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也可以是黄月光吗》织菀菀

7、第七章

　　破碎的阳光穿过建筑缝隙洒下。

　　林意清秀的脸上没有多出任何灰尘，一如既往的干净，他的眼尾弯着，是一条和蔼流畅的弧线。
　　这股和蔼不对在地上嚎叫的人群，而是对他。

　　虽然大概率，那只是出于管家的礼貌。

　　但对陆阑星来说，他将这一幕记在心底，藏了起来。

　　只对他的美好。

　　“怎么了？站不起来吗？需要我拉你？”林意跨过一个人倒下的身体，来到他身边，然后蹲下来，面部表情便放的很大。

　　陆阑星从男人的眼里，捕捉到对自己的担心。
　　不管是对他本人的担心，还是对他身为陆家孩子的担心，都让陆阑星的心脏颤了颤。

　　有什么情愫在发芽生根。

　　陆阑星能自己站起来，可他盯着男人，便不想这么做了。

　　少年缓缓伸出手，悬在空中，沙哑着声音撒谎说:“站不起来。”

　　林意看着陆阑星挂了彩的手，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昨天才消了毒，今天又要来一次。”

　　“小少爷，你这是在增加我的工作。”似乎是不良的本性还没压下去，林意头一次对陆阑星抱怨。

　　林意没有握住陆阑星发颤的手，转而攥住少年的手腕，“给小少爷疗伤可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手腕上，传来男人掌心的热度，比晒在身上的光束还要温暖。

　　陆阑星被林意拽着起身，他蹒跚了几步，还没说话，眼前就出现男人的背影。

　　林意半蹲下来，背部被马甲勾勒的紧实，“上来吧。”

　　陆阑星被光晃了眼，也被男人的身材晃了眼，他看了看自己比同龄人高但偏瘦的身体，抿了抿嘴。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小心翼翼地趴在林意坚实的背上，陆阑星漫无边际的想，并决定以后都吃多一点。

　　林意背着陆阑星往外走，他的步伐起初还算平稳，后面就越来越慢。

　　陆阑星就算瘦，但因为人高，也有一百来斤。

　　亏了。
　　做了超出工作范畴的事，还得承受不轻的重量。

　　怎么想都吃亏。

　　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来学校，是被小少爷低垂的俊美眉眼迷了眼，还是突如其来的好心。

　　他还真是个大善人。

　　而且能活跃一下僵住的肌肉也能挺好。
　　林意想起自己拳拳到肉的触感，眯了眯眼。

　　还真有些怀念小时候了。

　　那会的自己比现在灵活许多，估计几分钟就能把那群人打趴下，哪费得到这么多力气。

　　不过也算宝刀未老。
　　林意在内心不吝啬地表扬了自己，他继续往前，额角流下几滴汗。

　　汗水往下淌落，流过男人运动中微微发红的脸，在他下颌线上停留一会，滴在地面。

　　“小少爷，我今天的工作量可是超标了。”大概是懒得装了，林意轻喘着气说。

　　陆阑星盯着男人脸上又滑下的一滴汗，看着它在男人的眼尾停顿了几秒。

　　陆阑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思考了一会，咳了一声，淡淡道:“这个月我的零花钱是你的了。”

　　林意的步伐慢了几秒，随即如才背起陆阑星时，来了力气，他唇角扬起笑，应该比平常真实，说:“小少爷这句话我可记下了。”

　　有了钱，就不算亏。

　　“嗯。”陆阑星的回应中混杂了一点笑意，他明明能走，却靠谎言贴到了林意的背上。

　　感觉不赖。

　　天上的太阳明明晃晃，陆阑星低下头，笔挺的鼻子嗅了嗅，从林意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清幽绵长，和自己身上衣服一样的洗衣液味道。

　　一股莫名的满足感自陆阑星的心头浮现。
　　同样的味道，恍如他们是一家人。

　　仿佛男人永远都不会离开。

　　也只是仿佛而已。

　　陆阑星睁开眼，他静静凝视酒店的天花板，脑海依旧留存过去的味道。

　　胸口也萦绕空落的意味，但这一次，空落落的感觉消失的很快。
　　陆阑星侧过头，就能看到在旁边呼呼大睡的林意。

　　林意大概是太累了，睡得很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陆阑星仔细描摹男人与记忆中差不多的面孔，他随即靠近，把鼻尖贴近林意的颈窝。

　　陌生的味道。

　　不再是回忆中的洗衣液香味。

　　这是理所当然的，陆阑星也理所当然的有些失落。
　　他垂眸，看向林意的脖子后方。

　　有一个红白的牙印崭新出炉。

　　是陆阑星趁林意意识混乱的时候咬的。

　　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凶猛的浪潮间沉浮。

　　想起昨天，陆阑星的眼眸一沉，他克制的呼了口气，抬起手，半搂住林意熟睡的躯体，重新闭上眼。

　　*

　　热。

　　热死了。

　　像大夏天整个人被埋进厚厚的被子里，并且动弹不得。

　　手脚被缠住，躯体上全是汗，黏黏的很不舒服。

　　林意感觉自己快中暑了，他蓦地睁开双眼，烦躁地一低头，就看到把自己抱得紧紧的两只结实胳膊。

　　昨夜的记忆回归，很痛快很爽，值得珍藏的一晚上。

　　但这不代表林意能忍耐此时仿佛被五花大绑的热度。

　　窗外艳阳当空，林意满头是汗，他屏住呼吸，使劲一推，手腕就被青年反手握住。

　　汗淋淋的触感凝聚在手腕上。

　　“……”林意无语，“你TM醒了就滚开，粘这么紧干什么。”

　　“你不热，我要热死了。”

　　陆阑星睡了个浅浅的回笼觉，林意一有动静，他就清醒了。

　　被林意语气不好的说了一顿，陆阑星没有丝毫不悦，甚至希望林意多说几句话。

　　因为男人一脸烦躁的模样鲜活生动。
　　配上外面顶好的阳光，像是亲密的两个人，从一张床上起来迎接早晨。

　　陆阑星看了眼手机。
　　不，迎接中午。

　　“还拽这么紧干什么？松开松开。”林意一脸嫌弃，“手心里全是汗，别往我身上擦。”

　　拖了一段时间，在林意色厉内荏的声音之下，陆阑星不得不遗憾松开自己的手。

　　他握了握拳，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另一个人皮肤的真实触感。

　　仔细一看，也没多少汗。

　　林意起身，被子早被他撂开了，他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瞥了眼床上的陆阑星。

　　看到青年握手的动作，林意脸色不红，说:“大夏天里就算没出汗，你也不准抓着我。”

　　“我这人体温高。”

　　的确，昨天搂着林意的时候，像抱了一个小火炉，而且不仅体外，他体内也很灼热。

　　陆阑星坐直身，看着林意下床，说了起床后的第一句话，“早上好。”

　　晨起没喝水，陆阑星的嗓音沙哑，灌入林意的耳膜中，唤醒他昨日的记忆。

　　还挺美好的回忆。

　　但林意的脚刚落了地，就不美好了。
　　他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一跤。

　　林意彻底清醒了。
　　他转瞬间感到四肢叫嚣的疲惫，仿佛跑了全马一样，沉重发酸。

　　尤其是大腿内侧。

　　林意的嘴角抽了抽，他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早上好。”

　　过于放纵也不是好事。
　　所幸青年还记得帮他清理，林意可不想体验液体往下流的感觉。

　　等……
　　林意倏然一惊，“几点了？”

　　陆阑星看了眼时间回复:“十二点。”

　　艹，迟到了。
　　林意抓抓头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想了想，请了一天假。

　　他现在这个状态，上班就是给自己和别人找罪受。

　　晚上的酒吧，也请个假吧。

　　林意烦躁地放下手机，“工作日，你不去上学吗？”

　　“还好，今天上午没课。”陆阑星一边回答，一边观察林意的表情。

　　男人看起来有什么急事忘了。
　　除了晚上在酒吧上班，男人还有其他工作吗？

　　当学生就是好呀，时间自由。
　　林意盯着陆阑星，视线下滑，看向青年盖住腹部和大腿部分的薄被，陷入某种奇怪的思考。

　　他昨天出来那么多次，早上没反应很正常。
　　但青年年轻，身体条件极好，不知道……

　　陆阑星平静的接受林意的打量，他低哑着声音说，“要来吗？”

　　“……”
　　年轻人。

　　林意笑容满面的拒绝，“给我滚。”

　　说着，林意扶着家具，准备先不穿衣服，去洗个战斗澡。
　　还有一个多小时退房，来得及。

　　艰难地走进浴室，林意打开花洒，常温的水哗啦啦的涌出来。

　　隔着浴室门，林意能听到陆阑星起身后发出的一些动静。

　　过了一会，青年走到浴室门口，没有说话。

　　林意眯起眼，他看了一眼浴室门，就收回眼，享受温度合适的清水。
　　清透的水轻柔地击打在林意的脸上，他把全部发丝往后捋，耳边是哗哗的水流。

　　“林……”青年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陆阑星顿了顿，“零一，之后……”

　　林意听不太清，他关上花洒，问:“之后什么？”

　　陆阑星的嗓音微微绷着，“还有下次吗？”

　　林意微怔，他明白青年的意思，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的这么小心翼翼。

　　好像很在乎下一次一样。

　　不过是两个恰恰好一拍即合的人。

　　心头浮起复杂的情绪，林意的手放在花洒开关上，想起青年在床上眸子里全是他的模样，神游天外的嗯了一声。

　　*

　　林意晚上请假，没有去酒吧上班。
　　他在家里躺了一下午，感觉双腿状态好了一些后，便下楼骑上电瓶车。

　　往常这个点林意还在酒吧，下晚自习的余知信都是自己一个人骑共享单车回去。

　　所以看到熟悉的电瓶车停在校门口，车上的人懒洋洋笑着对自己说嗨的时候，余知信的心脏颤了颤。

　　班上只有两个人走读，余知信和另一个结伴而行的同伴道了别，便走到电瓶车旁边，步伐不自觉地微微变快。

　　“你怎么来了？”余知信压了压想上翘的唇角，“今天不去工作吗？”

　　“不想上班，请假了。”林意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就连现在，他的四肢还是有些发酸。

　　余知信哦了一声，他坐上电瓶车的后座，心想这些天林意请假的频率挺高。

　　前些日子请了快一周假，今天又请假。

　　挺好的，酒吧就算再清，也不免有鱼龙混杂的人。

　　电瓶车启动，一下就如离弦的箭一样跑得飞快，余知信忙抓住林意的腰际。

　　两人的衣服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余知信抬头，就可以看到林意后脑勺乱飞的几根发丝，还有他皮肤上，重新出现的深深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