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末狂花》小枝绘星

3、第 3 章

　　“这活儿我不接了。”
　　“哥，人家林氏把定金都付了。”
　　一提起这个许焉就肉疼，但士可杀不可辱，他咧了咧嘴说：“我可以付违约金。”
　　楚璟瞅了一眼他在沙发上躺尸的师兄，说：“你也不是第一次伪装异性出任务了，怎么这次反应那么大。”
　　“废话，”许焉瞪他一眼：“上次伪装的是沙特黑///帮悍妇，我去之前都要增肌三个月那种，能一样吗？再说中东那边都蒙着脸，谁能认识谁啊。”
　　“那这次你也……”楚璟扭头看了看电视，上面正在播放Monarca的高定秀，林妍身穿一袭白裙从T台上款款走来，绸制裙摆裹着凹凸有致线条，高开叉的一侧露出白皙的大腿。
　　“这不挺好看的嘛。”楚璟忘了刚才想说什么，小声嘀咕：“枝楠说穿礼服走T台是无数女孩的梦想。”
　　“梦想……”许焉皮笑肉不笑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五分钟后，楚璟攥着手机从阳台回来了，面色复杂。
　　“师兄，林氏那边不同意中途换人执行任务。”
　　许焉的眼皮跳了跳，“非要找个男人假扮女的执行任务，林董事长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就让小雯去呗，要不问问纪希。”许焉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趴着：“组织里的女雇佣兵又不少，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我靠谱吧。”
　　“估计是林氏看重师兄你的业务能力吧，”东家不愿意中途换人，楚璟也彻底没辙，说：“要不然就干脆放弃任务。”
　　“放弃任务？”
　　放弃任务的主动权掌握在雇佣兵本人手中，在这种情形下，雇佣兵无法获得任何酬劳，但委托人也不能对其进行追责，因此，放弃任务的唯一的影响就是雇佣兵的任务成功率。
　　在组织系统内，“放弃任务”等同于“任务失败”，一旦雇佣兵放弃某个任务，会导致他的任务成功率下降，而任务成功率是雇佣兵安身立命的根本，成功率越高，排名就越靠前，佣金和委托数也会大幅提升，因此不到真正的危急关头，雇佣兵绝不会选择主动“放弃任务”。
　　听楚璟这么说，许焉沉默了一下，他已经蝉联雇佣兵榜首近三年了，具体来说是两年零十个月，只要再过两个月，他就可以打破纪录，成为位居榜首时间最长的雇佣兵，一旦他放弃这个任务……
　　许焉坐起身叹了口气，说：“就算我拓展业务范围了好吧，林妍的个人资料发我。”
　　“改主意了？我就知道师兄你不会半途而废的。”
　　“我就当是去参加化妆舞会了。”许焉一边说，一边认命地拿起iPad看任务细节。
　　隔天大清早，手机开始就吵吵个不停，许焉含着漱口水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林小姐吗？”
　　林小姐？什么林小姐？许焉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月底要执行的任务，看来任务身份从今天起就生效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听见对面又说：“这儿有两件您的快递，是帮您放进快递柜里，还是您亲自签收。”
　　许焉看了眼盥洗镜里的自己，身上是汗衫短裤，头发还翘着一边，活脱脱是刚睡醒的居家形象，他刚想说放快递柜，那边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两件快递是给林妍的吗？”
　　“对对，是给林小姐的。”
　　“我刚好要去她家，我帮她拿上去吧。”
　　“这样啊，好的，那就辛苦您了。”
　　紧接着是快递员的声音：“林小姐，您的熟人帮您把快递拿上去了，不多打扰，祝您周末愉快。”
　　等等，谁来我家？哪个熟人？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十分中性，连许焉都一时判断不出性别，但对方一口一个林妍叫得无比熟练，显然和这次任务脱不了干系，许焉飞快地吐掉漱口水，拿起手机就要调监控，却看见半个小时之前组织发来的消息。
　　后勤部：
　　尊敬的1020号雇佣兵：
　　您好。
　　鉴于本次任务的难度较大，组织安排了专业的训练人员前来协助您进行前期准备。
　　祝您任务顺利。
　　许焉：
　　TD。
　　看来刚才在自己家楼下的就是短信中提到的“训练人员”了，说起任务难度，最大的难点无非是女性仪态与妆容，由此想来这位训练人员也应该是温柔贤淑的小姐姐吧，话说她们不需要睡美容觉的吗？
　　许焉刚想到这，门铃声就响了。
　　“来了——”
　　许焉放下牙刷，趿拉着拖鞋去应门，他刚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拧，来访者就将门一把推开，险些撞到许焉的膝盖。
　　许焉捂着膝盖抬起头，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原地行个大礼。
　　薛玉珂把两个快递盒丢给他，看面无表情着他嘴角的一块牙膏沫，说：“换衣服，特训从今天开始。”
　　许焉已经七个小时没回他消息了，楚璟本来以为是自家师兄又睡过头了，但得知仪态老师的真实身份后，他转而开始担心许焉的生命安全。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在第二十五次拨打许焉电话仍然无人接听后，楚璟一边换鞋一边说：“我担心我哥已经……”
　　“能帮我要一张玉珂姐的签名吗？”姚枝楠探头问他。
　　“好嘞，没问题。”
　　许焉家的没锁，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但楚璟还是谨慎地敲了敲门，随之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进。”
　　楚璟颤颤巍巍地推开门，一眼看见自家师兄坐在地板上，满脸生无可恋。
　　楚璟贴着墙走进去，看看薛玉珂又看看许焉，视线落在许焉脚边的凶器上。
　　且不论固定脚面的只有窄窄两条丝带，也不论睡的脚能顺利塞进尖形鞋头，光是鞋跟……据楚璟目测至少有十厘米高。
　　他觉得应该向技术部建议，将高跟鞋列入危险锐器之列。
　　许焉踢掉另一只脚上的鞋，神情恍惚地看向楚璟：“我要参加的是宴会还是庙会来着？”
　　“师兄，是宴会。”
　　“哦……”许焉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鞋：“那我为什么还要穿高跷啊？”
　　“社交场合需要，”薛玉珂说：“起来。”
　　许焉：“……这也太残酷了。”
　　薛玉珂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这就是社会。”
　　参加晚宴的礼服是找专人定制的，在原版的基础上来来回回改了好几遍，许焉总算能把自己勉强塞进去。薛玉珂抖了抖手里原版的露背晚礼服，又嫌弃地看了看沙发上刚送来的披肩，问：“穿不上？”
　　“姐，”许焉正把自己往束腰里面塞，闻言幽怨地抬起头：“真穿不上。”
　　“还有你后背上的肌肉。” 薛玉珂皱皱鼻子：“再减个十斤就差不多了。”
　　“姐，肌肉那是练出来的，又不是粘上去的。”许焉发出一声哀嚎。
　　“你就在这儿耍嘴贫吧，人家模特儿走红毯都要有蝴蝶骨呢。”薛玉珂半开玩笑地说。
　　“蝴蝶骨，”许焉一遍挺直后背一边说：“您还不如把我直接送去解剖来得快些。”
　　楚璟再见许焉已经是五月下旬，距任务开始不到一周，他刚想找许焉说最新的情报资料，推门看见一个女孩背对门站着，背影袅袅婷婷。
　　“哥，哥？”楚璟试探着叫了两声：“哥几天不见你头发这么长了。”
　　“那是挂衣服的模特，”薛玉珂抱着胳膊从盥洗室走出来说：“你哥在里面换衣服呢。”
　　“哦，”楚璟摸摸鼻子往里间走：“哥我来看你……”
　　卧室里，许焉正在和卡在一半的拉链作斗争，闻声转过头，一脸苦大仇深：“有事？”
　　“没，没事。”楚璟结巴了一下：“哥你先忙，不用着急。”
　　虽说礼服是为了任务专门定做的，但是为了隐藏身份仍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原版造型。比如开叉开到大腿的裙摆，再比如一路收紧的腰身，许焉穿到一半才发现腰侧还藏着拉链，礼服却已经卡得上不去，下不来，许焉扶着墙冲楚璟招招手：“过来帮我一把。”
　　纵使有再大的力气，当操作对象是丝质礼服时也得小心翼翼。两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礼服穿好，薛玉珂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挺胸抬头。”
　　许焉按着胸口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还不错，”薛玉珂围着他转了两圈，说：“到时候再让小希给你画个妆，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许焉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身上的金贵礼服出什么问题。
　　“行了，换掉吧。”终于等到薛玉珂说这句话，许焉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过了一劫，却听见对方说：“接下来是社交礼仪规范。”
　　“社交礼仪规范？”许焉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对啊，你总不是伫在晚宴上当花瓶吧。” 薛玉珂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快点换衣服啊，我在外面等你。”
　　“师兄你穿这身挺好的，真挺好看的。”
　　看着眼前短发光脚，不伦不类的许焉，楚璟尽力安慰道：“就像她们说的那个……顶级Alpha，姬圈天菜！”
　　许焉正低着头和拉链抗衡，每往下一寸换一口气：“你没事…少上网…看那些……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