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法则》过零叮洋

6、突然造访

　　在这里，没有门，也没有窗，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今天是下雨还是晴天。

　　浑浑噩噩的一天，又开始了。

　　“看到我的见面礼了吗，感觉如何？”荷笠刚刷开门，就听到了九灵的声音。

　　“抱歉，我并没有找到你的礼物。”荷笠打了一个哈欠。

　　“你看起来很困，如果睡前看一眼墙上的画，也许会更好入眠哦。”他的话语间充满了暗示，荷笠却半知半解地以为，他在画里加了什么助眠剂，怪不得昨晚睡得又沉又香，荷笠又打了个哈欠。

　　金角、银角各自忙活着手里的活，九灵不知在看什么文献，他的操作面板上爬着密密麻麻的字。

　　荷笠很有眼力见儿地走到一边，准备像昨天一样，从角落里摸鱼到储藏室。

　　结果九灵叫住了他，“小笠同学，昨天让你熟悉了一遍实验室，今天我就要带你上手这个实验计划了哦。”

　　昨天是让他熟悉实验室？不是他亲口说让他把实验室收拾一下吗？收拾和熟悉是一码事吗？荷笠感到莫名其妙，果然在话术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操作面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放大在荷笠眼前，他看见“生育”“繁殖”“性别”“人类”“AI”等字眼。

　　“关于生育计划，想必你的随身AI已经和你介绍得差不多了。”

　　其实并没有。沉睡的系统打了个喷嚏，怎么感觉有人在骂她呢？

　　九灵将那份文件划到最后，红色的字眼，又大又醒目。

　　“我们所有人在加入这项实验计划前，都要签这份协议，誓死效忠统领，毕生完成使命。”那鲜艳的血淋淋的，正是这句话，誓死效忠统领，毕生完成使命。

　　这分明就是一张卖身契，但荷笠却别无选择。

　　他妥协似地准备签字画押，九灵却扶住了他的手。

　　“别急，”九灵道，“你不是这里的人，不需要遵守我们的协议，你只需要把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和我说，我可以多花费些功夫让你免于签约，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回去。”

　　荷笠察觉到有空可钻，不只是协议，还有九灵对穿越的在意。

　　看来，AI高层都没有掌握穿越这项技术。

　　荷笠按着太阳穴，装出痛苦的表情，“嘶……我记得我听见了一段咒语……”

　　“是什么！”九灵紧张道。

　　“巴……巴啦……不，是古……，啊，头好痛。”

　　九灵叹了口气，毫无察觉地收紧了扶在荷笠身上的手。他此刻既兴奋，又遗憾，最后只道：

　　“不着急，你慢慢想。”他撤销了那份占满操作面板的协议，没再提签署的事。

　　装疯卖傻确实有用，但并非长久之计，九灵不是头脑简单的AI，这点小伎俩瞒不了他多久，一定要在他发现之前，让他发现自己还有其他利益可图。

　　可悲又现实，他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退而求其次，好歹在这个世界当个人。虽然他们都说，人类被杀死依旧能以动物的形态活着，动物之身死后，又将延续曾经人型的样子，可是荷笠却胸腔打鼓，所谓的动物究竟是活生生的生命，还是AI创造的AI？恢复人型后，原本的人类还是人类吗？

　　即使荷笠连穿越这种荒诞的事都经历了，但依旧无法免俗对死亡的恐惧。

　　他没有在计划协议上签字，九灵却让他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这项研究，而给他交接任务的，正是银角。

　　银角不像金角那样情绪外露，但荷笠也能察觉，他其实和金角一样排斥他，或者说，这里每个人都不喜欢他。

　　脑袋里的接收器闪烁了一下，银角把任务直接传送给他，一句话都不愿说。

　　荷笠倒不在意这些，别人的偏见关自己什么事，何况对方还是个机器。

　　在角落里、靠近储藏室的那个工位，荷笠昨天收拾实验室便留意到了。现在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员后，兴冲冲地在心仪的位置坐下，双手拍了拍桌面，乐呵呵道：“真结实。”

　　金角的工位就在荷笠的右前方，眼睛都快翻得冒烟了。但荷笠才懒得看这些，他对眼下的生活十分满意，工作升职，家里有狗。

　　他取出宇宙袋，把昨晚用剩下材料做的机械盆栽，还有给李逵做的狗型雕塑，整齐地摆在自己的桌子上。

　　呆板的工位好似焕发了新的活力，荷笠的心也被填地满满的。忙完这些，他才从接收器中接收文件，将它们调至操作面板。

　　文件只有一个，但内存庞大，荷笠点开后，发现是所有AI与人类的精/液分析、激素水平和基因评估，这是进行该项实验之前必须了解的临床数据，荷笠猜不透是他们对自己能力的怀疑，还是单纯把他排除在外。

　　数据当然要看，但只看这些数据，显然不够。

　　但AI做这些的目的，用脚想也没憋好屁，上赶着替他们卖命干啥！

　　荷笠秉持着努力干什么都行，千万别努力工作的原则，开心地摸鱼起来。

　　宇宙袋里还剩最后一点材料，荷笠把它们倒在桌子上，准备为李逵做两件衣裳。

　　研究室的工具应有尽有，他便像昨天那样，将零碎的材料熔成浆，用喷丝头拉成细丝，通过空气冷却保持形态，它不像线绳那样柔软，荷笠便用指尖打绕编织。

　　材料熔合在一起，变作黑色，但李逵已经是黑黢黢的一块儿了，衣服怎么着也得换身颜色，于是又找来染料，喷成了白色。这衣服穿身上，真狗得得一场五千块的“小病”，但李逵是AI，省事又省钱儿。

　　荷笠在研究室里兜兜转转得起劲儿，没成想今天又来了第四个人。

　　“研究室是什么地方？让你过家家用的吗？！”

　　那是个目光凶狠、外表粗犷的俊秀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服，手腕上佩戴着价值昂贵的手表，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出现在这里的理应是AI，但荷笠却下意识地认为他是人，因为他的眼角，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

　　男人的怒吼，不止让荷笠呆愣原地，九灵也呆住了。

　　不是统领花大代价让荷笠穿越过来的吗？怎么对有求之人态度如此恶劣？难道自己的情报有误？荷笠并不是统领所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