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小枝绘星

19、第 19 章

　　陈星站在床边找拖鞋，感觉大脑烧得迷迷糊糊。话说现在几点了，陈星使劲闭了闭因发烧干涩的眼睛，拿起丢在床脚的手机，还没解锁铃声就猝然响了起来，他本来想挂断，看见来电人时却愣了愣，是孟哲的电话。
　　“喂……”
　　即使只是一个字，也能听出陈星的声音是哑的，孟哲刚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全被这一声堵在嗓子眼里，离顶端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孟哲松开手，任安全绳把自己带回地面。
　　“喂，陈星，你发烧了。”孟哲一边脱去身上的绳索一边说：“方圆去找你们的带队老师了，你先在房间等一会儿。”
　　“嘶……” 刚才走动的时候撞到了脚趾，陈星光脚蹲在床边说：“我的拖鞋找不到了。”
　　“拖鞋？”孟哲一愣，说：“那你先坐床上去，别光着脚到处乱跑。对了，你和你爸爸妈妈联系了吗？”
　　对，他还没告诉父母自己感冒的事。床头柜上还有昨天喝剩的半杯矿泉水，陈星胡乱灌了一口，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敲门，”陈星站起身说：“我先挂了。”
　　之后的事他记不太清了，隐约记得带队老师站在门外，紧接着给他量了体温，不断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虽然他一句都没听清。
　　发烧引发的热潮来势汹汹，陈星不记得自己病得这么重过，他一时的心血来潮给了病症可乘之机，迫使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再醒来时已是晚上，陈星眨眨眼睛，头顶的天花板既不是自己房间也不是医院，他转了一下头，额头上的温毛巾差点儿掉下来。
　　“哎哎哎别动。”
　　声音是从床边传来的，一张熟悉的面孔随之印入眼帘，是他昨天晚上刚见过的女孩，没想到这么快会再次见面，陈星咕哝了一句：“晚上好。”
　　“晚上好，虽然准确来说是下午，但也差不多了。”王越起身拉开窗帘，露出窗外粉蓝色的天空：“你们酒店的热水器还没修好，这是新的房间，至于我……”
　　王越认命般地举起手，说：“我是被孟哲拉来当苦力的，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陈星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的左手手背上贴着一方创可贴，有血点渗出来。
　　“对了，你早上输了两瓶吊针，因为不知道你对什么药过敏所以没用抗生素。”王越走到墙边又转回来，说：“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想去洗手间的话，方圆他们就在隔壁，我帮你喊他们过来。”
　　“不用了，”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转，陈星按住太阳穴缓缓坐起身：“我的手机呢？”
　　“喏，”王越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连同电池和手机后盖一起递过去，说：“它一直振动吵个不停，我担心把你吵醒又不会用这种手机，就把电池给卸了。”
　　她看着陈星熟练地装上电池开机，啧啧称道：“这年头还有用老年机的人，也算是一种情怀了吧。”
　　“不是，”果不其然，手机刚开机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陈星一边翻看一边说：“我觉得智能手机影响学习。”
　　“影响学习……”王越扯扯嘴角：“好吧……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再高的分也是考出来的，又不是大风吹来的，”陈星说完顿了顿，“能给我一杯水吗？”
　　“哦，好，”王越一边起身一边说：“温开水行吗？”
　　“都行。”
　　陈星在“妈妈”和“孟哲”的短信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点开前者的消息。
　　看来妈妈已经知道他发烧的事清了，短信内容多是些嘱咐云云。“不应担心，我已经退烧了。”陈星回复完后点开剩余的五十多条短信，最新的一条是：
　　——我来找你。
　　陈星的呼吸窒了一瞬，随即咳嗽个不停。
　　“怎么了怎么了，”王越闻声跑过来，“呛到了？不对你也没喝水啊。”
　　“咳咳……”陈星一边掩住嘴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问：“从森林公园…咳咳…到这儿咳…要多长时间？”
　　“从森林公园到这儿？”王越扬起眉毛想了想，“大概两三个小时？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陈星接过水杯，一转眼手机又响了，他低头去看。
　　孟哲：
　　——我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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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攀岩墙下来没多久，孟哲说是肚子疼，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就是闹腾着要回市区，带队老师没办法只好给孟哲爸爸打电话，让他开车把自家儿子领回去。
　　孟哲在车下呼天抢地，一上车就安静如鸡，看看座椅看看手机再看看窗外的风景，显然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孟哲爸爸从后视镜里饶有兴趣地看自家儿子，车子快下高速了，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马上下高速了啊。”
　　“啊？这么快。”孟哲猛地扭过头来。
　　“快？”孟哲爸爸扬扬眉毛：“你在电话里叫唤得那么惨，我还以为你快不行了呢。”
　　“呸呸呸，有您这么说亲儿子的吗，”孟哲眼睛一转，又说：“爸，您今天不上班啊？”
　　“我要是上班还能来接你？”孟哲爸爸乐了：“你就说什么事吧。”
　　“哎，就是……”孟哲挠挠头：“就是……您能不能送我去滨海新区啊？”
　　“滨海新区？你去那儿干什么。”
　　“也没啥事，就是方圆和周煜在那儿，他们叫我过去。”孟哲没说起陈星的事，“或者你把我放到汽车站，我坐大巴过去也行。”
　　“没事，我送你过去吧，一脚油门的事。”孟哲爸爸没再深究，问：“不用回家带两件衣服？”
　　“不用了，”见老爸答应，孟哲又恢复了平常歪七扭八的坐姿，瘫在后排说：“带的衣服还没穿完，实在不行就借方圆他们的。”
　　“哦，那肚子不疼了？”孟哲爸爸故意逗他。
　　“不疼了，”孟哲揉揉肚子说：“刚笑岔气了，现在好多了。”
　　等到了滨海新区，孟哲不等车停稳就打开了车门，帐篷睡袋被扔在老爸车上，孟哲拎着行李箱轻装上阵，一路直奔陈星住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发完最后一条消息，给长达七天上百条信息结了个尾，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