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主动破局 ...
-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到地面上。
空旷的公共休息室里，到处摆放着米白色皮质沙发、环状大理石座椅。热带绿植遍布其中，大厅中心是一池观赏鱼，中间坐落一座嶙峋假山，水流从山顶倾泻到池子里，再从池底泵到假山山顶，形成一个循环。
悠扬的音乐缓缓流淌着，吧台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等待咖啡与酒水的研究人员。
李恒和钱多多窝在半开放二楼平台的座椅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到一口大厅的鱼池。
“李恒助理，感觉最近你好认真啊。”钱多多调侃道。
“是吗？”李怀远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话。
上次红字与他对话之后，李怀远开始清除掉内心纷乱的想法。
既然命运的丝线层层缠绕，无法逃离，那他偏要绝路突围，破茧成蝶。
如果这天不仁，他非要捅破这天，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看客知道，他这蝼蚁尘埃一般的小人物也能与天争命。
红字不是要制作高人气的漫画故事吗？
他就如红字所愿。
翻开《异人传》漫画，已经更新到榕城事件之后。
评论区一片哀鸿遍野，读者们纷纷破口大骂作者没有心，心疼下线的主角团。
甚至有热衷于追更的知名coser和视频博主也下场阴阳作者，并剪辑了很多视频纪念绥阳和太微。最大二次元视频网站的实时热门，最近几天全是绥阳与太微的故事。
由于在逃离到雾都之前，异调局配备的手机已经被李怀远存放到合适位置，他暂时登录不了异能者之家网站，不知道是否已经有人把《异人传》和现实联系起来了。
“你也在看《异人传》？”钱多多托腮，翘着二郎腿坐在李怀远旁边，一副十分懒散的样子。
“嗯，之前你给我看了，感觉挺有意思的。”李怀远继续翻看手机，头也不抬。
这时，一个戴着酒瓶底眼镜的麻花辫女子路过，闻言禁不住出声。
“你们也看《异人传》？”
钱多多把目光转向这青年女子，他搜集到过她的信息。
实验基地的超级新星赵柏屹，师从干细胞领域顶尖学者、诺奖得主诺曼，年仅26岁时就在伯克利加州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并且以第一作者的身份背靠背发表两篇nature，在全球学术界都属于炙手可热的学术天才。
她的前路本注定布满鲜花和掌声，可却在最受瞩目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来到了这种非法组织的实验基地。
李怀远则不知道钱多多在转瞬之间已经过了一遍情报，他只是眼睛闪了闪，嗯了一声。
赵柏屹顺势在两人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双手十指交叠撑住下颌，一双幼圆的眼睛看着两人。
“太好了，我可是本基地《异人传》同好会的会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柏屹，基地四级学者，现在在S10实验室工作。”
李怀远和钱多多也回应道。
“李恒，科研助理，在N6实验室工作。”
“钱多多，科研助理，在公共仪器平台工作。”
赵柏屹脸上笑眯眯，说出的话却一鸣惊人，“该死的作者，简直就是喂刀小能手，如果我知道他的地址，肯定分分钟给他寄刀片。”
李怀远心想，你可大概率寄不到他手里。
“我本来以为这是个热血漫，结果作者竟然报复社会。”钱多多把还没使用的可降解吸管放在指尖旋转了几圈，“但是总感觉这部漫画怪怪的。”
赵柏屹嘿嘿一笑，“可不就是怪怪的，这画的是异能界的事情呢。”
“异能界？”钱多多顿了一下，顺口接上话茬，眼神却悄悄恨铁不成钢地瞅了李怀远一眼。
李怀远有点懵，不知道钱多多为什么这么看他。
“就是咱们研究的那个异能者的异能界喽。”赵柏屹并不遮掩，“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异能者，我简直兴奋地难以自已。实在太有趣啦。”
“其实我也觉得异能者挺神奇的。”李怀远努力接住话题。
“……”
钱多多好想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但他不能。
他快速的加了一句，“既然是异能界的事，你说这些主要角色真的存在吗？”
“当然存在呀。”赵柏屹说，“你们没登录过异能者之家网站吧，现在大家都猜测是何方神圣画的这个漫画。就连漫画评论区都有异能者隐晦讨论了。”
李怀远的脸上表情不变，一只放在桌子下的手却握紧了拳头。
“是吗?我才开始追这个漫画，还没看到那些地方。”
赵柏屹双手捧住脸，两眼冒着星星，“你多看看就懂了。哎呀，小月亮可真够帅气的，好想对他做点什么。”
“小月亮？”李怀远和钱多多疑惑。
“小月亮就是指宿弦。宿弦是月亮的雅称。”赵柏屹随口解释了一句，又歪回自己的话题，“小月亮真的让人欺负好想他，你们懂那种感觉吗？”
救命！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李怀远感觉自己要汗流浃背了。
钱多多那厮已经打开手机，开始仔细翻阅《异人传》。
果不其然，之前没怎么注意过，但现在看评论区，已经有些像是异能者发出的消息，他们在隐晦地交流情报。
钱多多若有所思。
“我之所以跟你们搭讪，就是莫名觉得李恒助理有点像小月亮。”赵柏屹把目光移向李怀远。应该说她的目光一开始就没完全离开过李怀远。
“嗯？”钱多多这时抬起头，也把目光挪到李怀远身上。“这么说来，好像是有点那种感觉。”
他说完，复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李怀远竭力维持住自己的风轻云淡，然而背后的汗水简直要浸透衣服。
“其实，我们有那个，cosplay的活动。”赵柏屹图穷匕见，“之后还会去漫展玩一下。现在还缺人。”
她说着，掏出手机给两人展示后援会的活动内容。
“哦~”钱多多坏笑起来，“了解了解。有什么好处呀？”
李怀远闻言瞪了一眼钱多多。
钱多多给他悄悄地做了个口型，“任务。”
“我会尽力给你们晋升机会的，一切好商量。”赵柏屹的声音软软的，两眼水汪汪的盯着李怀远。
“如果想转到我们组，我更欢迎。我们组可是研究人造异能者的，很有趣。”
简直就是我最喜欢的小月亮呀。
冰雕雪琢的五官，忧郁脆弱却格外有风情的桃花眼，还有隐没在衣领中若隐若现的……
嗯？
赵柏屹眨了眨眼，交叉的两只手拇指互相拨弄了一下。
李怀远僵在原地，大脑疯狂进行头脑风暴。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播放着许多内容，从宇宙大爆发开始，到太阳熄灭为止，他的脑海里闪现过非洲大草原上奔跑的狮群，沙漠中爬行的蝎子，一群狐獴向着远方探头……
论是要现在揭穿身份还是等以后被揭穿？
在线等，急。
然而不等他做好决定，钱多多和赵柏屹已经商量结束。
“那就这么说定了！”钱多多跟赵柏屹击了个掌。
我命休矣——
李怀远绝望地叹了口气。
赵柏屹跟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还依依不舍地向李怀远说，“李恒助理，以后有机会来S10找我玩呀。这周末的排练也别忘了去C10，装备和道具我都准备好了。”
等赵柏屹雀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钱多多发出水壶烧开一般的笑声。
“哈哈哈。”钱多多道，“你明明是块木头，怎么就施展美人计成功了呢？”
色令智昏，真是色令智昏。
赵柏屹算得上一代人杰了。
如此年轻，且没有非常深厚的家庭背景，成就却能达到如此地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然真当nature的工作量和创新性是大白菜呀，博士那几年一个人的工作就想发两篇，做梦。
智商自然不必说，她的情商也绝不是拖后腿的类型。
“美人计？”李怀远咬牙切齿的狞笑着，双手摩拳擦掌地走向钱多多。
“之前没跟弟弟交流过感情，要不咱们来比划比划？”
最后，钱多多是鼻青脸肿地走回公共仪器平台的。
这两天跟他混熟了的成员们纷纷付出虚伪的关怀，这些都是后话了。
今天N6实验室实验中心没有下发实验任务，处理完每日工作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
李怀远选择神清气爽地待在天台上。
实验基地在一片荒野之中，探照灯四处扫荡，夜晚的雾都郊区像是黑色线条细密涂抹的画作，风吹草浪，偶尔有车辆从基地行驶出去，留下一道深深地车辙。
想到今天赵柏屹提过的评论区，他拿出手机翻看。
果然，有些评论是挺奇怪的，像是在对什么暗号一般。
“这个就是那件事吧。”
“谁亲眼见过现场啊，我想追星啦，大家交流一下他的实时位置呗。”
“我家长辈说，主角是那个人。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李怀远的手指停留在发出最后一句话的用户头像上方，稍微一犹豫，点了进去。
资料一片空白。
“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红字突然浮现到手机上。
这样神出鬼没的作风，李怀远以前或许会害怕，但现在已经毫不畏惧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怕得不敢出门，程不空还嘲笑他呢……
他笑了笑，笑容逐渐落寞。
风吹过他的头发，微微扬起。月光下的荒野空旷，远远还能看见那座浓雾缠身的都市，还有娱乐至死的霓虹。
“可能是吧。”李怀远收起手机。
他突然想到了一首很美的诗歌，唐寅作的。
生在阳间有散场，
死归地府又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
只当漂流在异乡……①
再见，程不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主动破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