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汽水》除刻

8、单恋×

　　谈兮大为震惊。要不是裴栩灵及时捂住她的嘴，她可能立刻失声尖叫。
　　给了她几秒时间缓冲，裴栩灵才慢慢放开手。

　　谈兮嘴里嘟嘟囔囔，裴栩灵听不懂。

　　等她们上完厕所出来，谈兮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怎么可能会谈恋爱？”

　　这回轮到裴栩灵吃惊了。
　　什么叫“我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儿，谈兮愁眉苦脸地拉住她，仿佛在试图拉住一匹脱缰的野马。
　　“马上就要高考，你要不先忍忍？”

　　裴栩灵心领神会，“我当然知道等高考结束啦，只是喜欢这件事又不会因为高不高考而改变。”

　　“还好还好。”谈兮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稍微离地面近了些，“不对，我怎么觉得你在单恋？”谈兮意识到自己隐约遗漏掉裴栩灵话里的关键信息。

　　裴栩灵表现地淡定且理所当然。
　　“是啊，我打算高考结束之后再出手，万一我把他带坏了怎么办。”

　　谈兮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暗自咬牙。

　　你怎么可能带坏别人，要坏也是那个人本来就坏！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裴栩灵真的太不争气了！
　　那个死鬼到底是谁！

　　各种想法充斥着谈兮活络的大脑，她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男的抓过来问罪。

　　裴栩灵发觉喜欢真的是好神奇的一件事，思绪常常不打一声招呼就被另一个人占据，明明他们每天都能见到对方，但她仍然会想念。
　　这和她以前所有感知到的情感都不一样。

　　谈兮试探对方的名字，裴栩灵说等她追到了就告诉她。
　　谈兮只好作罢，一个名字和她朋友的快乐比起来根本无关紧要。

　　谈兮是那种只要我觉得你好，你就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人。
　　裴栩灵是她所有朋友里她认为最最好的人了，可是这么好的人，恋爱关系里竟然是主动方。
　　到底是哪个瞎了眼、没见识的高身段！

　　谈兮一方面觉得好朋友有了喜欢的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一方面又愤愤不平。
　　但想想裴栩灵平时都和他们一起玩，上哪认识的理想型。

　　各种猜测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搅和得她浑身难受。想了想，她给秦综发了一条信息。

　　谈兮：【你最近和裴栩灵有认识什么人吗？】

　　估摸着秦综这个点不会回消息，她就先把手机放到一边。等到睡觉前，查看手机消息时，才看到秦综的回复。
　　秦综：【没有】

　　谈兮想着不是陌生人，难道是认识的人。
　　她不敢胡乱猜，宽慰自己是在草木皆兵。

　　秦综自然也看出来裴栩灵最近的反常，但也知道裴栩灵不主动说，谁也没办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隐隐察觉到这份反常与自己有关，却一直选择回避这种可能。
　　直至今天谈兮突然给他发消息，他慢慢串联那些被刻意忽略掉的瞬间。

　　是平日里裴栩灵对自己有超乎他人的依赖和分享欲，是除夕夜的火光里直白的眼神，是从前她根本不会在意的话题……

　　秦综倏忽间笑了，他双手支着额头，既庆幸又难以置信，一时间为自己的推断而高兴，但更多的是怕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靠到椅背上，良久才缓过劲儿来。
　　裴栩灵真的是很不擅长暗恋。

　　裴栩灵并不知道暗恋对象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正一门心思地刷历年真题，希望能揣摩出出题老师的意图，顺便祈祷高考之神能够愿意和她做这个等价交换。

　　圆月高悬，心思各异。
　　但那些切切实实的关心仿若一根无形的线，将所有的小心思都串联起来。

　　裴栩灵很少会连轴转还不觉得累。生活里除了学习就剩下睡觉了。
　　有时候懈怠了，她就催眠自己是一台机器人，恨不得将“存天理，灭人欲”刻在脑门上。

　　一模考试的时候，她甚至紧张了一会会儿，毕竟老师总在说一模考试的结果和最后高考的结果有很大的重合度。

　　等到成绩排名张贴出来后，裴栩灵第一时间就去看了，自己和秦综的成绩差距不到十分。心里踏实了一点。

　　她的成绩一向很稳定，基本没什么波动，一般在年级里前10%。但也意味着很难有明显的进步。
　　她不奢求能在高考前有什么飞跃，只要能有再多一点点的分数。
　　这样就能更保险一点。

　　秦综的成绩没她稳定，考得高能甩她10来分，考得差也能比她少10来分。

　　紧接着就是二模、三模等一系列的考试，教室里的垃圾桶每天都要被塞进厚厚一沓草稿纸，做完的试卷上有多次翻阅的痕迹，背诵手册里夹着各种款式的便利贴，班主任的鸡汤一天比一天更浓……

　　啊——
　　还有一天比一天掉得厉害的头发。

　　如果不是有这些证据，他们就好像突然从进校那天穿越到了高考，中间的记忆愈发模糊，清晰的回忆只留给考试的知识点。

　　裴栩灵还想再吃点粥，被沈念秋断然阻止了。
　　要不是裴栩灵昨晚嚷嚷着想喝粥，他们今天根本不会煮。

　　今天的粥他们特意煮得厚一点、稠一点，但也只敢给她吃半碗。
　　沈念秋让裴栩灵再吃个包子，以防考到一半肚子饿。

　　早上第一场考语文，裴栩灵在桌子旁边放了一张自己整理的、为作文准备的名人名言，嘴里不地停念叨着，恨不得再往脑子里塞八百个知识点。

　　沈念秋心里也忐忑，招呼着让裴书朗再去检查一遍裴栩灵考试的东西有没有带齐。
　　裴书朗所在的初中部也被划作了高考考场，今年的考试他主动退出了监考等有关活动，一心一意承担起接送的责任。

　　和往年一样，去学校的路堵得不行，裴书朗和秦广青一人一辆小电驴，后头各载了一名毕业生预备役。

　　不出意外，校门口集聚着人山人海。人群周围有交警在维持秩序，校门口有高三的任教老师，周围拉了一圈防护线。

　　小电驴也不好停车，不好长时间停留。
　　两名高中生下车，解下安全帽。父亲们嘱咐了两句，裴栩灵他们便进了考场。

　　因为是在自己的学校考试，熟悉的环境让裴栩灵很安心，一同进入考场的总有熟悉的同学。
　　走在反复走过的路上，反而越发冷静。

　　他们两个不在同一栋楼，分开时秦综叫住裴栩灵，对她说：“考试顺利，结束后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回家。”
　　裴栩灵以为他可能有点紧张，握拳给他加油打气，“你不要怕，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一直到最后一门考完，裴栩灵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终于不用再起早贪黑来上学了。

　　她深深呼吸空气中自由的味道，发现自己并没有产生想象中解脱的放纵感，只是单纯地觉得结束了。

　　回到家，裴栩灵没吃饭，倒在床上直接睡着了，迷迷糊糊到深夜才转醒，很大可能是被饿到了。

　　中途她有感觉到有人来叫她吃饭，但沉在梦里根本没法理会。

　　裴栩灵到厨房，看到餐桌上摆着好几道菜，有炸鸡和小龙虾。
　　原本想着随便凑合一下，但现在自己精神得很。于是，她把菜都重新热一遍，顺便用她爸的茶叶做了一杯奶茶。

　　这些都准备好了，裴栩灵到房里把平板找出来看剧。

　　看剧的时候，裴栩灵灵光一现。
　　她这样也算是错峰用电吧。

　　她可真是节约小天才。

　　吃过饭，裴栩灵看着鼓出一点幅度的肚子，决定先玩一会再去洗澡。

　　因为很久没看手机平板这类电子产品了，所以堆了很多消息没有回复。

　　有今天考完试后才发的，有鼓励她高考加油的，有垃圾短信和骚扰电话。

　　裴栩灵选了一些回复。其中，堂哥在高考前给她发的红包过期了，裴栩灵发现后遗憾到捶床。

　　裴栩灵看消息的时候，谈兮给她打了视频，应该是看到她回的消息。

　　视频一接通，裴栩灵就看到一张惨兮兮的哭猫脸，还没来得及说话，谈兮抽抽搭搭。
　　“裴栩灵……太惨了……我看了一篇暗恋文……虐死我了……好惨啊呜呜呜……”

　　裴栩灵对她看小说爱掉眼泪见多不怪，忍住笑反问她。
　　“那不是更应该一鼓作气看完？”.

　　谈兮说得断断续续，摸摸胸口舒舒气：“我受不了了，要和你打个电话缓一缓……”

　　裴栩灵不厚道地笑出声。
　　“你是不是回来之后一直在看？”

　　谈兮说：“我回家吃完洗完开始玩手机的，先是玩游戏，可恨的是匹配到的队友太菜了。我怕自己在上面骂人，就退出来看小说了。”

　　谈兮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了，用湿巾把脸擦了一遍，接着和裴栩灵聊天。
　　“说起来我之所以会看这本小说，是因为它的简介介绍女主的部分和你特别像，我才忍不住的。”

　　裴栩灵带入场景，自己在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自己亲近的人的影子。
　　打扰了，接受无能。

　　“难道不会代入不进去？”

　　谈兮挠挠眉心，“可能是小说里的角色名和裴栩灵三个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所以看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因为谈兮还要继续看，就结束通话。

　　等到裴栩灵再次睡到自然醒，已经是第二天快吃午饭的时间。

　　反正她起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在。
　　伸了个懒腰，裴栩灵还不饿，换了地方继续躺着。

　　客厅里的沙发质地柔软舒适。她脑后、腿弯处各垫了一个抱枕，怀里还塞了一个，电视正常放着。

　　裴栩灵觉得此刻一定是人生中最爽的时刻，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想，快活似神仙。

　　她以为这种什么都不要做的状态能一直维持下去，结果一个星期不到，一家三口的群里就有人发言了。
　　他们在群里的称呼分别是户主、家主和公主，依次指的是她爸、她妈和她，至于名称的由来显而易见——法律认可的、民众拥护的和自封的。

　　家主大人发话让她把衣服和家里的卫生搞定，而户主大人则是紧跟着发了一个大拇指的符号。

　　裴栩灵暗道造孽。
　　她爸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狗腿。

　　老老实实把事情都干完之后，裴栩灵想着要不要出去逛逛。
　　在家待了这么多天，把之前没时间看的电视剧都刷完了，报复性地玩了手机电脑，现在看到就想吐。

　　她收拾收拾打算出去吃个午饭，下午随便找个地方玩玩。

　　约了谈兮，两个人一起去吃烤肉。
　　店里的服务效率高，点好餐没一会儿就有服务员把食材端上来。

　　一人一个烤肉夹，将食材铺在烧烤板上，定时翻面，香气不多久扑面而来。

　　都是没吃早饭的正经人，刚开始吃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心思叭叭，直到感觉肚子里不再空荡荡的，才聊起最近在家发生的事情。

　　谈兮转而坐到她旁边。店里的椅子都是双人坐、皮质沙发的样式。

　　谈兮勾勾手指，“裴栩灵，你和那个暗恋对象有无进展啊？高考结束了，阿妈要开始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