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汽水》除刻

10、抵达初恋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秦综牵着裴栩灵的手下车、出站。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及等公交的事，任由对方的举动，纵容自己的心意。

　　一步、一步，静谧柔和的光醉醺醺飘了一路。

　　裴栩灵感觉秦综在捏自己的指头，力道不重，好像只是在确认。

　　秦综以前被各种顾虑牵绊而迟迟不表白，可眼下……
　　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裴栩灵。”秦综叫她的名字。
　　裴栩灵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秦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给勇气加码。“我——”秦综再度尝试开口。他停下脚步，裴栩灵也跟着停下，站到他的眼前。

　　秦综过去怯于与她对视，是怕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但现在是害怕可以被抛置身后，是裴栩灵给了他机会、可能。
　　而且他们的眼神里分明有共通的情意，有相同的喜欢。

　　“我喜欢你！”
　　他无力再去纠缠言语的华丽与修饰，只想向她剖白自己最真实的情愫。
　　“我——喜欢你的。”

　　秦综又说了一次，他想让自己的话更可信一点，可翻来覆去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
　　然后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她的审判。

　　裴栩灵摆着一张超正经的脸听他说完，等他没有动静，她才开口：“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话音落下，她也不管秦综是什么反应，抓住她牵住的那只手，让自己的手指嵌进他的指缝，强调说：“情侣都是这样牵手的。”

　　秦综从她话说完就处在懵的状态，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有女朋友了！
　　他女朋友还超级厉害，一如既往地一言九鼎、一锤定音！

　　但女朋友刚刚说话声音略微有点抖，掌心现在也在升温。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了，她也喜欢我。

　　秦综向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现在应该是他今年心理活动最活跃的时候。

　　幸亏地铁站离家不远，再加上两个人都很亢奋，所以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这要放在平时，裴栩灵指不定得累出一副虚脱样。

　　到家，裴栩灵和爸妈打了声招呼，回到卧室锁上房门，卸下所有包袱，一下窜到被窝里，呜呜哇哇疯狂乱叫，等出被窝之后就是个头发乱糟糟的小疯子。

　　裴栩灵看到被自己丢在床头的手机，快速爬过去拿起来，给谈兮发消息。
　　裴栩灵：【哈哈哈哈哈哈我脱单啦！！！】
　　紧接着是一条占据屏幕半壁江山的气泡框，气泡框里只有重复的“哈”字。

　　谈兮这个点也在玩手机，直接拨了视频。
　　谈兮真的很激动，脸离屏幕很近，恨不得穿过手机马上到裴栩灵身边。

　　“快说快说，现场是怎么样来着，怎么聚会结束你脱单了我还是单身狗。”

　　裴栩灵嘿嘿笑了，面上不由染上少女的娇羞，“就是……他表白了——”裴栩灵还没说完，谈兮先忍不住啊啊啊地叫，活脱脱网络上的CP粉认为自己嗑到真的的现实版。

　　裴栩灵羞地把脸埋进枕头。
　　某种程度上，她们能做朋友，是践行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

　　谈兮追着问：“然后呢？”

　　裴栩灵接着说：“然后我就答应啦！”

　　谈兮在等待她的下文，很长时间过去，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没了？”
　　“没了呀。”裴栩灵理所当然道。

　　谈兮满腔意犹未尽，嫌弃地说:“裴栩灵你说出来的内容怎么能如此贫瘠和空泛，根本没有体现出情绪的高潮啊！！！”
　　裴栩灵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难不成是我和秦综太模式化？”

　　谈兮：“我才不信嘞。”

　　和谈兮聊完之后，裴栩灵将手机界面调整到和秦综的聊天框。
　　第一次恋爱，裴栩灵没有经验，做什么全凭感受。

　　适当展现出对对方的关心很有必要。

　　在干什么呀？——语气像是在查岗，删掉；
　　探头探脑表情包——装可爱嫌疑过大，算了；
　　要不要出来喝一杯——说什么鬼话，清除。

　　最后半天憋不出来合适的话，发了个晚安，熄屏。
　　下一秒重新打开手机，刚九点出头，怎么可能睡觉。

　　正在懊丧的时候，秦综的回复出现在消息提醒。

　　秦综：【晚安】

　　心脏又开始胡乱跳了。
　　裴栩灵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反正她就真的很兴奋很兴奋，看见什么都开心激动。

　　裴栩灵透过窗看向外边亮汪汪的圆月。
　　惆怅地想：今夜我无眠。

　　第二天早晨，裴栩灵猛地睁开眼，没有任何预兆。

　　想到了什么，她拿起手机，接收到秦综发来的消息。
　　秦综：【早上好，女朋友】

　　心里头小小地沸腾了一下，照着他的格式回复。
　　裴栩灵：【早上好，男朋友】

　　裴栩灵哼着小曲，脚步欢快地从卧室滋溜到厨房，从厨房滋溜到阳台，从阳台滋溜到客厅。
　　她从未想过一件事能让人高兴这么久，后劲儿真够大的。

　　算起来两个人确立关系还没有24小时，所以现在还算他们恋爱的第一天。

　　莫名产生了仪式感，裴栩灵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制定一下第一次约会的内容。
　　上网搜索了一圈，她非但没觉得自己有所收获，反倒开始头晕眼花。

　　原来约会的形式可以是如此丰富，长见识了。

　　裴栩灵感慨自己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她疯狂汲取新知识。

　　可能是太上头了，裴栩灵根本理不清楚。

　　网络上的碎片信息果真是够碎的。
　　粉碎的碎。

　　裴栩灵还没有弄清楚，谈兮就先找上门来。

　　谈兮昨晚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味，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她睡不着，裴栩灵肯定更睡不着，所以直接来找裴栩灵当面说。

　　刚进门，谈兮调侃道：“不愧是恋爱的女生，瞧这红光满面……”

　　裴栩灵生怕她说出什么惊天地的话，捂住她的嘴巴，“不许说了。”
　　一个用力将她抱起来，实则是拖着到卧室。

　　看她安分下来了，裴栩灵才接着做自己的事。

　　谈兮来裴栩灵就回自己家一样。原本还想着问问昨晚的细节，但看到裴栩灵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就觉得没必要问了。

　　“小裴，你觉得和自己的发小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裴栩灵思考了一会儿，“其实我也没有很真实的感受，整个人现在是飘在云层里，不对，飘在棉花糖里。”

　　“听起来和其他人谈恋爱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问题是我也没和其他人谈过啊。”

　　“这倒也是。不过你现在是在？”

　　裴栩灵给她讲述了一下自己的危机，谈兮听完，一拳砸在了另一只手的掌心。
　　“这题我会啊！我好歹博览群书，虽说实践操作经验为零，但理论体系的掌握足以让我开山立派。网上的消息鱼龙混杂，我却可以给你提供私人专属辅导。”

　　“行吧行吧。”裴栩灵附和她两句，“请小谈老师不吝赐教。”

　　谈兮清了清嗓子，“恋爱最重要的就是打配合。”

　　她边说边演示，拿起桌子上的充电器，拔掉数据线，再插上。
　　“像这样，你们两个的接口必须是吻合的，才能长久下去。如果出现了矛盾的地方，就要去磨合和修改，但总体上一定要大差不差。”
　　“你要以恋人的身份，让他了解你的需求，同时也要了解他作为恋人的需求。不过，像你们这么了解彼此的，应该没有那么多摩擦。”
　　“所以，你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有新鲜感啊。你们太熟了，熟得快烂掉。刚开始恋爱倒是没问题，可是以后热情消减了怎么办。
　　“新鲜感是关键啊。”

　　裴栩灵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问道：“小谈老师，请问怎么有新鲜感呢。”
　　谈兮理直气壮地哼哼：“为师没有谈过，当然不知道。”

　　裴栩灵捂头，心想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听她说道。

　　谈兮小心措辞，试探问道：“裴栩灵，我看那种青梅竹马的小说里主角常常担心会因为恋爱而少了一个朋友，你会不会有这种担忧啊？”

　　裴栩灵说：“我没想到那么多、那么远，反正只要一个人动心了，朋友关系就开始不稳固了啊。再说啦，恋爱无非两种结局，活着分开和死都要在一起。”

　　“你这话听起来很别扭，但我又说不上来别扭在哪里。”谈兮听得眉头打结，“你……我……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没毛病。”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门铃声响了。裴栩灵通过显示屏，看到是秦综，立刻开了门。

　　一夜过去，两个人再见面时都多了一重身份。

　　互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谈兮眼里画面成了男女主下一秒就要互诉衷肠、互许终生。
　　谈兮懒散地倚着墙站着，“唉，我怎么觉得自己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

　　说着拎起小包，拍拍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加油吧，回头别忘了请吃饭。”

　　裴栩灵哈哈尬笑了两声。

　　秦综一向是不太善于调动氛围的，但也不至于傻到就让两人干站在玄关。于是，略带生疏地牵起裴栩灵往屋内走。

　　耀眼灿烂的阳光穿过玻璃大片大片照进来，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

　　恋爱对他们关系好像不是很大，但他们又好像没办法一下子完全进入到恋爱的节奏中。

　　裴栩灵和秦综会不自觉地拿以前的事情出来说。
　　不过即便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要两个人待在一个空间里，也会感受到情感的碰撞。

　　秦综没有在这里待多久，过来除了是想见她之外，还有就是和她约定下午一起出去。

　　裴栩灵没有化妆品，衣服正常是够穿就行，眼下想整出点花样来确实不容易。
　　翻箱倒柜忙活了好一阵也没有什么结果。

　　她只好承认确实没什么好打扮的。

　　给身体露在外面的部位喷上防晒喷雾是她最后的倔强。
　　喷出来的水雾细密，上脸效果自然，成模快，且没有油腻的感觉。

　　发型上半扎出一个小揪揪，用黑发卡固定碎发。再搭配白T、牛仔裤和小白鞋，整个人显得干净清爽。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裴栩灵在沙发小坐了一会儿。

　　坐不住，又站起来走了两步。

　　趴在门上偷看对面，发现秦综已经站在门口。
　　她按住胸口，然后小步快跑到卫生间，确认仪容仪表没问题后，才以一种自认为端庄的姿态打开门。
　　她这才注意到秦综今天和她的穿着简直就是在复制粘贴。

　　刚刚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穿得太大众了，现在一看，她分明和秦综穿的是情侣装。
　　所以他们真的很般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