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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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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半当然是玩笑话,隔着透明的玻璃壁,许焉目不转睛地盯着展柜那端的人,没了防护镜的遮挡,顶灯的光线落在他隆起的眉骨上,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
“江周。”
两人相对,四下无声。最后还是江周率先打破沉默,拽下面罩将张脸暴露在空气中。
对一个雇佣兵而言,交换名字可以说是对对方最大的诚意了,许焉脸上没什么需要摘的,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不情愿地开口道:“许焉。”
“早有耳闻。” 听见他这么说,江周脸上笑意愈深,说:“「组织」内任务成功率最高的佣兵,再过一个月你就蝉联榜首满三年了吧。”
“嗯,再过一个月零两天……”许焉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对面:“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排名的。”
见对方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江周摆摆手:”喂喂,我可没说……“
“江周,江周……”
没等对方说完,许焉突然又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最后说:“你难道就是那个代号‘Z’的雇佣兵?”
「组织」内常年流传着两个奇闻,一个是许焉独占榜首的传奇神话,另一个则是江周的1102天最快登顶的屠榜传说。虽然听上去十分中二,但现实往往比传闻更奇幻。早在许焉刚在佣兵界崭露头角,小有名气时,和他同时期进入「组织」的代号为“Z”的佣兵的排名却以锐不可挡之势一路向上,并最终在进入「组织」的第1102天成功抵达榜首,实现了「组织」创立以来最快登顶的第一人。
奇怪的是,这位代号为“Z”的佣兵在问鼎榜首后很快销声匿迹,经手的任务更是寥寥无几,这名本该大放异彩的佣兵新星宛若昙花一现,而过去的1102天只是一场梦境,空余后人仰望而慨叹。有人猜测这名新星决定改头换面,另谋高就;有人推断这位佣兵已经看破红尘,视功名于无物;甚至有人说代号为“Z”的神秘人惨遭不测,最终引来其追随者的一顿群殴。
总而言之,这位集传奇、神秘、谜团于一身的都市传说的主人公,现在就站在许焉面前,说:“你好,我叫江周。”
“原来你叫许焉啊,”江周丝毫没有身为都市传说主角的自觉,一面研究打开展柜的方法一面啧啧称奇:“佣兵论坛上说得那个玄乎,我差点就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了,没想到……”
“没想到怎么了?”穿高跟鞋不好行动,许焉三下两下脱掉鞋,眼下正光着脚蹲在一旁研究警报器。
“没想到,”江周瞥了一眼许焉踩在地上的光脚,说:“这么接地气。”
“还有更接地气的呢,”许焉拍拍手站起身:“你脚底下那块地板里有感应器。”
宝石的展柜打不开,他俩谁都别想拿着水晶出去,许焉走近他说:“顺便一提,警报器和感应器连在一起的,你如果抬起脚就会自动触发警报。”
江周一阵无语:“你玩我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地板底下有感应器,这不是刚刚发现嘛,”许焉扬扬眉毛:“而且还不是按顺序装的,简直要逼死强迫症。”
话虽这么说,许焉还是俯身察看江周踩脚下的感应器,一边研究一边嘀咕:“所以你当年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啊?中彩票了?失忆了?总不能是快高考了手机被收了吧。”
“没,”江周站着没动,任许焉蹲在眼前自顾自捣鼓,他说:“我把「组织」内网的登陆密码忘了。”
“……你还不如说你快高考了呢。”
“是真的,”江周强调道:“我把我能想到的密码都试了,到最后也没成功登录。”
许焉抬起头:“你就不能申请找回密码吗?”
“我找了啊,”江周说得理直气壮:“但是到输新密码的环节,它提醒我不能和原密码相同!”
“……”许焉沉默了三秒开口:“你的意思这是网站的锅?”
见江周作势要抬脚,许焉立刻改口:“你先别动,我的锅,我的锅总行了吧。”
“行啊,锅给你,水晶给我。”江周慢悠悠地抬起脚,意料中的警报声并没有响起。
许焉将手边的地板整块揭开,看见被割断的导线的整齐切口。
“切,区区一个感应器,”江周不知道从哪儿搜出来一把折叠刀,在手里上下抛接着说:“怎么可能难倒我……”
他话音未落,折叠刀就从他的手里滑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临近的地板上。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靠!”事态发展显然在两人的意料之外,江周脱口而出:“这怎么办?”
“我还想问你呢,”许焉气不打一出来:“让开。”
“要不想办法撬开吧,”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江周屈指敲了敲展柜的保险锁,说:“我记得这种锁要……”
巨响从耳边轰然传来,眼前的玻璃柜瞬息间布满裂痕,隐隐凹下去一个豁口,江周战战兢兢地扭过头,看见许焉手里的灭火器上还挂着玻璃碴。
“大哥,你就直接砸了!?” 江周瞳孔地震。
“不砸它难不成砸你?”许焉将手里的灭火器抛起换了个方向,伸手接住说:“让开!”
嘭!
这是灭火器砸中展柜的第二声。
“你……”江周一边侧过身一边说:“你好歹是排行第一的佣兵,能不能有点匠人精神。”
话音未落,展柜破裂的聒然巨响随之响起。
“警报都响了,就别管你那犟人精神了!”许焉一把抓起展柜里的蓝水晶,没好气地说:“还愣着干嘛?走了!”
楼下是胡氏的警卫增援,两人别无选择只能向上,离开原本就在顶层的展厅,再往上只有空旷的楼顶与停机坪,螺旋桨在夜空下旋转着猎猎作响,飞行员显然已经接到了消息,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五月的夜晚算不上温暖,江周身上挂着玻璃碴,许焉光脚拎着高跟鞋。远远看见两人朝直升机走来,飞行员抬起防风镜狐疑地打量两人。
江周一早在电梯上做了手脚,安保人员只能爬楼梯上楼,即使这样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情况紧急,顶着飞行员怀疑的眼神,许焉深吸一口气,捏着嗓子说:“哥哥,我是胡萝北啊。”
江周:“……”
“原来是胡小姐,失礼了。”飞行员一脸恍然大悟,说:“我刚接到准备撤离的通知,出什么事了吗?”
“对,”许焉面不改色,伸出手把湛蓝的水晶展示给对方看,说:“好像有人想盗取水晶但触发了警报,所以让我先带着宝石撤离。”
他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江周,说:“他是安排来保护我的,和我一起上飞机。”
看着裙摆高高系起却面色如常的许焉,飞行员心中暗想:不愧是胡氏家族,大场面前临危不乱。想到这儿他连忙说:“事不宜迟,请两位上飞机吧。”
直升机将跨越整座城市前往机场,再搭乘胡氏的私人飞机前往海外。飞行员看着两人系好安全带,说:“请两位坐好,预计到达机场需要30分钟。”
头顶的螺旋桨整耳欲聋,四面而来的风更是冷冽,在许焉打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后,他开始低头和裙摆较劲。
“奇怪了,我当时系的是个活结啊。”
就在许焉考虑采取什么暴力手段时,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许焉转过头,刚好看见江周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外套里层还带着江周的体温,挨在后背上热乎乎的。许焉愣了一下,说:“谢谢。”
江周却没看他,而是低头看着被系成死结的裙摆,许焉先前为方便活动把裙摆系得很高,愣是把一条晚礼服改成了包臀裙。
江周思索了一下,然后掏出先前的折叠刀将绳结下的布料裁开,裙摆随之落在许焉腿面,连同一个巴掌大的窟窿。
许焉看着自己的裙摆又看看江周,说:“你妈的。”
螺旋桨声与风声裹挟在一起,江周指了指耳朵示意噪声太大听不清,却也笑着也说了什么,许焉没听见,看他口型说的是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