚远干脆利落：“我顶多知道楼上住了个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摸样我一概不知。”

　　那家伙就是个炮灰，名字有什么可记的，他刚设定完就忘了。

　　“原来如此。”王警官点头，他扫视完客厅和半开着门的厨房，目光放在另外几间关着门的房间。

　　“你今天出去了？”

　　“嗯，跟朋友出去吃了顿饭。”

　　“方便我们看一眼你的房间吗？”王警官指指那几扇门，意有所指，“尤其是你今天没进过的房间。”

　　尚远跟着看去，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谈话成功混过去了，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当然可以。”他答应的爽快。

　　得到了三人共同的注视。

　　尚远回了个信任的眼神儿。

　　他缓缓站起身，退至角落，了然道：“玻璃门是卫生间，过道左手边是我的卧室，右手边是杂物间，那间房我今天还没进过，放心，都没锁门。”

　　王警官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三位警察掏出武器首先靠近杂物间，顺便一提，穿着白大褂的那位离尚远最近，护着他的态度非常明显，安全感满满。

　　这时，“咔嚓”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在警察警惕地注视下，一个黑衣青年缓缓举起双手。

　　“我没有恶意。”青年镇定自若，语调也淡淡的，“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知道逃不了，所以你们不用那么警惕。”

　　王警官慢慢靠近他，手速飞快的给他戴上手铐。

　　青年确实如他所说，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只是看了在角落里的尚远一眼，略带歉意道：“抱歉吓到你了，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对你也没有恶意，不需要害怕。”

　　从礼貌角度上讲，尚远应该说点什么，但他只想狂按快进过剧情。

　　“虽然你们迟早能查到，但我还是要说。”

　　青年被推着往前走，他嘴里没停，继续叨叨：“人不是我杀的，药也不是我愿意下的，我只是单纯的去偷个东西，正好目击了死亡现场还被发现了，没办法，我只好假意弃明投暗跟凶手暂时成了同伙，为表诚意，我把我自己做的药拿出来伪装成也要杀人的样子往酒瓶里下了几片，好干扰警方判断，但天地良心，我做的药绝无可能吃死人，跟糖豆似的，现在我身上还有几片，不信你们可以尝尝。”

　　见警察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青年叹了口气，嘟囔道：“真是的，也不想想区区一个杀人犯哪有我这么精湛的撬锁技术。”

　　“你还有理了？”王警官嗤笑一声，“管你是偷东西的还是下毒的，有什么话到了警局再说。”

　　“真要按你说的，我早就去警局自投罗网了，何至于躲这里等着你们找过来。”青年不屑道，“你以为我愿意窝在这里吓人吗？要不是那个杀人犯在楼底下安了个摄像头，我早跑了。”

　　“原来那个特别明显的摄像头是监视你的啊。”年轻警官吐槽了一句，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口供。

　　穿着白大褂的警察也忍不住对青年说道：“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你打算偷什么吧？”

　　“这不是很明显吗？”青年正要回答，被他身后忍无可忍的王警官锤了一拳。

　　“闭嘴！”他冷冷地说，“给我安安静静的出去，有什么话到了警局再说。”

　　青年瞅了眼他手里拎着的木仓，乖乖闭嘴。

　　尚远静静旁观这场大戏，看着这位后期才再次出场的话痨青年。

　　“吓到了吧。”白大褂警察走到尚远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位一直没带手套，粗糙的手指配合木仓茧看得尚远眼角直跳，这扮演的也太敷衍了。

　　尚远看破不说破，点头说道：“刚开始有被吓到，但现在不害怕了。”

　　“好吧。”他笑了笑，表示赞同，“我也没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他这么一说，尚远也不由跟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尚远没说的是，这位警察的声音跟上午物业的声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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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得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我那个消失多年的老爸早死了，一直联系我给我打生活费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老头，他在三个月前过世了，留给我一个包裹，是警察找到交给我的，那个陌生老头的遗物。】

　　【我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本日记，署名向兴国。】

　　【哦，是我老爸的东西。】

　　【神秘兮兮的，跟这个世界相性很好，我有经验，估计是什么秘闻，并且大概率跟我小小年纪能察觉到世界的不对劲有关。】

　　【行吧，整得跟漫画主角似的。】

　　【我还是有些期待的。】

　　——《无名之书·第四章》（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