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小枝绘星

24、第 24 章

　　圣诞节、元旦、期末考挤在一起，像是沿街挂满的的五色彩灯，彼此毫不相称，挤在一起却平添了几分节日气氛，陈星被倒灌进教学楼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想把衣领竖起来挡风，却又瞄见了大厅里的风纪镜，只好缩缩脖子继续往前走。
　　天黑得愈来越早了，街边的路灯、树上的彩灯、店铺前的霓虹灯一股脑儿全亮起来，放眼看去校门外一路火树银花，有人站在一树灯光下等他。
　　“今天没骑车？” 见陈星背着书包走出来，孟哲问。
　　“没有，好冷好冷，”陈星把手缩进校服袖子里，说：“你都说来接我了，我骑车干嘛。”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孟哲伸手帮他把拉链拉到顶端，说：“知道冷还不把拉链拉好，风都灌进去了。”
　　陈星仰着头任他动作，说：“纪律委员要看到你这么定义‘拉好拉链’，估计要气死了。”
　　“那也要比冻感冒强，” 孟哲踢开脚撑，说：“坐稳了。”
　　“嗯，”陈星横坐在后座，把书包放在腿上，说：“今晚吃什么？”
　　“某人好像从一周前就在念叨麦当劳的圣诞套餐了。”
　　“最多三天前，”陈星稍抬起腿避免双脚蹭到地面，“不信你去翻聊天记录看看。”
　　“我又没说是你，”感受到后座位的重量的倾斜，孟哲掌稳车把忍着笑说：“话说你最近是不是重了？”
　　“是书包太重……”
　　“你太瘦了，” 孟哲踩了一脚踏板，说：“等会儿多吃点。”
　　“那我要喝冰可乐。”
　　“这个不行。”
　　陈星抬起头，明黄色的灯从叶稍上垂下来，满街流苏，星星点点撒了一路，南方的冬天少云少雨，多晴天与懵懂情愫。
　　圣诞套餐了还附赠了小礼品，发卡顶端竖着两只鹿角，旁边还缀着鹿耳朵，拿在手里毛茸茸的。陈星看着新奇，抬手给孟哲戴上，后者正忙着拆番茄酱，嘴上说着“别闹”但也没有躲开。
　　陈星抿嘴忍住笑，拿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咩，”孟哲把鸡翅递给陈星，“Merry Christmas。”
　　“咳咳…不是………” 陈星本来在喝果汁，被他逗得没忍住笑出来，他一边擦嘴一边说：“鹿不是这么叫的吧。”
　　“是吗，”孟哲晃晃脑袋，发卡两侧的鹿耳朵随之摇摆，“那鹿是怎么叫的？”
　　“甜辣酱递给我一下，”陈星双手拿着鸡翅，思索了一下才说：“鹿会叫吗？”
　　“会啊。”孟哲把甜辣酱推给他，说：“你刚没听见吗。”
　　“什么……等一下，你要干嘛？”
　　孟哲摘下发卡给陈星带上，后者手里拿着鸡翅没法摘，只能愣愣地抬起头。
　　“甜辣酱递给我一下。”孟哲清清嗓子，说：“大概是这么叫的吧。”
　　“……你好幼稚，快帮我取下来。”
　　陈星摇摇脑袋，发卡上的鹿耳朵随之“啪嗒啪嗒”一阵乱晃，桌子上放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一点不差地落进陈星。眼底，而陈星的眼睛盯着他眨也不眨，活像是刚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小鹿。
　　孟哲一瞬间有捂胸口的冲动，连忙喝了一口可乐掩饰过去。陈星说得没错，小鹿果然不会叫，只会在心头一阵乱撞。孟哲伸手取下陈星的鹿角发卡，扭头在窗户的倒影里看见自己故作淡定的脸。
　　“元旦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走出麦当劳时，那只发卡又回到了陈星头上，两只鹿耳朵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陈星看起来还挺喜欢的，说：“要不来我家吃？”
　　“你……” 孟哲本来想问“你爸妈不会不高兴吗”，话到嘴边硬生生被拐成：“你会做饭吗？”
　　“不要小瞧我好不好，”陈星转过身说：“炒两三个菜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
　　“西红柿炒蛋！”
　　“还有呢？”
　　“炒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鸡蛋汤。” 陈星说得理直气壮，“就会这些。”
　　“三个菜了，不错，再加个汤。” 孟哲拨了拨发卡上的鹿耳朵，说：“还挺丰盛的。”
　　陈星侧头躲开他的手，出声抗议：“看不出来啊孟哲，这就是你对生活的要求吗？”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孟哲收回手，一脸无辜：“你要是多会做几道菜，我也不介意。”
　　“谁说要做给你吃了，” 陈星的脸看上去气鼓鼓的，但配合头上的鹿角毫无威慑力。
　　“谁要做给你吃？”他又重复了一遍，摘下发卡拍在孟哲身上，说：“元旦麦当劳见。”
　　“不是吧，还来？”孟哲苦笑着接过发卡自己戴上，陈星已经大步走出三十米了。
　　“陈星，陈星——”
　　听见自己的名字，陈星头也不回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声音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他才回过头。
　　“怎么了——？”
　　满城灯火明亮，给他们笼上一圈柔光，叮叮当当的圣诞歌沿街流过，干燥的空气没过两人脚面，孟哲的眼睛在夜灯下依旧明亮，南方的冬天没有雪。
　　陈星转过身，看见孟哲戴着鹿角发卡，伸手指了指另一条路，说：“雪橇停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