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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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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后,才是真正的狂欢,从正旦节到上元节,整个京都每日锣鼓喧天,夜夜鱼龙欢舞,正月初八日全京师坊肆张灯,东城灯市人声鼎沸,除了令人炫目的丰富多彩的花灯,还有杂技表演,占卜,各色美食,各地还会燃放烟火,火树银花与流光溢彩交相辉映。县城也不甘寂寞,搭鳌山,点油灯,一到夜晚,万盏油灯点亮,甚为壮观。
午后众人商量一起去夜赏花灯,观焰火,院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上官,秀秀高兴地迎上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京城办事,正好过来看看你们。”
“快请进吧。”
“不了,我不习惯热闹,我对此地不熟,你带我转转吧。”
“好~”
两人围着河边转悠,“上次你怎么不辞而别呢?”
“我习惯独来独往。”
秀秀心想这人还真是不拘小节,笑道:“这次你来京城办什么事?”
“我娘忌日,我来看她。”
“哦~节哀~”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文巡按的师爷,想打听很容易。”
“我们晚上要去城里赏灯,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必了,晚上我会在莲柘寺喝酒,你若愿来,我等你。”
说完,上官抛下秀秀离开,秀秀虽也是江湖中人,但是这么放达不羁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秀秀有些犹豫,他来邀自己喝酒,去还是不去呢,自己不太能喝,还是女孩子,孤男寡女一起喝酒,恐不太好,但是,自己也是江湖中人,上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当自己是朋友,还倾囊相助,豪爽地直接把几百两银子送上,若是不去,岂不是失礼吗?
众人一起去观灯,秀秀要只身前往莲柘寺,刘非不解:“莲柘寺荒凉偏僻,你去那里干什么?”
秀秀:“见一个朋友。”
刘非:“什么朋友?”
秀秀:“上官。”
刘非:“他这人也是奇怪,一声不吭走了,现在又悄默声来找你,还约你去莲柘寺,莲柘寺在乱葬岗,你知不知道啊,他不会想杀你吧?”
秀秀蹙眉道:“啊~他这人还真是特别。”
刘非:“良宵佳节约你去乱葬岗,我看他是后悔许你那几百两银子了。”
秀秀:“不会吧?我有功夫,如果他敢乱来,正好拿他归案。”
刘非:“你真要去啊?”
秀秀:“当然要去啊,不管怎样去看看再说。”
秀秀提着灯赶往莲柘寺,从热闹喧哗,灯火交辉的市肆穿过寂静一望无际的农田,再到荒草半人高的贫瘠之地,秀秀越走心里越慌,手中微弱的灯火好似随时会灭掉,这点光要是灭了,自己可能会吓的狂叫,终于在走了大概十几里地后,看到了一座衰败不堪摇摇欲坠的寺庙,原以为上官喜欢安静住寺庙,怎么也得有一两个僧人,这么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安静,不仅一个僧人也没有,周边还全是坟。
庙里也没有点灯,除了那皎洁的月亮,和自己手里的这可怜的微光,周围一点光亮也没有,秀秀后悔来这个地方,瑟瑟缩缩四处搜寻人影,现在她是真的相信刘非那句“他不会想杀你吧”,这么看来,上官是真后悔许诺自己那几百两银子了。
“来了~”
“啊~”秀秀叫了一声,躲进了荒草丛中。
“哈哈哈哈~你胆子这么小?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你到底想干什么?”
“出来吧,不是说了吗,请你喝酒。”
秀秀提灯出来,看到上官荡着腿坐在坍圮的屋顶垂脊上,圆月下,他举着酒壶,荡着腿,从屋顶俯视秀秀,看到此景,秀秀想起说书讲的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飞来,天外飞仙,自由飘然,超然物外···
上官跃下屋顶,引秀秀来到寺旁八角亭内,石桌上竟有一些下酒菜,几壶酒,地上还有几个空酒壶,秀秀心想这人是这能喝啊,喝了这么多还能上屋顶,厉害。
上官递给秀秀一壶酒,秀秀摆手道:“我酒量不好,小酌尚可。”
上官给秀秀倒了一杯:“请自便。”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饮酒啊?”
“这里清净。”
秀秀拿起酒杯闻了闻,竟然没什么酒味,有一股清香的米香,秀秀尝了一小口,没有辛辣刺激的味道,还有一丝丝香甜,秀秀怪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没有酒味还甜甜的?”
“你很少喝酒?”
秀秀点点头。
“这是冰过的秋露白,取茂盛碧草草叶上的露水以及梅花上的雪水酿造,是我自己酿的,市面上你是喝不到的。”
“哇~你还会酿酒哦~”如此珍贵少见的稀品,味道清甜可口,似观音手中甘露,秀秀一饮而尽,自己又到了一杯,正要举杯畅饮,上官抓住秀秀的手腕:“这酒被冰过,现下喝不出辛辣,但后劲儿十足,你既不常饮酒,这么喝会喝坏的。”
“哦~”秀秀放下手中的酒杯,环顾周边,“这里是乱葬岗,上官兄还真是与别不同,来这里过元宵佳节。”秀秀又想到他娘忌日,他娘不会葬在这里吧,秀秀看着上官,上官只顾饮酒,默不作声。
上官拎着酒壶起身,望向茫茫远处:“这里原是一座香火旺盛小寺庙,后来附近人家养不起的孩子,不要的孩子都往这里送,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抚孤院,再后来主持死了,没人再管这些孩子,他们相继死去,慢慢地这里变成了乱葬岗。”
“可恶,不照顾他们,为什么把他们生下来?”
“这要问他们的父母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跟这里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上官转身看向秀秀,“你跟刘家什么关系,为什么留在刘家,留在文必正身边?”
“我是为民请命,我看你一身好功夫,为何不报效朝廷呢?”秀秀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嘴有点麻麻的胀胀的,心想这酒才喝了一杯,就开始撑不住了,这感觉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没睡觉突然躺在一张床上,忍不住要沉沉地睡过去,她扶着石桌起身,踉跄着走到上官身边,一把扶住上官的胳膊,虚弱道:“我要回家。”便朝身后倒下去,上官一把抱住他,看他不胜酒力,才一杯就倒了,荒地寒凉,在外露宿恐生病,便一路将他背回刘家。
上官脚步很稳,边走边笑道:“看你身形瘦小,没想到你还挺沉,不愧是练武之人,也有几分钢筋铁骨。”
秀秀伏在他肩上,恰如幼时伏在爹爹肩头,她梦中哭着:“爹爹~”
上官知道他思念家人,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秀秀秀哭道:“爹爹~哥哥~不要抛下秀秀。”
上官止住脚步。
其他人赏灯未归,刘非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看到上官将秀秀背回来,赶忙上前问道:“这~怎么了?”
上官:“喝醉了~”
刘非:“快~进屋。”
上官将少艾放在床上,给她盖好棉被,上官转头对刘非道:“不要动她。”
两人出来,刘非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江湖豪侠',正欲开口,上官抱拳道:“我明日再来看少艾,告辞。”说完转身离开。
刘非折回秀秀卧房,给秀秀脱了鞋,望闻切了一番,并无不妥,也未受伤,放下心来。
翌日中午,秀秀醒来,燥渴难耐,喝了三大杯水,刘非见状:“你昨天喝了多少?”
秀秀:“只喝了一杯。你不知道,上官酿的酒好神奇,竟然喝不出辛辣刺激,还有丝丝清甜,只是后劲儿太大了,喝了没多久便不省人事了~哎对了,我怎么回来的。”
刘非:“他把你背回来的。”
秀秀放下手中的茶杯,蹙眉嘟着嘴,心里埋怨道,都怪自己贪什么嘴。上官再次来访,将秀秀叫了出去,刘非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人的背景,心里怪道:“这个上官跟少艾什么关系?”
秀秀尴尬道:“昨夜谢谢你送我回家。”
上官笑道:“没什么,不应该叫你去那种地方饮酒,是我不好。”
秀秀道:“闯荡江湖,常宿寺观庙堂,我明白。”
上官:“你为什么留在刘家,跟着刘非和文大人?”
秀秀:“我家人都去世了,孤家寡人,文大人收留我,我很感激。”
上官:“你身手不凡,做个小小的护院,囿于这方寸之间,实在可惜,不如与我一起行走江湖,浪迹天涯,岂不痛快。”
秀秀惊讶地看着上官,忐忑道:“多谢上官兄,我志不在此。”
上管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与刘非有婚约?可是因为此?”
秀秀害怕是昨日自己醉酒胡说了什么,紧张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笑道:“在苏州府时,刘非告诉我的。”
“额~”
上官知道了秀秀是女子,那一次的邂逅,已经动摇了他的心,原本以为得一知己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没想到还是一红颜知己,他虽然不知道秀秀留下来是为了刘非还是文必正,至少她没有表明身份就意味着她还没有将自己的心交给别人,他向来果决,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从不踏足官府的他自请成为文必正的护院,他要博得秀秀的心,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