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N6实验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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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流刮过昏暗的管道，带来呼啸与嘈杂，除此之外只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
鼻尖萦绕着机器特有的奇异味道，那是一种半是温暖潮湿，半是霉菌滋生的味道。
汗滴从鬓角渗出，沿着脸颊划到下颌，再坠落到手套上，洇出一片小小的深色。
李怀远在这漆黑狭小的空间里蹑手蹑脚的攀爬着，抬头看向前边一小块蠕动着的模糊灰黑色块，心想钱多多真的像猫一样灵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多多说了一句，“到了。”
他拆除掉一块栅栏，径直从通风井里跳了下去。
李怀远看着他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又在落地的瞬间像弹簧回缩一般缩成一小团，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地。说实话，这动作挺帅气的。
他的脑子一抽，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跳了下去。
卧槽——
李怀远的泪水险些飚出来。
“别闹。”钱多多一脸黑线。
他们落到了一个偏僻的试剂仓库里。
灯光昏暗，屋子里全是存放着试剂与药品的药品橱和纸箱，一箱一箱堆积到了天花板。
存放着废弃样品的超低温冰箱、更替下来的废旧仪器呈现出耗损的模样，冰冷的灰蓝色、米白色、黑色外壳与暴露在空气里的花花绿绿的电线盘虬在一起，乱糟糟地铺散开。
四周一片仪器低沉的轰鸣声。每隔一个时间段都有不知名的设备，随着他们的晃动发出“嘀——”的一声报警。
这些恒定存在的噪音让人觉得莫名安静。
在任何一间实验室，严密的监控、数据保密和人手的固定都是最基本的要素。
所以他们只能竭力避开所有的眼睛，又或者，戴上全副武装的防护装备。
眼镜中呈现的立体三维地图标志已经到达第一目的地。
络腮胡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右手边第一排药品橱里存放着你们潜入的装备，记住你们的身份。我们只通过负责该区域的主管获得一定通行权限，切记不要超过这个范围。”
说话间，眼镜片上滚动起对应信息，三维地图中部分区域呈现亮蓝色，提示在这些范围内畅行无阻。
随后，一张类似于简介的图片分别呈现在两人眼前。
——新招收科研助理李恒、招收人N6实验室Principal Investigator（PI）胡铭；新招收科研助理钱多多，隶属公共仪器平台C1区。
李怀远跟着钱多多穿戴好实验服与口罩，将工作证挂在脖子上，ID卡随手揣进兜里。
这时，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
“滴——”
两人身体陡然绷紧，猛地看向被触发的警报与指示灯。
满室寂静，没有任何人影。
李怀远屏住呼吸，所有声音在耳边放大。
半晌，一只黑色实验鼠从箱子的缝隙钻出来，像一道沿着墙边的黑色闪电，消失在另一排箱子底下。
李怀远长吁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冷汗涔涔。
“路线已经规划好。你们沿着指示走，就能碰到接应的人。”
“滋啦——”耳麦传来电流的声音，络腮胡张口提示。
右眼镜片清空所有滚动的信息，左眼镜片播放实时三维地图，一条黄色的箭头标注出规划好的路线。
他们沿着这条路线走出门口，一路上的红色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到走廊的尽头——那里已经站着一个双手插在兜里的中年人。
这人身板清癯，头发花白，眉间有深深的皱褶痕迹，嘴角也习惯性的下撇。他的眼睛隐藏在反光的镜片之下，看不清神情，但是那种严肃刻板的气质非常鲜明。
“李恒，钱多多，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全都一身汗，做什么去了？”
李怀远眼尖地看到他胸前的工作证——N6实验室PI胡铭。
“看在你们第一天过来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了，以后这种行为坚决不允许。”胡铭道。
“一天不能工作12小时就不要搞科研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好好把握住，我会去找你们的导师说明你们的情况。”
李怀远只觉得汗毛一炸。
真是熟悉的声明，感觉已经被耳提面命过无数次。
他习惯性的低头轻声说，“好的老师。”
钱多多也非常机灵的跟了一句，“下次不会了，老师。”
胡铭貌似满意了，拍拍手，一边说，“我也就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才让你们进来这里。其他人也得不到我亲自来督促的机会。”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吸血鬼老板一般的刻薄、PUA大师一般的舌灿生花。
真是异常典型的精神状态。
左眼的三维地图随着胡铭的到来消失，转换为胡铭PI的个人介绍。
胡铭，N6实验室首席科学家，实验基地三级学者。
承担课题项目为：山海异兽陵鱼血脉关键基因探究及对应人造异能者可能性探索（山海异兽关键基因探究子课题）。
精神状态：催眠中。
——这听起来有点魔幻，又有点不出所料。
山海异兽们作为异能生物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也曾经有些与人类有过结合，诞下混血后代。
作为妄图称霸世界的组织，当然不可能忽略掉这部分宝库。
胡铭走在前头侃侃而谈，李怀远左眼镜片的信息也变成实时字幕。
透明的镜片中滚动着白亮的宋体字，视线却可以穿透这些浮在虚空的字幕，落到纤尘不染的地面与墙壁上。
在N6实验室中，关键的工作分为四个小组。
第一组，构建陵鱼足够多样性的基因图谱——纯实验的，从陵鱼身体取样然后检测。
第二组，将陵鱼基因图谱与全球基因数据库中人类基因图谱进行比较。
第三组，将陵鱼基因图谱与Y组织收集到的异能者基因图谱进行比较。
第四组，综合前三组所有数据，筛选目的基因，并进行人造异能者研究。
涉及到聚集地失踪异能者的，恐怕主要还是第四组。
他们在C区搭乘电梯，一阵失重感后，“叮”的一声，铁制梯门上三道模糊的人影随着开启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昏暗长廊。
穿过曲曲折折的昏暗走廊，感应灯与报警器在凌乱的脚步声中不断被激活、熄灭。
走廊的尽头就是N6实验室。
冰冷的玻璃倒映着白炽灯的光芒。一眼望去，全是玻璃墙隔绝的房间。
一张张惨白的扭曲的脸庞，浮现在冰冷透明的玻璃后面。这一张脸，苍白浮肿，鳞片横生；那一张脸，青筋突暴，几近癫狂。所有沉没在苦难里的身体，扭曲如蛇，涂满血色。
他们来到这里，就没有了名字，也没有了作为人类的资格，只有一个个苍白的代号。
他们不再有今天，也不再有明天。
航天级别材质的玻璃，拦截住所有痛苦的哀嚎，李怀远看着看他们，像在看一场场苦难的默剧。
胡铭在门口一台仪器上操作了一番，把李怀远的ID卡往感应区一刷，绿色指示灯闪了闪。
机器开始语音播报，“权限录入，请稍等。ID：889765342，N6实验室，李恒科研助理，N6动物房负责人。”
“以后李恒就负责照料‘动物房’的实验体，协助研究员进行实验。”胡铭将李怀远直接归入第四组。
胡铭说着，走到N6实验室门口的柜子前，抽出一本土黄封皮的本子，塞进李怀远怀里。
李怀远把本子握到手里，上面印刷着“实验记录本”几个黑体字，稍微一闻还带着点油墨的清香。
“每天——”胡铭推了推眼镜，将手放在李怀远肩膀上。
“每天三顿给他们喂食特质餐食，水不能断。所有进行实验的实验体都要被记录，研究员进行实验的时候你需要在旁进行监管，做好细致的实验记录，每一场都不能落下。”
这句话刚落下，李怀远就从实验服口袋里抽出笔，落笔迅速地开始记录。笔尖落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因为悬空写字，字体也变得虚浮狂乱。
“实验记录本坚决不允许撕页、涂改。”
“进入‘动物房’后，你需要更换防护服，带脚套，保持室内清洁。洗护用品记得用无味的，不要干扰实验体们的行为。”
胡铭最后总结道，“有困难就去找实验室后勤管理负责人冯力，他在N6-301休息室。”
“好的老师。”李怀远深吸一口气，收起纸笔，对着胡铭承诺道，“我会仔细按照规则来的。”
“不错。”胡铭孺子可教也笑了一下，转头又换了一副神色，板着脸对钱多多说，“你就去公共仪器平台。所有仪器的维修、预约都要安排好……”
胡铭与钱多多两个人向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李怀远看着他们的身影和声音都逐渐消失在走廊里，低头翻了翻手中的实验记录本。
挺厚一本，前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实验体们经历的实验。
那些残酷浓缩在纸面上，只剩下小小的一行。
每一行都是一段苦难的缩影。
这时，走廊中又传来依次被激活的警报声，李怀远循声望去，是三四个推着不锈钢材质笼状推车的研究员和实验员。
为首的研究员将ID卡在动物房门口刷了一下，柜子上的屏幕当即弹出研究员的具体身份信息。
机器开始语音播报，“ID：354635435，N6实验室，郭杰二级研究员。”
一行人在门口换好防尘鞋套。
他们看到李怀远，更换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是谁？”研究员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李怀远，“为什么外部人员会在这里？”
“我这就呼唤警卫！”一旁的实验员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N6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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