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星辰》巫苏白

4、浪鲸

　　齐枫打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反正手机坏了，连累队友跑了五公里，还和这位热心肠的上级有了误会。
　　他依旧乖巧站在上校眼前，贺执发呆时，齐枫偷偷观察他。

　　楼下操场里传来队长周正的节奏声：“一！二！一！后面的别偷懒！”
　　贺执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突然仔细听这窗外队里头的喊叫声。

　　“妈的！不行了～”

　　齐枫顺眼望向窗外探去。神色自责得不得了。更多的是惭愧，他在想等他们会回来以后会怎样辱骂自己。贺执的声音将他拉回思绪：“妈的！够娘的！”
　　从他的语气里总是听出不耐烦和不爽的负面情绪，快乐的时候应当是非常少见的。所有人在背后都会说上校是个臭脸综合征的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却长着最帅的皮囊。
　　贺执侧身靠坐在梯子侧面悠闲把玩手里的迷你型电棍，长度约于一根手指长度，嘴角下压出威胁的意味。然而齐枫看透的不及三分之一。

　　倏然，贺执挺起腰板开始蹙眉质问，齐枫跟着他坐在床沿，间隔着将近半米的距离。贺执低头掩面自嘲一笑：“果然是个女的！你是哪个高中的？”

　　一时之间齐枫突然被问住，他可从来不想回答什么私人问题，况且这个变态刚刚还砸了他的手机。一点利息和便宜都没占上。简直亏大了，齐枫抱着大鹅抱枕跑腿直接坐上床，他释放地将脑袋种种埋在抱枕里。
　　闻出些许清淡的花香，接着又一本正经说：“我退学了！”

　　退学了？
　　贺执若有所思摩挲下巴思索，这是部队跑完五公里赶来，门口被敲响，外头班长周正怒斥着喊了一嗓子才得以安静下来。贺执哪是什么善人，根本不给自己手下的兵一条活路，齐枫蜷着身子不敢把目光投到这个体型高大的男模身上，只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思考。

　　贺执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发自肺腑的笑了两声，他黑色的皮手套像是束缚那般捆住双手，他却偏偏接受了这种感觉。
　　这个人宛如整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会随着他而崩塌，就像现实一样，他越是权威，越会危险！

　　贺执又恢复原样，再次板着脸捡起地上被摔碎的手机扬长离开，开门的时候还被这帮孙子挡着门口。队员进来之后倒是一个劲儿抱怨。旁边一铺有个叫马岩的二哥无冤无仇地换衣服准备继续睡觉。
　　个头很壮，年龄指定是过了三十的，他犹如冷门的歌手一样沉默寡言，不久。尤健忽然重重躺在床上，瞬间感觉那个木床板就要裂开冲地面狠狠压下来了，带着他人一块儿砸下来了！

　　马岩顿了顿，开口边叠迷彩服边搭理自己的寸头：“慢点，这床板坏了上校可不得心疼死！”

　　尤健打着哈欠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躺在上铺：“虽说XV强吧，但我还是觉得不如我们香港特种兵训练基地棒！哪儿才是真正的训练！”
　　齐枫缓缓吐出一口气平躺在床上听着他们唠嗑，为了不打扰其他的队友，轻手轻脚把台灯关了。

　　一片漆黑，粗犷的声音大大咧咧响起，齐枫烦躁地干脆用枕头捂住脑袋直接当场离世算球了。哪来那么多闲心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第二日也就太阳刚升起那阵，贺执悠闲自在站在昨晚那处槐树荫下的干草堆旁开始练枪，手法要领是必备，目标正准靶心，从一切角度观察，不论是风向还是靶心不偏不倚状态下，他停手扣动扳机，早就摆出了十拿九稳的样子。正巧的是，目标击中！风力的起伏愈发强烈，在训练过程中也是个提拔自己的好时机。
　　贺执摘下护目镜，此时二阶级战队和一阶级战队准备就绪，当然，一切归零，在本次实战演习开始前要做好充足准备。动作、手法、技巧、洞察以及军事的分配都是重中之重。

　　约莫五点十五分，周正已充分装备好所需一切。他在寝室中央一哨令下开始喊队员立马起床。

　　齐枫听着动静迷迷糊糊用手撑着床板醒来，脸上的苍白估计是源于昨夜睡得太晚的缘故。周围人也睡意朦胧穿上迷彩服，着装完倒是井然有序地麻利挨个儿洗漱。有的人懒到用水随意往脸上一泼便提着裤子跑出洗漱台。齐枫跟在尤健屁股后头，两人用了同一个洗漱台，跑下楼也不能放慢脚步。生怕上校在背后给那个人来上一脚。

　　等级的分配和实战演习的程度自然会做适当调整，十六组等这些三阶级新兵在北山特种兵训练基地跑五公里，齐枫跟在大伙儿屁股后头。脑袋莫明出现眩晕的状况，他没多在意，认为是太瞌睡导致的。
　　十六组后面的二阶级战队教官一边做调查一边百无聊赖教训那些混头。

　　齐枫低着头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夏日的热风钻进迷彩服，身上的汗水毫不浮夸，甚至可渗透衣物。
　　他的腿在发抖发软，
　　脑袋昏昏沉沉地即将落地一般。
　　齐枫坚持的那股劲儿可容不得这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而身体的不适一直在提醒自己似的反反复复。
　　二阶级战队教官带头跑，队列除了他，清一色是整齐地无可挑剔。齐枫不知不觉和部队拉开了好一段距离，个子的矮小使得教官们根本看不到她，以至于把他落到了最后。
　　如果贺执在的话！不！贺执他不会为齐枫这种缩小停留一步。

　　腿脚逐渐无力起来，肢体柔软地跪坐在地上，而身后的坡路没有任何人。在未到达北山基地之前，就真的得等到靠自己一步一步跑上去。
　　齐枫好似被抛弃的一份子，遗忘在了那片平地。

　　北山的风刺骨，钻心地冷。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先选择回到实战演习操场，他得去找贺执帮忙！
　　齐枫嗓音难受的嘶哑起来：“为什么……他们会不要我呢……”
　　刚说出这句话，心底压抑的那份沉重貌似被掀翻起来了，如泉涌般的窒息闯入心头。
　　一切都是齐枫他自己的人生。
　　高中不要他了！
　　父母不要他了！
　　世界也在慢慢抛弃他。
　　但不知为何，那个世界就想贺执一样，对自己如此厌恶。

　　齐枫迷迷糊糊的意识情不自禁朦胧起来，走着走着靠近了道路的干草堆，他挺着身子扶着一颗颗树干向起点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