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虾条2

4、第4章

　　林七禾在和沉重的眼皮做着抗争，慢慢地意识又回来了，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突然笑了出来，给自己彻底笑醒了。
　　她彻底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感觉神清气爽，这种状态好久不见了，多年沉重的家庭和心理压力让她平时都没法儿安稳地睡个好觉，前世的自己反而在高中是最轻松的。
　　自己现在居然能喊一声高中好累，真是由俭入奢易。

　　林七禾摇摇头，砸吧两下嘴，将语文书换成英语文章来背。
　　她前世在大学里面一直没有放弃英语的学习，后来工作了，也经常和国外的合作伙伴一起交流工作。
　　单词量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日常的英语使用习惯会影响她对于语法的感知，这次开学考就是语法点的细节方面出了很多错误。

　　但英语不算什么，理科课程对于林七禾来说才是真正的难过。
　　她简直要抓狂，生物遗传这个东西怎么能这么离谱呢？
　　建议豌豆和果蝇杂交。

　　不过还好终于下了课。

　　她不自觉地向后靠去，头仰着扭动了两下。
　　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林栀，后面还有人，请你注意一下。”

　　林七禾乍一听这个名字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神的时候她才转过头非常认真地道歉。
　　这位确实是大哥，能不惹还是不要惹了，原装林栀跟着他一起不知道碰过多少仇家，现在能撇清关系就撇清一点吧，她的第一条主线任务还是先考个好大学。

　　至于第二条……
　　看霍燕宁这个样子，实在不行高考之后再说吧，看看考个好大学能不能跟系统求个情之类的，换个人喜欢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天，林七禾的物理小测验从23分涨到了42分的高分，她走进了食堂，嘟囔着上了楼梯：“这不得去其他地方看一下？”
　　她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周围看看，但眼光发散，一般没有固定的支点。

　　林七禾机械地往嘴里送饭，突然一个餐盘啪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自己的桌前，给她吓了一跳，筷子没拿稳掉了下来。

　　她啧了一声，皱眉望向来人。

　　几个女生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领头的那位女生烫着大波浪，撑着桌面凑近林七禾的脸说道：“你看什么看？”

　　林七禾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对着她们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在发呆，可能是不小心将眼神放在你的身上了，不好意思啊。”

　　她的态度和善，将姿态放得很低。

　　可是对面的人仿佛是不想让自己这么轻易过去的，像战斗的公鸡一样盯着林七禾，在她的对面坐下，手里拿着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菜一样一样地甩进林七禾的盘子里。
　　身边坐满了与对面女生一起来的人，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就是纯挑衅了。

　　林七禾将脸冷了下来，双手交叉抱胸，靠在椅子后背上回盯着对面的人，那位女生将手里的动作停下，胳膊撑在桌面上回视林七禾。

　　这边没有人说话。
　　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很浓。

　　食堂里的人来人往都将眼神投射过来，默默关注着这张小桌子上面的暗流涌动。

　　有女生将自己的胳膊搭载林七禾的肩膀上，林七禾笑了一下，悠悠地捏住她的手腕一处，微微用力。
　　那人吃痛啊了一声，想要甩开林七禾的手，却没能成功。

　　周围坐着的人见势就要站起来。

　　林七禾却率先退一步，她移开目光，放开那人的手腕，向后推开椅子站起身说道：“确实少吃点辣椒，败一败火。”

　　说完便端起餐盘离开了。
　　真是败兴。

　　林七禾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多次退让而获得风平浪静的生活，她总是会被人找各种麻烦。

　　体育课打球，总是有不知名的球从不知名的地方飞过来，最严重的一次，篮球直接击中她的后脑，她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过来道歉；
　　再或者，她不会游泳，在游泳课上站在最角落也总是会被莫名其妙得挤到边缘去；
　　最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差的离谱的小测验试卷会摊开放在桌面上……

　　这是新兴的羞辱人的方式吗？

　　林七禾拿起桌上自己78分的数学试卷，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还真咧开嘴笑了两声，外面阳光正好，她拿着自己的数学试卷举起来，对着窗外仔细地端详着

　　满满的五彩笔痕。

　　她将试卷收回来，手轻巧地摆动着。
　　不一会儿，一个纸飞机便成形了，她对着机头哈了一口气，转身越过霍燕宁，将纸飞机对准垃圾桶。
　　霍燕宁看着变了很多的林栀，她的嘴角是标准的微笑，眼神却没有温度，看一眼觉得身上发寒。

　　他来了点兴趣，有点想知道林栀下一步动作。

　　只见她嘴角弧度变大，缓缓说了句：“真棒，一击必中。”
　　说完便冷下脸转了过去。

　　他新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纸飞机正中垃圾桶。

　　林七禾可以理解有些人对自己的敌意，但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不至于这么不给人面子吧。

　　过分了。

　　林七禾再一次在体育课上被远处的排球砸过来的时候，她站直了身体没有躲避，硬生生扛下来了。

　　她慢悠悠地转身，眼神扫视全场，没有人道歉，也没有人出声。都在动作放慢地看着林七禾这边，或者直接三两成群直勾勾地盯着。

　　好啊，都在等着自己的反应是吧。

　　林七禾把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球捡起来，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向后撤一步，歪着身体攒力，将排球往来的方向狠狠砸回去。
　　那个方向的人群四散开来躲避着。
　　但是全场没有人说话，只有人群挤动摩擦的声音。

　　“真不好意思，没长眼睛。”
　　“但长了嘴，我道歉。”

　　说完，林七禾拍拍手上的灰，蔑了那个方向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排球场。

　　身后全场哗然。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鱼缸里面，就以为整个世界都是那样。

　　林七禾不打算惯着别人。

　　9月下旬的天气还是反复无常，突然而来的大雨让林七禾困在书店门口，外面的人撑着伞像蘑菇快被风吹断一样缩着身体。

　　林七禾站在外面的店面门口，等着雨停。
　　她在排球场上的反击为她赢得了短暂的平静。不过她已经不去学校上晚自习了，而是报了补习班，高一的数物化生，每天晚上都会排上一门课，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
　　平时也尽量避免和人接触。

　　她要抓紧时间把高一的知识补回来。
　　不然把呼吸干脆也给省了算了，反正多少也是个累赘。

　　她有片刻失神，突然在脑中开口【小花，你在吗？】
　　系统【您的专属系统栀子花为您服务，汇报近期任务完成进度，进度良好，请再接再厉哦】
　　林七禾【哦，谢谢。】

　　沉默了一会儿，林七禾再次喊道【小花，你……一直和一个人绑定，不会想逃吗？】
　　系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林七禾调整一下【那你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呢？或者你真的会完成这个任务吗？我以前……被家庭绑着，所以发了疯的往外跑，结果又没烂到你真的能脱离成功的地步】

　　双双沉默

　　林七禾【算了，你当我有病，跟你说这些。你懂个屁，你又不是人。】

　　林七禾不再理系统，专心看着雨幕。

　　慢慢地她的眼神聚焦在一个点，
　　那是个人？

　　应该是位男生。

　　有点惨兮兮的。

　　很颓废的样子，一条腿蜷着，一条腿伸出去，通体穿着黑衣服坐在花坛上，戴着帽子，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白得像是被雨水泡发了。
　　在下大雨的夜晚中，从旁边经过估计都难以注意到。

　　林七禾看了一会儿，撑伞去隔壁奶茶店点了一杯热奶茶，抱在怀里。

　　身边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这并不新鲜。
　　男生感到没有雨水砸在自己身上，头顶忽然晴了。
　　他心里微动，偏头看见身边站了一双黑色短靴，小腿细且长

　　他缓缓抬头向上看。

　　来人他刚好认识

　　好像是叫林七禾？

　　他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这很反常，但他此刻没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只见林七禾将怀里的热奶茶递过来，说道：“还真的是你啊凤易尘，我就说怎么感觉身形有点熟悉。”

　　但凤易尘就光看着，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有点尴尬，哈哈两声，想把奶茶收回来，但凤易尘此时却伸手接过去了。

　　她这才眉开眼笑，就着凤易尘的手帮他把吸管拆开，插进杯子里。
　　林七禾165，但凤易尘貌似很高，两人这么一站一坐，居然身高差也没有特别突出。

　　林七禾见他吸了一口热奶茶，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
　　一站一坐地撑着伞。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两个人在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