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血与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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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
这片没有边际的沼泽正在张大嘴巴等待啮噬猎物。
李杰几乎要发疯，他堪称强弩之末的躯体忽然爆发出极为可怕的力量，一把夺过火箭筒，发狠地将残存基数的炮弹尽数扫射出去。
砰砰砰——
炮火如雨，一枚枚沉重的弹体被投掷出去，在地面上滑动出几米，陷入泥淖。
“轰——”
庞大的焰火炸开，地面被炸出巨坑，中心呈现出熔岩一般炽热的明亮，大地上深邃的波纹被一圈圈荡开，到最远处皱褶被抹平。
没有一滴“液体”被砰溅出来。
炮火轰炸带来的热风横扫向众人，一股硝烟味扑面而来。
伴随着这些巨大坑洞形成而发生的，是不远处的楼宇缓缓倾塌，它们整个被强大的吸力拽入地底，最后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杰的面色赤红，青筋突暴，眼球外凸，缓缓喘着粗气。他的手指深深嵌入炮筒，坚固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没有人阻止他，也来不及阻止他。
“精神污染。”张不疑轻声说，“没救了。”
他们盯着李杰，眼看一个人精神和肉/体双重滑入深渊。
“精神污染？”李怀远之前就听他们说起过这个，但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会他就要畸变为怪物，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一秒，也或许是不远的将来。”周凝光道。
怪物们擅长狩猎，也会制造精神污染感染他们，被污染的人将化身他此生最恐惧或者怨恨的具象，从此与怪物们沦为一体。
在此之前，不正常的情绪就是表现，例如一个垂死病中的病人突然暴起，开始极度亢奋。
李杰本来就身体到了极限，在如此诡谲的环境里，精神污染第一个找上了他，委实不算意料之外。
“难道整个雾都……？”李怀远悚然一惊。
雾都是人口逾3000万的超级都市，如果整个城市都被拖入精神污染，沦为怪物的乐园，他不敢想象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还没到那个地步。”张不疑看懂了李怀远的未尽之语，连忙摆手。
“但如果阻止不及，恐怕你的设想将成为现实。”
李怀远已经分不出精力关注李杰，他皱着眉思索。
脚下的高楼像一个活物，大张着嘴巴咕嘟咕嘟地吞咽着，等待落在嘴边的食物缓缓滑入喉管。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队长，拆几块金属给我呗。”李怀远看向张不疑。
张不疑没有问理由，一团金属如同反光的水团一般汇聚在他手心，瞬间分裂为不少玻璃球一般大小的珠子。
李怀远薅过珠子，大手一挥。
无数珠子悬浮在半空中，电石火花间又化为一道道白色光柱爆射出去，空气里残留雷电分解空气的味道。光点落在不同的物体上，树木、土地、雕塑、建筑……悉数被吞没进去。
无懈可击的绝境，这可能吗？
李怀远喃喃自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创造出如此巨大的怪物。”
感觉是怨气比鬼都重的家伙。
“再待下去我的怨气就能制造出一个更大的怪物了。”张不疑蹲在车门旁边，将车体底部金属化为一个个滩涂到极薄的金属膜，细细的支脚支撑着车体，竭力延缓下坠速度。
此时。
咔嚓——
萧恨水打开手枪保险，一脚踏在李杰左肩，将他死死抵在座椅上。
李杰没有了双腿和冷静的意识，尽管力量极强，也轻而易举地被巧劲压制住，可他还是不死心地扭动着。
冰冷的枪口对准李杰的额头，随后一只戴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箍住李杰的双颊，强迫他把嘴张开。
“嗬嗬——”
李杰喘息着，呼吸灼热，涎水顺着赤红的皮肤向下流淌，滴落到座椅上。
一滴泪水也滴落到李杰的脸上。
萧恨水双眼含泪，神情却冰冷，晶莹的泪珠坠落，像一尊含泪的女武神雕像。
枪口缓缓下移，FN-57的枪管插进李杰嘴里。这样一枪下去瞬间摧毁脑干，死得最快，痛苦最轻，李杰……就可以解脱了。
“再见了，李杰。”萧恨水冰冷的说。
周凝光身体动了动，被他一侧的赵蕈按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砰——”
李怀远打了个哆嗦，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此时车内所有的血腥都被清理干净，赵蕈单手一挥，一团浑浊的液体被投掷向远处。
李怀远看到大地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小狗，一口吞下液团，蠕动了几下。
他回过头，看向仰倒在座位上的男人，他神情宁静地舒展着，如果不是脸色过于苍白，简直就像睡着了一样。
站在车厢里的萧恨水正在把手枪递给赵蕈，她自己其实惯用9 mm口径的HK P-8型手枪，但是唯有小口径手枪才会让伤口小一些，所以她借用了赵蕈的5.7 mm口径配枪。
李怀远顷刻间明白了一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地方究竟怎么回事，总不可能都是一个样吧？这么大的范围，一定会有最关键的破绽。”张不疑费力调整着脚下越野车与地面相连的部分。
高能耗的环境中持续施展异能力，令他整个人都在喘息和冒汗。
“我来接手吧。”李怀远道，“要不看看高能反应云图有什么提示，这样没头脑地找根本找不到破绽。”
气流拧成一股股无形的绳，从高空垂下来，松松垮垮地拽住越野车。
张不疑倒回原位，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上衣。他瘫软在座椅上，双目呆滞，大脑放空，活似犁了一整天地的老牛。
“这就是C级异能和A级异能的差距吗……”萧恨水无奈地扶额。
李怀远尬笑两声，转移话题，“咱们一起看看高能反应云图吧。”
赵武旋开插在控制台的钥匙，点火启动。随后，车载电脑显示屏整个亮起来，实时动态高能反应监控被弹出。
萧恨水的手在触控屏上滑动，整个画面一片通红，深深浅浅，几乎看不出来什么。
李怀远眉头紧皱，实际上他对高能反应云图寄予厚望，这片土地太诡异了，均质化严重，完全看不出区别。
“等等，这个地方有一块小缝隙！”张不疑的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
说罢，一只被汗水浸透的手点了点触控屏的角落，汗水直接被点在屏幕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凸面镜——凸面镜的中心就是那一点缝隙。
“牛哇！不疑，你简直堪比恨水了。”赵武惊叹道。
李怀远盯着那一点缝隙。它原本是那么狭小，汗珠将它放大，看起来有些模糊，却充满了希望。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萧恨水一锤定音。
李怀远道，“系好安全带。”
众人想起来之前的经历，不由得一打哆嗦，连忙端正坐好，扣紧安全带。
李怀远的手指晃动了一下，车身瞬间被急推出去，大气被撞碎，车体因为强大的冲击整体颤抖不已，几欲解体，车窗开始发出即将破裂的哀鸣，张不疑眼尖地看到身侧玻璃窗有裂痕攀援而上。
音爆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好狂野！
即使是这样的速度，他们依旧飞行了很久。时间来到下午一点三十分，张不疑看着屏幕报时有些烦躁。
“李怀远，你还行吗？”他道。
“还行。”李怀远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锁，“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萧恨水适时插入话题，“景色好像有所重复，难道这空间还能折叠不成。”
一道光亮在李怀远的脑海闪过。
对，自从进入这片泥沼以来，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镜面通道的影子。镜面通道在雾都何其多，经过昨夜的突变之后更是混乱，他在实验区走一步都能被传送走。
可是为什么独独这里没有镜面通道呢？
进入这一片区域的时候，萧恨水说肉眼看不出什么异常，如果现在依然如此呢？
“镜面通道。”李怀远突然出声，“我们之所以在这片区域里逃不出去，应该和镜面通道有关！”
虽然有隐形的镜面通道听起来很新奇，但是他当初就是随意一脚穿过了镜面通道。
这里的空气非常粘稠，大概也和错乱堆叠的镜面通道有关。
——在这一片区域里，堆叠着无数虫洞一般的东西，他们错综复杂，又秩序井然，整个沼泽上空就是一座“虫巢”。
“既然这样，找到那个缝隙，说不定就是通往外界的镜面通道。”张不疑笑起来。
李怀远心中却有些忧虑，这里的高能反应这么多，他们真的有可能如此简单地脱困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血与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