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沫》斯伶Amor

7、第 7 章

　　第七章 掌舵人

　　“什……什么？”叶蓁问道。

　　见叶蓁的眼眶微微泛红，苏意拧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她转过去背对着叶蓁继续向前走，低哑道：“没事。只是你一直站在我后面，我和你说话很不方便。”

　　闻言，叶蓁好像舒了一口气，不经意说道：“我只是习惯了。”

　　这次就轮到苏意疑惑了，她“嗯”了一声，看向移步到自己身边的叶蓁。被苏意用这种眼神看着，叶蓁背后发凉，她连忙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一般和别人都这样，我……习惯一个人走在后面。”

　　苏意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叶蓁心里没底，干脆之后就一直在苏意身边走着。

　　走到一家门店前，苏意转身就走了进去，叶蓁愣了一瞬看了眼店铺的名字，挺熟悉的，好像就是苏意常穿的那个品牌。

　　果然，店员一见到苏意进来就热情地招呼着，连忙问着她有什么需要，后者只用余光看了看缩着脑袋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淡淡道：“她买。”

　　店员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那这位小姐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或者我们帮您挑也可以的。”

　　叶蓁：“我——”

　　苏意：“我们自己来。”

　　她替叶蓁先一步说出这句话，但她的话里比叶蓁想说的多了一个字——“们”。

　　叶蓁很久都没有把这两个字连在一起过了，就像她习惯了将她的名字跟苏意的名字分开一样。

　　叶蓁从前很少来这种光从门面就看起来这样高奢的服装店，正估摸着哪件衣服看起来最便宜。她还在思考，苏意就突然递过来一件衣服，“这件不错，试试看。”

　　是件茶咖色西装外套，不过有些小俏皮，叶蓁睨她一眼——虽然但是，这不和自己上班穿的西装差不多吗？就稍微显得活泼可爱了一些而已。

　　可苏意像是看穿了叶蓁的心思，笑了笑，立即转过去又挑了一条裙子：“搭配这个。”

　　叶蓁：“啊？”

　　苏意：“我想了想，你既然喜欢穿西装，我也不好强迫你改掉，所以就把你和我想法中和了一下，你先去试一下吧。”

　　就这样叶蓁被店员带进了试衣间，脱下身上的衣服才想起来，刚刚没告诉店员换成自己的码数，也不知道苏意拿的这两件适不适合自己。

　　不过谢天谢地，叶蓁穿着刚刚好。

　　麻溜地换完衣服，叶蓁先在里头自己照着镜子看了看，觉着还不错才走了出去，苏意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杯温水，身侧还放着其他一些衣服，可能是给她自己选的，不过看着有点不太是她的风格。

　　叶蓁走近她小声问了句：“我觉着挺好的，你……觉得呢？要不就这件吧？”

　　闻言，苏意抬眸打量起叶蓁这身打扮，看的很认真，即使离得不算很近，叶蓁都能看到她眼里倒映的灯光和中央的那个人影。

　　“怎么了？不好看吗？那我再换一套吧？”叶蓁见苏意半晌都不说话，有点紧张。

　　叶蓁这就要走，苏意倏地拉住她的手：“挺好的，就这套吧，你先喝点水。”她说着把另一只手里的水递给叶蓁就顺势站了起来。

　　叶蓁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抽开自己的手，装作要喝水，苏意转头看向店员：“麻烦包起来吧。”

　　店员：“好的，请问沙发上的这些也要吗？”

　　苏意点头：“对，一起结账。”

　　叶蓁看着店员两眼放光地抱起那堆衣服，像是看见了财神爷，有点担心苏意盲目消费，她踱着小碎步走近苏意，抬起手做起掩护悄悄说道：“你不试一下吗？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而且你后来选的那些我看着好像也不太适合你，要不你试试看再买？”

　　苏意皱了皱眉，“那些是给你的。”

　　“买给我？这么多？”这么多钱！叶蓁急的要跳脚，像一只炸毛的兔子。

　　“出差一趟你总不能一直穿一件衣服吧，这次出差反正有公司报销，你不是很喜欢薅羊毛吗？”苏意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就是用一句话就能给叶蓁顺好毛。

　　叶蓁努了努嘴：“那也不能不理性消费吧？这也太多了。”

　　“不多，只是帮你搭配好了，看着多其实也就三套。”苏意走向收银台不想再和叶蓁犟嘴。

　　“您好，女士，咱们这边一共消费5880元，需要给您发票吗？”

　　见苏意忙着掏银行卡，叶蓁急忙接话：“啊需要需要需要。”

　　直到走出店铺，叶蓁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她接过苏意手里的一半东西，小心问着：“公司真的报销？”

　　“真的。”

　　“那要是公司没给报销你记得告诉我，到时候我转给你，我不能叫你白花这么多钱的。”

　　“好。”

　　苏意刚要打开车后备箱，叶蓁又拉住她，“要不我现在先转给你吧？”

　　苏意无奈地看向叶蓁不说话，后者急忙闭上嘴，苏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拎着包放进后备箱，然后一句话不说上了车。不知道是不是叶蓁的错觉，她觉得苏意好像生气了。

　　上了车之后，叶蓁逐渐确定这不是错觉。苏意皱着眉头没再和她说话，就连等红绿灯时也只看着窗外。

　　叶蓁犹豫半天还是坐直了身子，再清清嗓子：“咳咳，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秒、两秒、三秒……叶蓁坐的笔直，心里头默默数秒。

　　苏意：“早上八点，到时候会有人到你家楼下接你去机场。”

　　叶蓁：“哦。那我要不要准备点什么？这次出差的任务你还没说。”

　　苏意一脚踩下油门穿过马路，“出差该带什么就带什么。”

　　叶蓁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听见苏意继续道：“任务就是做好你的设计师外加我的助理，随叫随到就好。”

　　助理？还随叫随到？叶蓁想要闹了。

　　“不是，没有具体……指示吗？”出差总得有具体任务吧？

　　苏意面无表情地说出两个字：“没有。”

　　她问道：“那我可以理解为我主要的任务就是做您的助手给您端茶倒水吗？”

　　“可以。”苏意不仅笑了笑，还抽空用一种十分“欣赏”的目光看了看她。

　　叶蓁震惊：我去，这37℃的嘴是怎么说出这样冰冷的文字的？

　　叶蓁在心里给自己顺着气儿，苦笑着说道：“好。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为什么……是我啊？”她伸出食指指着自己。

　　闻言，苏意有条不紊地打下转向灯，回答道：“公司安排。”

　　好家伙，叶蓁无力反驳，这话说的，实在无懈可击。

　　叶蓁尴尬地笑了几声，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但很快发现不太对劲：“欸？你又回学校做什么？”

　　闻言，苏意挑眉反问道：“你不取车？”

　　啊这……说不麻烦人家的是她叶蓁，结果买完东西上人家车的也是她叶蓁，人好心好意送她来取车，叶蓁也不是不领情的人，即便那个人是苏意对吧？

　　嗯，要做一名有素质的青年工作者。

　　叶蓁憨憨地笑了两声：“取的取的。”

　　很快苏意把车停在路边，叶蓁急着下车从后备箱把买的衣服拿出来。

　　“要帮忙吗？”

　　叶蓁忙着顺东西，随口道：“不用。”

　　“好。”

　　苏意没有下车帮忙，等叶蓁拿好东西她就开着车走了，谁也没说再见。叶蓁一个人拎着六个包站在路边看远去的车影，好像突如其来的寂静，令她有些恍神，有些……失落。

　　但她很快就整理好自己这份多余的情感，去学校停车场取车回家。

　　她对自己说，没有失落，不许失落。

　　马路边的灯火灿若星河，街道上的行人走走停停，道路尽头是一眼望不尽的川流不息的车辆，叶蓁的车混迹在这中央，像是漂泊的一叶小舟，没有地图也没有指南针，只有一个手握破败舟楫的旅人，随时都可能迷失方向然后沉入海底。

　　谁也不知道不远处会不会有久别重逢又或者萍水相逢的人在等她，那个人又是否开着一艘巨轮能为她劈波斩浪、护她前行。

　　星星睡了，月亮还在天上，那耀眼的光亮照得她睁不开眼，她只能看着那弯洁白无瑕的倒影，竟是已经这样久了吗？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看到像这样的还没被她染瑕的月亮是什么时候了。

　　她不想月亮因为她再染上瑕疵，她也不想再依靠别人到达彼岸。这一次，即便她还是只有一艘破船，她也想做那个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