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沫》斯伶Amor

8、第 8 章

　　第八章 来不及

　　很快就到了出差的日子，叶蓁怕来接自己的人等得久了就提前出了门。

　　“叶子，这里！”车里的人摇下车窗，朝着走出单元楼的叶蓁招了招手。

　　本以为会是苏意，没想到是于糖。叶蓁带着一丝疑惑，朝着哑黑色奔驰走过去。

　　待叶蓁走近车子，司机便走下车，叶蓁不清不楚地听到他对着车子里头说了一句：“好。”

　　“叶主管，我来帮您放行李，您先上车吧。”一脸严肃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司机瞬间摆成一副笑脸，叶蓁怀疑这些在大老板霸总身边呆着的人是不是都有两副面孔。

　　她笑着和司机说了声谢谢，准备上车。既然于糖坐在副驾驶，那她自然是只能坐在后座了。

　　看来那个人是坐在后排没错了，就像是被精心设计好的。叶蓁大口呼吸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打气，这又不是在参加什么比赛。

　　“怎么不进来？”于糖这家伙是个急性子，看着叶蓁傻傻站在车外就连忙下来推着她上车。

　　“你别推我，我上我上，你…退！退！退！”

　　于糖：“？？？”

　　是了，于糖听不懂这个梗，叶蓁不禁笑了笑说：“你不懂，姐冲的是5G网。”

　　于糖：“有病。”

　　于糖此时的脑袋有点短路，她推开叶蓁的头去看里面的苏意，寻求共情：“苏总监，您听得明白吗？”

　　苏意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落到叶蓁身上，莞尔道了一句：“听不明白。”

　　叶蓁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苏意又笑了一声：“没有。”

　　换做从前，叶蓁早就该上手了，不过她忍住了，她也回了苏意一个笑容：“没有……吗？”

　　苏意不笑了。

　　叶蓁正要享受胜利的愉悦，于糖却在她耳边“啧”了一声，“不对劲啊你。”

　　叶蓁皱起眉头，冷冰冰地说了一声：“滚。”然后关上了车门。

　　于糖识趣得很，上车后也不逗叶蓁了，自顾自地戴上耳机玩儿自己的。叶蓁正想闭上眼睛装会儿鸵鸟，苏意却没给她机会，“刚刚和于糖都说什么了？”

　　苏意什么时候学会八卦了？

　　叶蓁闪烁其辞，“没什么，她就是欠儿。”

　　“哦。”

　　看吧，叶蓁猜的没错，这就是苏意向自己打招呼的一种方式罢了，她压根儿不关心你的答案是什么。

　　叶蓁问道：“那什么…于糖也来你怎么没和我说？”可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就很不对啊，苏意堂堂一个总监凭什么要和她汇报？

　　叶蓁在心里捏了把汗，幸好于糖没听见，司机……算了，无所谓。

　　于是，她偷摸着看了苏意一眼，解释道：“苏总监，你别误会，我没有——”

　　苏意：“没关系，这事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提前通知所有相关人员的。”

　　叶蓁：“哦……好吧。”她端坐着身子，像个僵硬的木头人，虽然这样坐着很累，可她不太敢动。

　　“我有点困，想休息一会儿。”不知道这句话是跟谁说的，反正司机听到之后就减慢了车速，苏意也很快合上眼看上去是真的很累，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叶蓁这才松了口气，身心俱疲地靠在椅背上，车子里放的歌是《深深爱过你》，音乐很轻缓，车内温度也很温和，不知不觉地她也就睡着了。

　　一路上都不太堵，比预期要早一些到机场，还有十分钟时于糖才摘下耳机想要和叶蓁说些什么，转过来时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正在打字的苏意抬眸看了一眼她，轻声说：“她睡了。”

　　于糖：“嗯。苏总监，要不我把叶蓁喊起来吧，咱们快到了。”

　　苏意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车子开到停车场，苏意也没有下去的意思。“还早，到了里面也是坐着等飞机，不如在车子里坐会儿。”苏意合上电脑。

　　于糖表面点头内在摇头：不对劲。

　　————

　　机场大厅，叶蓁拖着行李箱赶急赶忙的去到检票口，苏意和于糖跟在后头。

　　于糖跑到叶蓁身边悄悄说道：“叶子，你别急，差点赶不上飞机这事儿吧还真不赖我，是苏总监不让我喊醒你的。”

　　苏意突然插进来一句：“嗯？”

　　于糖：“咳咳咳咳咳！”

　　叶蓁给于糖拍背顺着气儿，一边又和苏意说道：“你干嘛不喊醒我，你看看差点赶不上飞机。”

　　苏意眼皮耷拉下去：“我以为来得及。”

　　叶蓁收了收情绪，找到座位坐下，把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于糖的座位在前面，苏意自然就坐在了空位上。

　　飞机要飞两个小时，叶蓁在车上睡了挺久在飞机上也就不困了，苏意就不一样了，明明在车上说要睡觉的人是她，却实实在在处理了工作，这会儿才刚上飞机没多久就已经睡着了。

　　叶蓁转头看着熟睡的苏意，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她们在一起之后，苏意也抽空陪她去玩了好些地方，也是那个时候叶蓁才发现经常飞来飞去的大忙人也会晕机的。所以，她每次都会把靠窗的位置留给苏意，想着她看着窗外的云海眩晕会不会好一些。

　　熟睡时的苏意更具清冷感，生人勿近的样子很像一朵冰山玫瑰，只会绽放于雪岭之巅，任是谁都可望而不可及。可是现在的这朵玫瑰多了几分憔悴，瞧着她大概是因为晕机而皱起的眉头，叶蓁的心跳乱了几分。

　　她自暴自弃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看身边的人。

　　她可以赶得走在自己视野里的苏意，但她赶不走在脑海里的，纵使试过千遍万遍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没有人知道。

　　她尝试了千遍万遍也就想了苏意千遍万遍。

　　这才几天啊，她和苏意怎么就相处成这样了？她为什么就控制不住那些小脾气？她为什么总是在苏意面前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她为什么会觉得苏意对她好？她又为什么重新回到了那个全是苏意的世界里？

　　她听到苏意说了那句“我以为来得及”，作为拥有那些本不该拥有的记忆的那个人，她如何不去多想？一个陌生人、一位领导，凭什么会以一种委屈的姿态看着她呢？

　　可她偏偏会这样多想。

　　在那段失败的感情里，叶蓁想的最多的就是“来得及”，直到下定决心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真的“来不及”。

　　她从一开始就来不及追上月光，她来不及安慰被自己玷染的月亮，她来不及收拾好已经破碎掉的自己，她也来不及为这份感情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来不及交流，来不及了解，来不及填补，来不及结束，来不及变得勇敢，来不及宣泄爱意。

　　“来不及的。”叶蓁吸了吸鼻子。

　　————

　　飞机落地，对方派来的人就已经在接机口等着了，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副金属框眼镜，显得人模人样的。他点头哈腰地同苏意介绍自己：“苏总一路辛苦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是DH这次项目的负责人韩明光。”

　　苏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略了男人伸过来的手。

　　叶蓁连忙上前握住那只手，说道：“韩总好，我叫叶蓁，是——”

　　“我的助理。”苏意插话。

　　于糖只愣了一瞬，明白这是苏意的意思，配合着也和韩明光握了握手：“您好，我是Rokii销售部的于糖。”

　　韩明光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叶蓁，笑嘻嘻地回答道：“你好、你好。”

　　苏意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是不是头还有点晕，脸色不大好看，说道：“还不走吗？”

　　韩明光连忙反应过来，知道这是个难对付的主儿，一连说了好几声：“这就走这就走，苏总请。”苏意一行人被招待上了商务车，送往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

　　车上，韩明光说着一些场面话，叶蓁最看不上这套光是听着就犯恶心，苏意倒是应付自如。可就算不想听，叶蓁也没做到发呆想别的事儿，她碰了碰于糖，小声说：“你问问苏意，还晕不晕了。”

　　于糖拧着眉不理解地打量起她，“你怎么不去问？”

　　“哎呀，让你去就去。”叶蓁又碰了她一下。

　　“呵，行。”于糖笑了笑，接着转头就问苏意：“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苏总监，叶助想问一下您的头还晕不晕。”

　　叶蓁眼睛都瞪圆了，恨不得捶她一拳，碍于空间和情面，她只攥紧了拳头，挤出苦笑：“呵呵，苏总监我就是看您状态不大好随口问问呵呵呵呵。”

　　苏意挑了挑眉，“没关系，我不怎么晕了，谢谢关心，叶助。”

　　“那就好。”叶蓁握着的拳头松开。

　　韩明光却大叫起来，将众人吓了一跳：“苏总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哎呀，是我们招待不周……”

　　苏意：“我没事，韩总。”

　　韩明光：“这可不行啊，您要是有哪儿不舒服了，我和领导也不好交代啊！”

　　于糖捂着手臂“唔”了一声：“韩总，只要您别再大喊大叫我们苏总就不会有事的。”

　　话毕，韩明光尴尬地只能傻笑，于糖咬着牙揉着自己的小臂，恶狠狠地瞪着叶蓁：你干嘛总是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