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也可以是黄月光吗》织菀菀

12、第十二章

　　神经。

　　林意在内心里骂了一句，脸上的笑都难得僵了一下。

　　用脑子想就知道，这些人和陆远关系一般，或许还是萍水相逢、只在社团见面的关系。

　　哪个正常人TM会在不熟的人面前公开出柜，而且还是第一次带男朋友与别人见面的时候。

　　陆远这小子在学校里默默无闻就算了。
　　他TM还是个备受瞩目又家里有矿的校草。

　　估计全校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好奇陆远的感情经历。

　　别人还在探索陆远有没有初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这小子一张口就爆个大的。

　　嫌自己还不够出名是吧。
　　万一这事一传二，二传四，哪天传到他父母的耳朵里……

　　算了，管他屁事，陆远真是同性恋，迟早有一天也会闹到自己家里。
　　他多管什么闲事。

　　“男、男朋友。”辩论队员A结结巴巴。

　　辩论队员B呆滞地打招呼，“你好。”

　　林意的太阳穴跳了跳，他旋即笑了起来，弯起的眼尾漾出漂亮的弧度。

　　“小陆，你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了。”林意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话，手掌一边重重拍击陆远的肩膀，把青年的身体拍的一震一震。

　　林意把墨镜放进胸口衬衫兜里，一举一动都变得优雅有礼，他伸出手，说：“你们好，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小陆的叔叔。”

　　“但不是亲的叔叔，只是有一层亲戚关系而已。”林意简单解释，对辩论队员眨了眨眼，“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叔叔，你们叫我林哥就行了。”

　　说完，他笑着再度用力拍了一下陆远的肩，“小陆，和叔叔开这种玩笑可不好哦。”

　　陆阑星面无波澜，肩膀被男人拍的生疼。
　　他很想再说一遍自己是林意男朋友的话，但……

　　即便林意笑容满面，陆阑星也从中品出一点危险的意味。

　　不管是物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有一种比赛结束后，男人就会与他拉开关系的感觉。

　　陆阑星抿了抿唇，放弃了自说自话的念头。
　　好不容易，这一周男人才时常与他见面，在陆阑星平静无聊的生活中添加了许多斑斓耀眼的色彩。

　　独属于林意的色彩。

　　见过这些色彩，失去过这些色彩，又重新拥有它们的感觉让陆阑星越加难放开自己的手。

　　难以放开，不想放开，也想有一天，能真正意义上与它们相融。

　　陆阑星低了低眼，漆黑的眼中浮现安静的笑意。
　　他的唇角也牵了起来，声音自然缓慢，“抱歉，是我逾越了。”

　　“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叔叔，也是第一次带叔叔和大家见面，有点激动。”

　　辩论队员A怔住，好几秒，才喃喃的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辩论队员B的状态比A清醒一点，他顺势磕磕绊绊道：“你们关系真好……”

　　“是啊，”陆阑星淡定接话，“家里面，我最喜欢叔叔了。”

　　陆阑星把“喜欢”与“叔叔”两个词都刻意说的很重，放到林意的耳朵里，有些怪异。

　　这小子，就那么喜欢他？

　　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陆远眼中的喜欢就没有掩饰过，在床上时，那双漆黑眼里的占有欲也格外醒目。

　　林意有很多办法让别人喜欢上自己，但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真没见过几个。
　　因为他长相一般，除了笑起来的眼睛，没有太多的记忆点。

　　让一个优质青年对自己一见钟情，那真的是梦里才有的好事情。

　　但现在，梦里的事成了现实。

　　林意与陆阑星的视线交汇，他的笑眼变淡，如长辈一般整理了一下陆远被他拍乱的衣服，退后几步说：“工作人员在催了，你们快进去吧。”

　　“……”林意低下头，看着紧紧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指，对陆阑星微微笑着说：“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我又不会走。”

　　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听到这句，陆阑星的心脏忍不住鼓动了一下，有一种林意已经认出他的感觉。
　　但当他直视男人的眼睛时，陆阑星便知道那不过是一句随口的话。

　　林意：“我说了要看你比赛，就会看的。”

　　这句话是真的，男人当陆家管家时，没有对他们撒过谎，做出的承诺都达到了。
　　所以……男人是不发一言的就消失了。

　　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说自己去做什么，就拿着胸针走了。

　　陆阑星轻轻说了一句好，“不走就好。”
　　说着，青年犹豫地放下手，说：“你坐在前排，不要坐在后面。”

　　意思是让他坐在陆远随时能看见的地方。

　　林意点了点头，爽快答应：“没问题，听你的，就坐前排。”

　　说完，林意就大步迈进教室，如他所答应的那样，大方地坐在第二排。

　　第一排是工作人员与评委坐的地方。

　　陆阑星坐到反方三辩的位置，没有穿正装，但普通的衣服也硬被他穿出一股笔挺的西装味。

　　青年整个人已经被不俗的气质腌入味了。

　　陆家的小少爷长大后……估摸着就是这个样子吧。
　　思索间，林意对上陆阑星看过来的视线，他弯了弯眼睛，用口型说了一句加油。

　　陆阑星的眼睑颤了颤，白净的脸蛋上似乎浮现一层淡淡的红。

　　脸红了？
　　林意来了精神，他直勾勾地打量数遍青年的脸，一会后，失望地收回目光。

　　青年的脸色重归淡漠，仿佛刚刚一闪而过的红是林意的错觉。

　　林意的精神来得快，走得也快，他托着腮，静静听着两方的辩论。

　　林意对这种语言类比赛没有太大的兴趣，来也是因为答应了陆远的邀请。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阳光明媚，温度适宜，在加上耳朵中涌进的平稳声音，林意的眼皮子很快就打起了架。

　　单薄的眼皮跃动明黄的光辉，林意的下巴也时不时往下低，迷迷糊糊之间，林意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不大的县城里只有唯一一所中学，在建筑古朴陈旧的学校里，算林意过得最为安定的一段日子。
　　他那会懵懵懂懂，前期对学习不太上心，经常在教室里伴随老师遥远的讲课声打盹。

　　等后面林意想学习了，他又没有学上了，学校里的悠闲时光恍若变成了一个难以触及的美梦。

　　往好的想，至少他还舒舒服服瞎混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而不是一路忙到了现在。

　　林意努力支撑起眼睛，他盯着台上的两方，视线怎么也聚不了焦，每个人都朦朦胧胧。

　　包括站起来正在回答正方问题的陆远。

　　这小子慢慢悠悠的声音，和别的人比起来……更催眠了。

　　林意的脑中飘过这条思绪，便闭上眼睛，下巴枕在自己的掌心里，睡过去了。

　　“……”

　　“小陆，你还是这么厉害。”
　　“就是，正方的问题太刁钻，我在台上听得汗都流下来了，脑子里啥都想不出来，结果小陆一下子就找到关键。”

　　陆阑星帮忙整理桌面上的东西，平静道：“还好，不是很难。不紧张的话，师兄师姐也能回答。”

　　“小陆别捧我们了，你吃午饭没，要不要一起去？”

　　有点饿，但还好。
　　陆阑星的视线扫过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教室，停留在一处，顿了顿说：“我和……叔叔一起去吃。”

　　“哦哦，差点忘了，你叔叔还在。”
　　“不过他好像睡着了，那小陆你去喊你叔叔，我们就先走了。”

　　“好。”陆阑星点头，“再见。”

　　辩论队员和剩余的一些工作人员走后，空旷的教室变得愈加安静，只有窗外的鸟叫与楼下大学生们的低语。

　　在吃过饭的午后，的确是一个适合睡觉的好地方。

　　陆阑星在原地站了半晌，他旋即抬步，缓缓走到了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那里，男人正双手攀在桌面上，埋着头睡觉，鼻尖轻轻翕动。

　　“林意。”陆阑星用正常的音量喊了一声。

　　男人没有反应，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是真的睡熟了。

　　陆阑星没有太多的意外，林意这个人，对长篇大论相当没有兴趣，他扮作陆阑星的家长参加家长会的时候，经常打盹，不过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得沉。

　　累到了？
　　林意昨天应该也在酒吧打工，他每天下班晚，貌似工作日白天还有其他的班，那周末的白天对林意来说，是难得的补觉时间。

　　结果就因为他的简单请求，林意来了A大，穿着打扮也不像随随便便的样子。

　　陆阑星有些搞不清林意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了。
　　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林意不会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

　　所以其实林意已经认出自己了？还是别的什么？

　　别的能有什么呢？

　　……林意看上自己了？

　　陆阑星的心跳再度重重跳了几下，他抬起头，视线扫过窗外，没见到其他人经过才坐到了第一排。

　　转过身 ，他就可以看到埋头睡觉的林意，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陆阑星静静盯着林意的侧脸，他同样埋下头，侧脸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额头与林意离得很近，近到能闻到林意发丝上香香的洗发水味，也隐隐能闻到属于酒店的洗发水气味。

　　和他自己头发上的如出一辙。

　　前几天，他们两人还躺在同一张床上，躺了很多次。

　　陆阑星的眼睛偏移，有些模糊的余光中能瞧到彼此几缕交缠在一起的发丝，他的心脏发出沉闷的动静，一下一下的，很明显。

　　与男人同睡一张床上时，他都没有这样的情愫，为什么现在……
　　陆阑星不太明白，但不妨碍他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他的头靠近，额头与男人的贴了贴，享受了会林意的体温，便抬起头，把散在男人侧脸上的发丝撇开。

　　下巴下沉，陆阑星低垂的眉眼锁定林意的侧脸与以下的位置，便没有注意到男人颤动的睫毛。

　　薄唇轻轻贴在林意的脸上，感受到男人微凉的肌肤，陆阑星的呼吸紊乱了一刹。
　　他微微抬起头，又吻了一下。

　　感觉很好，陆阑星正想再亲一次的时候，耳畔响起林意放大的慵懒声线。

　　“你这样，我是不是有点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